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激起千层浪,浩浩荡荡的涌向众人的心中,让他们在泛着涟漪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势不可挡的圧聚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全身,一时压得他们险些喘不过气。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赵林,在听到他的辩护后,感动之余也感到了几分莫名的悲哀。
这些年来,作为他们的大师兄,只要出现了什么状况总是他第一个到场,替他们道歉,替他们背负辱骂。
可是到头来,却是最亲的人伤的他最深。这些还不是最可笑的,最讥讽的是这个刚上山的小师弟,仅凭之言片语就能领会他的用意,反倒在维护着他。
这不是人生最大的讽刺吗?他突然萌发了退意。
“对不起”!
在寂静无声的瞬间,一个清晰的道歉声传入到大家的耳畔内。
何大智在道了一声歉后,脸上神情复杂,带着几分萧索,几分落寞,几分伤心,几分后悔。
他愧疚的看着赵林,低声道:“对不起大师兄,是我错了,我是个浑人,你打我,骂我吧。”
这就像一根导火线,点燃了龙门峰众弟子在感到惭愧的同时,也给他们竖立了一个崇高的榜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众人低垂着脑袋,脸上充满了悔过。
赵林一怔,神色复杂的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过了半响,他还是狠了狠心道:“你们没错,也没必要道歉,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或许你们的坚持是对的,也可能是我的阻拦是正确的,这些只是选择权不同。
现在邰执事已经走出了阴影,也将是龙门峰即将展翅高飞的时候,你们跟着他一定能够走向明日的辉煌。
这些年我也累了,也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龙门峰各弟子听到他的话后皆是一惊,合着他的意思是准备急流勇退了,这在他们的心中产生了更多的愧疚,这样一个处处维护着他们的大师兄,却被自己这帮人硬生生的逼到了死路,伤透了他的心。这让他们在后悔的同时还是留下了无限的后悔。他们甚至在扪心自问,要是自己碰上这样的事情,又是如何选择?恐怕也是和他一样吧。
何大智哭丧着一张脸,哽咽道:“师兄,别走好吗?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还口了。即使打我,我也不还口。还有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求求你留下吧,我们都需要你”。
“是啊,师兄,我们错了,已经认识到了错误,请你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
细细低语,催人泪下,如果说赵林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他的心存顾忌,这次还只是一件小事,就让他们大动干戈,若是以后碰上了大事,那师兄弟之间难道真的要兵戎相见?
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可是它就好像一道紧箍咒,不断的在他的心头萦绕,久久挥散不去。
景曜无言的叹息一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他已经明白,即使没有何大智还有众师兄弟来的这么一出。这次的纷争恐怕也会出现,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罢了。
赵林身为龙门峰的大师兄,在这些年来一直将这里当成一个家,由于邰大勇的隐藏,造就了他的出现,可以说,他是名正言顺的龙门峰家长。
可是,现在邰大勇突然出现,顺势接管了这个家庭,这也使得他这个家长的身份瞬间沦为了成员。
或许在他的心中也是因为这样而有些失落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这些年确实为龙门峰,为这个家庭奉献了很多,如果就这样无故的让他走掉,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当下理了理思绪,劝道:“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直将这里当成一个家。你也知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一些摩擦在所难免。可是不论是家长,是孩子,都是这个家的一员,都是有血脉联系的,如果就因为一些小矛盾,就无故的离家,不说这应该应该。
我就问你,你真的能够放下一切,放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陪你分享快乐,一起陪你分享忧伤。一路走来,陪着你、伴着你的其它成员吗?
如果你说能,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不能,请你不要这样草率的做出决定,你再认真的思考几天,慎重的考虑后,再做出决定,我相信到时候大家一定会支持你的。
至少那样,你不会让自己感到后悔”。
这些话击打在赵林的身上,好像直间击中了他的心坎,直间击中了他的要害。让在原本泛着涟漪的心中,涌起了波涛,瞬间塞满了整个心灵。
景曜待说完后,对着众师兄挪了挪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现在还不知道添上最后的一块砖,让他好有借机而下的台阶,那别人走的可就真的不冤枉了!
何大智等人没有他的指点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当下纷纷劝解道:“大师兄,留下吧!”
“留下吧”!
“留下吧”!
……
赵林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时间理不出一丝头绪。
过了半响,他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呼出去后,擦了擦模糊的双眼,道:“大家还是将这些菜端出去吧,要不然等会别的山峰的弟子过来用餐,恐怕又要让他们看笑话了。”
他停顿了一会,看了看那些乌莒肉,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这些乌莒肉大家也端出去,不是我不让你们吃,而是这乌莒兽却是叶护法派人送来,对于这千古一绝,伏牛山的众弟子为了显摆,恐怕已经将这消息传遍了整个蹄虎佣兵。若是我们私下隐藏,这或许会引来整个团内的众怒。
如今的龙门峰根基太浅,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将自己对立在大众的面前,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积蓄力量,等待一飞冲天的机会。”
说道这时,他又复杂的看了大家一眼,关切道:“我知道这乌莒确实是极其难得,这味道也是鲜美无比。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止住心中的欲望。我们先贡献出去,若是一会有多余的,我们再留下来自己吃,好吗”?
众人无言的轻轻点头。虽然赵林没有明着答应要留下来,但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这些固然让人欣喜。但是高兴之余更多的还是惭愧,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来的多,来的猛。
之前众人还以为他一直想着别人,不但处处忍让,而且还吃里扒外。可是现在他们明白了,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碎语,不想引起众怒,不想让龙门峰处在蹄虎佣兵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误解,不是他不关心龙门峰,不爱护他们这些师弟,而是他的目光更加长远,他的感情更加无私。他这是将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龙门峰的事情上面。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大家虽然没有从自己的嘴中说出,但是都在自己的心中油然而生,似乎是那样的真挚,那样的心甘情愿。
如果在之前他们将这个大师兄挂在嘴上,那只是一个称谓。但是经过今天的矛盾爆发后,他们却是将这个大师兄记在了心底,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一个长辈那样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