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的事只过去几天，大宝的兴奋劲一消而散，情绪又不对劲了。把光光头的钱抢来了，实际上燕燕还是没回到他身边。大宝明白这个道理后，一个人整天窝在沙发上，不吃不喝，瞪着痴痴的眼睛发呆，一句话不说，华书记给他说话，他理都不理。大宝这个样子，华书记反倒害怕了，担心儿子沉默的背后将是更大更猛烈的爆发，她诚惶诚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果然，大宝安静了没多久，突然傻呵呵地笑起来，脸上是一副没人能琢磨得透的表情，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大宝这次要玩的招数是要强奸燕燕。上次砸车和抢劫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得不到的，可以破坏。
光天化日之下，强奸的性质比砸车和抢劫要严重得多，而且这事可不能像前两次那样虚晃一招，就可以把大宝蒙骗过去。我本来还想说几句劝阻的话，可华书记给我和老赵开会时表情极其沉痛地说，怎么办呢，倒霉事叫咱摊上了，大家理解万岁吧。
这就是说，华书记已经认可了儿子的想法，打算给儿子安排一次强奸活动了。我这个时候劝阻，不但来不及，还有可能让她怀疑我的忠诚度，免不了得挨她一顿训。上次砸车的事，我的表现已经叫她对我有了看法，这次抢劫又多损失了四千块钱，虽说表面上华书记没表现出太多的不满来，但难说她心里对我不能没有一点芥蒂。所以，我决定还是不吭声为好。
华书记盯着我说，说说看，怎么办？咱们合计合计。
这事难度系数比较大。我说，闹不好会把事情搞大，局长曾要求我们……
现在叫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没叫你考虑局长的要求。华书记不高兴了。
老赵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是呀，这事要是没难度，还要咱们干啥？要我说，还得导演一场假戏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是呀是呀，华书记说，哪敢动真格，别说强奸那个女孩，就是对她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引来负面影响，犯错误的事咱绝不干。不过，要按我的真实想法，恨不得叫大宝把那个女孩强奸了才好呢，她把大宝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想想就来气。
既然还是演戏，不用动真格的，那就不存在心里压力，我心里踏实了，认认真真地想起主意。我说，到宾馆、歌厅找个小姐充当燕燕，多给几个钱，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立马得到华书记的强烈反对，她严厉地对我说，亏你说得出口，找那样的女人，不是引导大宝学坏吗？再说了，她们什么男人都能上，有没有那种脏病，会不会传染给大宝，你想过没有，啊？
我嘟囔道，这不是在做戏嘛，又不是动真格……
别再说了，就是做戏，我们也不能把档次降低到那种程度，强奸小姐，大宝丢不起那份！华书记气愤地说。
老赵忙打圆场，叫了几声华姐，说，这不是在商量吗，华姐你别生气，姚秘书的想法是有点问题，这节骨眼上，大家都急，一急啥招想不出来呀。
小赵，那你说，该怎么办？
老赵说，局长要求我们不能扩大范围，不能泄露半点风声，咱们还是从内部人身上想办法才对。
总不能还叫你老婆扮演燕燕吧？我这样质问，不是没有道理，老赵他老婆扮演了一次燕燕嫌不过瘾，还想再来一次。可这次得和大宝面对面接触，老赵的黄脸婆就是化最浓的妆，恐怕也会露馅！
华书记可能和我的想法一样，她有点紧张地盯着老赵，生怕老赵说出他老婆似的。我看着有点可笑，替老赵打圆场。刚才他还替我打过一回呢。可能老赵的心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选。我说。
老赵一笑，说，谁说这次叫我老婆出场啊，我说了吗？我再弱智，也不能拿这事开玩笑，是吧。再说，我老婆，那年龄，哪能蒙得过大宝啊。
那你说说，谁合适？华书记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提高声调说，总不会让我出马，扮演那个燕燕，给我儿子强奸吧，啊？
瞧华姐这话说的，这么没道德的事我怎么想得出来。老赵稳住急躁的华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这次呢，只好有劳姚秘书的女朋友出马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老赵这次会算计到我女朋友头上，他真够恶毒的，明知道我连婚都还没结，女朋友还是个待嫁的姑娘呢，他竟然会把魔爪伸向她。这老赵真不是东西，不受伤害的事，就叫他老婆上，我记得当时他还提出，他老婆连身好衣服都没有，怕露馅，华书记还掏钱给老赵的老婆买了一身高档衣服。这回，轮到强奸这种实质性问题，他就想到了我女朋友。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老赵比我知道的还要坏几分，怪不得呢，他老婆到现在不能生育，都是他肚子里坏水太多的报应。
我咬着牙在心里大骂老赵祖宗八代时，老赵脸上眯眯笑着，一个劲逼我表态呢。他说，论身材，姚秘书的女朋友和燕燕胖瘦差不多，只不过那个燕燕略微高挑点，姚秘书的女朋友个子低点，没关系，到时叫她穿双超高跟鞋，能弥补这点差距；论年龄，她也合适，只比燕燕略微大几岁，不过也看不出，不太明显，化化妆，能掩盖过去。最后一点，我想也是最重要的，姚秘书的女朋友也算是我们范围内的人，符合局长不扩大影响的指导方针。姚秘书，你觉得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华书记在场，我不能骂老赵，又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只好说，这事还得和琼琼商量一下，才能答复。
琼琼就是我的女朋友贾琼，她的名字不太口语化，我一般都简称叫她琼琼，虽说还是两个字，基本上没简称，但叫起来亲切，又顺口。
华书记显然不高兴了，她冷着个脸说，小姚，你怎么回事，都到火烧眉毛了，你还推三阻四。商量什么？要是不想叫你女朋友帮这个忙，明说好了！咱们只是在这儿商量办法，我又没拿刀子逼迫你。
不是不是！我连忙解释，华姐，你千万别这么想，大宝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说法。只是，琼琼她个性太强，我事先不给她打个招呼，就应承下来，怕她到时候……
怕她什么？华书记这次真动气了，她严厉道，小姚，我明确告诉你，不过是叫你女朋友帮忙演个戏，又不是真强奸她，你有什么顾虑？小姚，你太叫我失望了，我和你们局长一直不拿你当外人，有啥事也从来不瞒你，可你呢？又把我和你们局长当什么了？不是我说你，你压根儿就没把我们当一回事，尤其在大宝的事上，你比小赵差多了，想不出个好法子，每次都推脱来推脱去的，太不把正经事当事，老担心我们把事情弄到你身上。小姚啊小姚，你摸着胸口想想，我们平时待你不薄吧？可现在想要你帮点忙怎么就这么难呢？难道现在的人光为自己着想，真的连良心都可以不讲吗？说句不好听的，当初你们局长选你做他的秘书，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华姐！我……我……没说不答应啊，您别生气，我这就定下来，叫琼琼充当燕燕。咱们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华书记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不赶紧表态，在局里我的今后将不堪设想，当不当局长的秘书倒在其次，主要是我能不能在这个局里生存下去。说句实话，像我这样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连个材料都不会写，在机关呆着，按老赵的话说，也只能当个小太监，干些伺侯领导的活，别的啥都干不了。我的生存能力有限，不能失去这个饭碗啊。
华书记见我态度逐渐明朗，才换了副面孔，收起她的愤怒，语气缓和地说，我这也是气急了，话才这么说的，以前，你们哪见过我这么没涵养！唉，都是大宝给闹的，你们应该懂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是为了子女，就算有精力，谁愿意这么折腾呀？小姚，你千万别把我刚才的话往心里去，华姐对你怎么样，你心里该有数，咱们是好姐弟，得互相帮衬着，你说是不是？
是，是，太是了！说句实话，我虽然是局长的秘书，但主要是为华书记服务。她爱摆谱，走哪都要带个跟腿的，参加同学聚会，老友重逢，后面有个跟腿的，感觉都不一样。以前，她总带老赵，后来发现给人介绍时，司机这个身份太落后，也不太上档次，就改带我这个秘书了。不过，华书记对我很关照，几次局里的派系斗争都莫名其妙地把我卷了进去，都是华书记帮我说话，把我解脱出来的。不说我的工作性质，单凭良心，我为局长家赴汤蹈火，都无怨无悔。可要我的女朋友掺和进来，事先也不征求她的意见就擅自答应下来，而且还是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她要是不同意，我怎么办？
带着这个问题，我心事重重地打车到琼琼家楼下，打电话叫她下来。一见她无辜的样子，我不忍心，把要说的话暂时搁下，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再给她说。最好先铺垫一下，在琼琼最高兴时再说，说不定她会从我的角度考虑，理解我的难处，答应下来呢。平时父母把琼琼看得很紧，正式结婚前，从不允许她在外面过夜，我因为资历浅，在单位没有分上住房，也没有足够的钱买商品房，还住在三个人的集体宿舍里，和琼琼在一起，亲个嘴都像搞地下工作似的要选择场合，琼琼对此非常不满。惟独在游泳池，是琼琼最高兴的，她能放得开，我们完全暴露在大庭广众下亲热，也没人管。所以，我带琼琼一起去游泳，在那里能找到最好的说话时机。
我们换好泳衣，在游泳池里互相泼水玩闹了一阵，琼琼兴致极高，我心里有事，不像以前那样亲热，脸上的高兴劲也是装的。琼琼看出我有心思，非要逼我说，否则她就生气离去。无奈之下，我只好鼓足勇气，把华书记分配给她的角色说了出来。没想到，琼琼还没听完我的解释，竟然高兴地满口答应。她说，太好了，我还没有体验过演戏的感觉呢。我说，这不是演戏，但又像演戏，比演戏更没有理智，可比演戏更有意义……
琼琼打断我，说，你说来说去，不还是演戏嘛，一句话吧，这事我愿意干，肯定很刺激，不就是假装被一个男人，不，一个男孩子强奸吗，有啥难的。看你脸都憋红了，还说不清楚，你就快说时间吧，今天还是明天，我还得化化妆，好好准备一下呢。
不会吧，这是我的女朋友琼琼吗？我没有一点轻松说服琼琼接受下任务的欢欣鼓舞，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我和琼琼交往两年多，自认为对她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我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在我印象中，琼琼所受的家庭教育不同，是个非常保守的孩子，如果她不高兴，对我都把裤带挽得紧紧的，总是骂我别动手动脚，怎么一听说要被人强奸，不但没有羞辱感，反倒迫不及待呢？眼前的琼琼和以前的琼琼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琼琼看出了我的惊愕和疑虑，扑过来抱住我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真的，帮一把忙的事，又帮的是你的主子家，解决了你的难题，我还能有一次新奇体验，何乐而不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