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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跟闵予,那也不算什么吧?

看看身边他认识的那几个,哪个没有一个外面的家?况且,他根本没有隐瞒她的意思。他并不想破坏跟纪秋及儿子结合成的牢固的关系。

他把闵予的没有回答看作了默许。那天她的情绪很不错,不仅有问必答,还跟他说了不少读书时代的趣事,勾起他回忆少年时代的叛逆的兴致。直到那时他还只不过把送她去五十公里外的小镇当作一次善举。那么晚了,接到闵予的电话他有些意外,甚至之前有没有见过她,见过几面,也想不清楚了。

好几个月以后,闵予才告诉他那天晚上她刚刚跟父母一起处理完弟弟的丧事,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急于回到她在小镇上的宿舍。

小的时候,父母忙,老是跟弟弟绊在一块。她带着刚离开他身体的羞涩解释道。

一个人明明心里藏着悲痛,却可以那般无事似的大说不相干的事,他依次捏着她的手指尖,心里却有一阵寒气爬到了赤裸着的背上。他有些烦她,看上去还有些话的,却吞吐着不肯说了。

又过了两个月,她才吐露尤其的对他感谢,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一个阴影,以为把丧事的不吉利带进了他的车里。她以为他是会在意这些的。

他说她太多心了,不免为她的敏感吃惊。细想,是很草率的。闵予那种看上去冷冰冰没有风情的女人对他的轻易的接纳让他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有了一点太容易不过的索然无味。而且只有接触到她的身体,才知道她看上去镇定,轻快,实则上却很沉闷,背着一身挥不去的重担似的。但是,他信任闵予。离开东几列岛那么多年,他老早锻炼出一种深藏不露的戒备。看准了再行动总是不差的。

闵予出现的时候他已经积攒了相当的资产了,人也相当的谨慎了,不知底细的地方绝不冒险进去。他是吃过这方面的苦头的,让他狠狠的栽过一次的是一家饭馆。谈不上多大,装饰的倒也精致堂皇,行事却像黑店。至今他想起十几个服务员鱼贯而入,每人手里端着一份一万三一客的菜,还会像发了疟疾似的浑身冷一阵热一阵的,这跟挨一刀也差不多了,每个送完菜的服务员都没有马上离开,铁塔似的站成了一排。

他动了几下嘴唇,把“我只要了一客”这句话又吞了回去。除了满脸尴尬的打电话让朋友救急,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幸好他猥琐的用了东几列岛的方言,让远在东几列岛的纪秋再辗转打到他的朋友那儿,他后来费了很多口舌让纪秋相信他再不做让她担心的事,那群东北来的客人除了感受到他悬在刀口上的紧张并没有听懂什么。他在忙碌的间隙里想到闵予,的确就像想到一个让人放心的菜色又可口的饭馆,她的确有一种挺吸引人的不谙世事的天真,让他无法对她抱着深深的警惕。他唯一对她饲养小鸟觉得不可理解,“真是太憋闷了呀,干嘛要养鸟?好好的鸟儿让笼子关起来。”

闵予听了朝他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鸟笼样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他问她怎么啦,她才又微微一笑,说这种鸟天生就是要人饲养的。飞出了笼子也免不了饿死冻死。

一时两个人只是默默的凝视着笼子,他隐约觉得闵予还有更深的深意,那种仿佛对照一般的相惜,彼此都是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的物体。然而他生性最为懒散,尤其在这种琐碎的小事情上。不仅当时不再提即,此后也没有再过问过。

为了免于和闵予之间不存在俗气的金钱关系,两个人的身体还没有真正接触之前,他就当即立断的谈到了钱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她在郊区镇上的一处名人故居做讲解员,这个故居属于政府扶持的那种单位,实际上闲得很,钱也不会多。按照她自己说的,是她放弃了城里比较优厚的条件,自愿去的。洪武觉察到的还是她隐而不提的后悔,为自己走了错误的一步的后悔,当时却有着足够的原因。

他避重就轻的安慰她,“一个女人,这样的收入也不错了,是吧?”

闵予捋着耳朵边的一绺头发,表示同意他的观点。她后来很少从他那儿得到衣服,香水,首饰之类通常女人喜欢的东西。

对于闵予,洪武秉遵着尽少的成本产出尽大的收益的方式,他受不了白白的耗费自己的钱,也即是成本。他心里时刻有一杆秤,让自己在钱上的付出与闵予身上得到的保持着平衡,也即从中获得了自己心理上的平衡。

有时候他抚摸着她,从黯淡的灯光底下看见她眼睛深处划过一丝冰冷的东西,让他不舒服的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觉得她透过他的皮肉甚至看到了他魂灵里的东西。可是他确实拿不出钱给她,他的钱一向都是交由纪秋打理,要想让闵予过得好,他就得走另外的途径去赚另一份钱。那实在是很麻烦的,而且用不了多久纪秋就会知道,多费口舌不去说,结果还是一样。

“我们,是为了放在心里的,放在心里的感情比什么样的感情都好。”他洗完澡,喜欢跟她说一点让自己感动的话,这让他觉得他跟认识的那些人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闵予,跟那些他见过的只有见到钱才动感情的女人当然更不一样了。

说一点不盘算是冤枉他了,房子是他朋友的,闲置了几年的一处旧宅,等着拆迁的时候升值,每扇窗子都有很宽的一条窗缝。这在夏天是很讨厌的,苍蝇蚊子不要说了,连蝙蝠那种没眼睛的东西也会莫名其妙硬挤进来。是不是把房子修整一下,或者干脆租个干净的地方便成了他的心事了。

但是闵予跟他一样,舍不得房子周围的那一片樱桃林。无论坐在窗边看看,还是下去走走,望望远处,随便说点话,都是有一种别处没有的情味的。他停好车,走在一棵棵枝叶硕大的樱桃树下面,总是兴致所然的,像在演一个早就了然于心终于有了机会表演的角色。他也习惯了回去的时候闵予站在路口那几根特别茂盛的枝条下送他。

反正,闵予要去小镇上班,并不能天天呆在家里。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间隔。他有了闵予便常常有了一种想让人知道的奇怪的心理。在他不大喜欢的场合也有了独处的理由,在大家带着酒意打着牌的时候。他就可以很理所当然的找一个角落给闵予打电话。以他的理解,闵予是喜欢这样突如而来的电话的,她的声音里有一些惊喜,在某些时刻,她那么被他需要着。

带着闵予微微出了些汗的身体上的味道,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下来,仍是穿过那片茂盛的樱桃林,窝藏在他心里的孤独感消失了。跟他进去的时候正好相反,这个时候他想的最多的是在家里的纪秋了,还会起一起是不是跟她离婚,和闵予结婚的念头。让闵予代替纪秋,成为他的妻子?

他这样想的机会并不很多,他的第三个家只是昙花一现,闵予后来怎么样,洪武并不知道,也许果然是被她父母接回家去了。纪秋给闵予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把闵予领回家去,当时他就坐在纪秋边上,纪秋也给闵予打了电话,他当然不愿意那样,但是以他的脾性怎么违逆得了纪秋呢?幸好纪秋完全沉浸在她歇斯底里的情绪里了,虽说胜负是一目了然的,他还是听不下去,走到人工湖比较幽静的地方,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逃避的老路上,头扭到暗处无谓的笑了笑。

最后一次见面,是闵予让他去的。他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了她。他当然不怕什么。让她理智而不留后患的离开他不是更好?虽说第一次没有一进门就抱住她,没有脱衣服,没有把自己松垮垮的肚皮贴到她年轻而苗条的身上,而是毕恭毕敬的坐到他从来没有坐过的靠窗的椅子上。她应该懂得他的无奈的,不得不把心里拿出来跟她偎依过的东西再放回心里去。可正是他的毕恭毕敬惹恼了闵予吧,而且对她的沉默越来越不耐烦。没想到闵予会拿起搁在水果盘边上的水果刀。

她拨掉刀鞘时什么都无所谓了的姿势在他眼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还是预谋了无数遍的挑衅,单等他的到来。

我真不应该来。他想。叫她不要胡闹,很恼怒她这般不理智。

她是在威胁他吗?还是既想杀了他也杀了她自己?你真以为我愿意陪你同归于尽吗?他轻蔑看着她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变了,变成了一幅充满了讥诮的面孔,简直马上要尖声大笑起来。

过去真是低估她了,他想。因为相同的心情想起那家出尔反而的饭馆愈加的气恨交加。

“给我!”

“给我!”

他恼怒的去夺刀子,没几下,就把刀子夺了回来,一掠而过的飞快里感觉到了刀尖的异样。仿佛那东西是他的生殖器似的让他有了一种想进入而且果真进入了畅快感,全身的血都涌到了那儿,他像高潮过后一样贴着墙不动,看着她挂着几颗眼泪的脸,软软的往地上坐去,忽儿对铡碎的蚯蚓一样的东西充满了深深的惧怕和厌恶。

“你用不着这样!”这句话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似的,好像里面的每一个牙齿都是铁做的又腥又冷。她的无动于衷让他情不自禁的又加了一句,“你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穿过樱桃林怒气冲冲的往外走的时候,他想,多少可怕呀,还以为她像绵羊一样。幸而一切都结束了。他一心想摆脱这一切,急急忙忙的走着,头一次忘了去避那几根长得很低的樱桃的枝条,它们在他的额头上猝不及防的重重的扫了一下,迅即弹开了,他摸着额头,回头望了一眼亮着灯的窗口,硕大的阴影一样的东西让他想起和闵予在某一个快乐的晚上买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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