第九节
崔巍背着沉甸甸的水走在队伍的最后,心里因被贾芢怡戏谑的不满还在酝酿膨胀。不知什么时候,卢延让停在了崔巍前面。看到满头大汗的崔巍,卢延让笑嘻嘻地对崔巍说:“累了吧,水童?”
“去死!”崔巍正吃力地抓住身边的一棵小树,用力地往上爬着,一听到卢延让对自己的调侃,又看到卢延让两手空空,心中烦躁骤起,“你到是清闲了,该死的!”
“咋了,我是……”卢延让走下小坡,一手拉着身旁的树,一手伸向了崔巍,“别抱怨了,快到了,到了山顶,咱们好好休息休息。”
“操,你们这群白眼狼,怎么没有一点儿美德呢?”崔巍左手扶着吊在屁股上的那个装满水的包,右手抓住卢延让的手,咬着牙对卢延让说,“我都要累死了,你们还……”
“呵呵,”卢延让诡秘地笑了,“不能怪俺们,谁让你是人家的水童呢?”
“还说?!”崔巍站稳之后,便把那个沉得要死的包塞给了卢延让,“你来当吧,我是不行了。”
卢延让接过包,挎在了身上,脸色阴沉:“哎,没想到今天……崔巍你怎么这么衰呢”
崔巍只顾得往前走,没工夫搭理卢延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虾,可真够牛的,对咱们呼来唤去的,我都觉得委屈……”
“行了吧你,人家是章影的老乡,你是啥啊?”崔巍边走着边反问着卢延让。
“我不是她老乡,她可以对我呼来唤去,可是你是啊,不还被……”
“操,我是她老乡,可我是她学长吗?”崔巍回过头去,不耐烦地吼道,“长不长脑子啊你?”
“不管咋说,反正我是挺讨厌大虾的,什么玩意儿啊,不厚道……”
“哎哟,原来你是在这儿等着呢,自己不满意,你咋不说,竟还唆使起我来了。”崔巍听出了卢延让意思,舒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不会是人家耽误了你的好事吧,王黛儿,还是郝平?”
“才不是呢,”卢延让背着包,吃力而又紧张地辩解,“我就是……就是感觉他不顺眼!”
“哈哈,“崔巍一阵狂笑,看着紧张的卢延让说,“还说不是,脸都红了呢!”
卢延让鄙视了一把得意的崔巍,欲言又止。
两人的聊天使得他们和人群的距离拉开了些。
“就快到了,上了前面的坡,就是山顶了……”大虾在前面喊着。
“快点吧,人家都在前面等咱们了。”崔巍催促着卢延让。
“知道啦……”卢延让嘟囔着,“等咱们?是等咱们嘛?净给自己脸上滤粉!……”
等崔巍和卢延让追上章影他们的时候,章影她们都已经在山顶旁边的盘山公路上了。崔巍和卢延让怀着不同心情汇入了人群。
“山顶上有一片树林,可以休息一下!大家要跟上,别走散了!”
******妈拉个逼,都累死了,还能跟得上?怎么跟,跟上也是死尸!卢延让在心里对着大虾谩骂。
“累了吧,你?”王黛儿笑着对埋头走在崔巍身边的卢延让说,“累的话,就慢些,咱们不急。”
“不累,”卢延让抬起头,回答着王黛儿,“没事,这算啥,不累。”
“不累,没事,这点路还好,真的不累!”崔巍和方踱也解释着。
卢延让跟随着王黛儿她们慢悠悠地走在盘山公路上,这时他身上那由于负重而带来的疲累也减轻了不少。
山顶上的鼓山寺没有在远处看时的朦胧了,这时它只不过是一个被红墙包围而又稍显破旧的寺院罢了;倒是那寺门前的树林有些闲适凉爽的意思。
卢延让、崔巍和方踱三个人在树林里看着章影一群人在寺前照相留影,可是此刻的卢延让他们满心的疲倦,对于这些已经再在意了。
“崔巍,给张一弛打个电话,问问啥情况?”脚前放着包,身体斜靠在树上的卢延让有气无力地说着。
“赶紧的,来不来了,到底?问问。”蹲在卢延让旁边,左手放在左膝上,右手拿着树枝在地上正划拉着什么东西的方踱也对瘫坐在一棵树下的崔巍说,“要是不来,咱就赶紧撤,没意思,在这儿。”
“嗯……”屁股坐在草地上,背靠着树干,两腿分开平放着,两只胳膊无力地从两肩垂下的崔巍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应答着。
“到哪儿啦?……来不来了?”
“我们到半山腰了都,怎么没看见你们?”听筒里传来了张一弛的声音,而且还隐约地可以听到几个女生的声音。
“你能看到才怪呢?”卢延让竭尽全力地说,好像是要把张一弛喊过来似的,“我们都已经在山顶了,还看到?……上来不上来了,你?”
“我们在往上爬呢,”张一弛在电话里说着,“那什么,你们到了……要不然,你们就别等我了……先下去吧……”
“搞什么啊,这都说好了的,怎么……”卢延让不满地对身边的方踱说,“又放我们鸽子啊……”
“哎……”方踱继续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圈圈点点在他面躺着,“不等就不等呗,一会咱下去……”
“哦,那行,我们就不等你了。”崔巍挂断了电话。
“操,这小子……”卢延让从包里拿出一瓶水,起身走向了寺门前的公路,而且嘴里还在唠叨着,“下次再也不来了,真******没劲!倒霉的一逼**遭!”
在卢延让离开时,崔巍和方踱都叹了口气。
树林中错落有致的树干挺立着,透过树干之间的间隙,可以看到身着颜色各异、款式新颖的游客。
崔巍把刚刚喝完的矿泉水瓶放在了草地上,向游人更远处望去。
远处的雾气已经不再像他在山脚下看到的那样浓了;在这些已经稀薄了的雾气中,远处的树木、村庄和田地都出现在了崔巍眼前。
崔巍有些感慨。刚刚经历过高考,现在又来到了这个令他极为不满的学校……或许吧,他想到了更多关于过去和未来的迷茫故事;他凝视着那林间的间隙,薄雾更远处,沉思着,承受着来自他多愁善感的性格带给他的种种痛苦的遐思与感悟……
“你们怎么不去玩玩?”和卢延让一起走来的王黛儿问在树林里沉默的崔巍和方踱,“在这儿更好玩?”
“不是……”方踱扔掉手中的树枝,站起身来,无精打采,“这破地方,没有什么好玩的?”
“呵呵,”站在王黛儿一旁的徐珂看着方踱不耐烦的表情,拿出一张纸巾铺在地上,坐了下去,“没什么好玩的,那就在这里歇会儿。”
“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找个地方坐吧,”王黛儿顺手给了卢延让一张纸巾,“歇一会儿,咱们就下去了。”
卢延让把王黛儿递过来的纸巾递给了方踱,自己在王黛儿附近找了一块小石板坐了下去。
崔巍依然瘫坐在那棵树下,只是坐姿稍微端正了些。
不一会儿,大虾和章影他们走进了这个林子。顿时,林子里出现了一片嬉笑、调侃打闹的声音。自然,崔巍和卢延让带上来的零食和水成了他们笑谈的物资……
有时,有些故事就是这样的简单,它无需去为任何故事铺垫。因为仅对它们自身而言,它们就已经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而这种意义,又无关其他,只是和某一种记忆情愫相连。直到今天,崔巍在回想这段往事时也总感觉有些悲喜交加。或许,在我们的青春记忆中,鼓山本身早就被注入了让我们再也不能忘却的血液,亦或是上帝真的存在,它把我们安排在了鼓山,并早就为我们在这里的故事找好了剧本,留给我们的不是创新,而是如演员一般程式化的遵循。
青春世界里有太多的故事,仿若幻听,虽虚渺但真切而深刻。是的,如今的我们再去追寻鼓山或者再去准寻以鼓山为代表的那段往事青春,真的就如幻听一般,我们甚至会怀疑当初发生的一切是否真的有自己的参与。
鼓山留下的笑容,没有了那段岁月中的真切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