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笙陷入了回忆的河流,想到当初的生活,她就觉得让人窒息,手不禁再次紧紧握拳,指甲掐进自己的手掌里。想痛,却没有一点知觉。
“当年离开之后,妈妈没有带我去美国,而是带我去了法国。你是不是觉得不合情理,妈妈怎么会让我放弃去耶鲁的机会,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妈妈也不想再见到他。”
“离开的时候,妈妈没有从家里带走一分钱,但是我们在法国生活的日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那时我才知道,在我心里原以为一直养尊处优的妈妈竟然是享誉国际的服装设计师。”
余一笙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穆飏,嗤笑了一声,“很惊讶吧?还有更惊讶的呢。”
“从那时起,我到现在用的钱,全是妈妈这么多年设计得来的。她说,有了这些钱,就算她不能陪在我身边,我也可以一生不用为钱担忧。”
“什么意思?”穆飏震惊,心里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什么意思?”余一笙盯着茶几上的杯子,笑了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问我呢……”
穆飏蹙眉,真的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伯母到底怎么了?”
“我妈妈啊……妈妈她……”余一笙眼神空洞,整个人毫无生气,“死了。妈妈在我们到法国之后不到5个月,就得胃癌走了。”
“妈妈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但从没有和我说起过。知道她离开前的半个月,我才发现了她生病的事。我记不清当时是什么情景,也不清楚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妈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余一笙冰冷地陈述着,没有带一丝感情,好像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穆飏听着余一笙的陈述,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是悲恸。他从未想过,伯母那么一个温婉善良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怎么,可能……
“妈妈在临死前,她跟我说,如果我不想回去,就拿着钱来这里。她说,这里,他们是不会找来的;她说,如果以后见到哥哥,就帮她和哥哥说一声对不起;她说,她不想再回去,要把她的骨灰埋在她在这里的房子的花园里;她说,要我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穆飏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到余一笙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心里绞痛,“好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我不听了。”
穆飏现在是后悔莫及,他知道这些年余一笙肯定很艰难,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艰难。伯母的死,对她的打击该有多大啊!她一个人承受这一切,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该有多苦啊!这些年,他难以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
余一笙用手拍了拍穆飏,嘴角牵扯出一点点弧度,“我没事,你不是想知道吗,我都告诉你。”
穆飏立马摇摇头,将余一笙揽得更紧,“不,一笙,我不听了,不听了。”
余一笙挣脱开穆飏的怀抱,双眸坚定地看着他,“你不想听,但是我想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说这里他们不会找来,但事实证明,这么多年,他们确实没有找来。”
“我是在妈妈认识的一位叔叔的帮助下,来到了这里。也是通过叔叔的关系,我进了一所高中,当了个高三的插班生。叔叔在帮我安置好妈妈,打理完一切之后,他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然后,就是理所当然的,我考上了C大,成了你学妹,相安无事地走过了三年。”余一笙说得很轻松,但是穆飏听得出来,她说得有多轻松,她心里就会有多压抑、多难受。
“一笙……”
“我没事,都过去了。”余一笙笑笑,偏头看着穆飏,“不过,大宝,我一直以为我不会被你们发现的。就算是会被发现,也应该是我哥或是你先找到的。可是,居然谁也不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穆飏没想到余一笙转移话题转移得那么快,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注意到了一点,有人先他之前找到了余一笙。
穆飏不禁蹙眉,心里有些不畅快,沉声问道,“谁?最先找到你的人是谁?”
余一笙眨了眨自己的双眼,一副看不起穆飏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敢对他怎么样的。何况,他不是找到我的,是偶然间遇到我的。”
“到底是谁?”
余一笙得意的笑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也不打算瞒他,他可是很期待大宝和老头理论不休的画面,“还能有谁,不就是现在在C大任教的陈教授、你外公,我陈老头。”
穆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