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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大寒立碑(一)

石匠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从山里运来的石块。在小巷尽头的木槿篱笆旁偶尔有人走过,而他这里却露出绝对的安静。“他是在制造墓碑,所有被他送过行的人都不会再转来了。”石屑的纷飞中,他的脸几乎触地,用錾子精细地辨认那石上死者的名字。那温柔的锤声一直像安魂的祷歌,忧伤、庄严而神圣。

“好冷啊,”刻碑人呵了呵冻僵的手说,“一直是阴天,风把湖底都吹干啦,好多老人都熬不过来了,像树叶一样。”刻碑的石匠在说这话的时候望望他周围的石头,又望望石头旁边一棵只剩下枝条的光秃秃的小树;他毫无表情地蹲在这一堆层层叠叠的石块中,我认为他对死亡的认识比我来得要实在些。他痛苦,他却正视痛苦。

“这块碑么?一百八十元钱,还可以优惠一点。”石匠说。石匠用袖子擦擦被北风勾引出来的鼻涕,又问:“是你什么人?”

我说:“父亲。”

“罗师傅吗,罗师傅吗?唉,唉!不好好的?!……脑溢血……高血压?这么瘦的人还有高血压!他还做过我孙儿的兜肚呢,他的兜肚做得最好了,小伢穿了从不会凉肚的。这样吧,一百五十块钱,本来不好意思收钱的,可这石头从老远的湖南石门运来的,我进山搞了五天,唉……”刻碑人自从学会这门手艺,也就学会了叹息。

“应该有盆火,瞧您的手。”我说。

“火吗?我不要火,有火我眼里就起翳子,那就凿不成了。我干的是一门冰冷的活,在石头上刻字,是个精细功夫啊。”石匠说。

石块。巨大的石块、粗糙的石块。已经凿上、还没有凿上名字的,都属于这个小镇。这些人──死去的或活着的,曾讲着一口浸透骨髓的荆州话,走到任何地方都被别人不怀好意地模仿;他们生活在洞庭湖之北的这个省份,多官多匪多洪涝。解放后它被谙熟中国地理而又具有强烈城市意识的专家们划定为分洪区,他们说:牺牲它来保武汉吧。事实上,这个小镇不过是云梦泽畔一颗遗弃的螺壳,它躺在一片古老的洼地中,空洞、陈旧,为干涸所困,为风雨所洗,阳光打磨着它亘古不变的光泽,最迷人的不过是梦幻,水底藻丛如裙丝,湖畔青蒿似浮云。它接纳浑黄的川水,枯枝败叶;它蓄注南汛,臭鱼烂虾。每当夏季水涨,谣言纷起,人心惶惶,他们是如此地诅咒武汉,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古老洼地的子民,龙王的宠儿,偏僻闭塞的一只螺壳,一个神话的余韵,一首临风泣号的渔歌,都将经过刻碑人的手,用尖利的錾子,记下他们默默无闻的名字。

大寒立碑,这是我故乡的丧俗。

“一百五十块钱,好吧。”我说。

石匠用他慈祥的目光看着我。这是我故乡最好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表明它不再排外,它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矜持,虽然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称这个小镇为故乡,在各种表格上填着籍贯:黄金口。但是,我是外乡人,我跟我的父亲都是外乡人。我出生在这儿,我的父亲却出生在另一个有名的淡水湖──鄱阳湖,而现在他却埋在这里了:洞庭以北。

“罗师傅罗裁缝吗?他是个结巴。”石匠缓缓地放下他的锤子,用关节僵硬的手摩挲着那些没有简化的汉字。

唔,我的父亲是个结巴,我想。他一辈子说过的话,决不会有我们镇委书记的一次报告多。因此他的儿子选择了一门无话找话的、饶舌的职业──写作。他和他的儿子都有一种不良的嗜好:抽烟。沉默的人爱抽烟,一张碎嘴的人同样爱抽烟。

“一百五十块钱,您真是看了我父亲的面子。”我说。

“你选一选看,选一块好石料。”

“不用啦,您随便刻吧。只要是块石头就行了。”

石匠的锤声又在我身后叮叮当当响起来了。那是一种铁石相击的声音,有棱有角的声音,像这个季节一样峭硬。

更夫

我说的是另一个死去的人,他没有碑,因为他没有子孙。

黑夜在追杀着他,雾气像蓝色的梦魇漫漶在小巷深处。我说的是有着发亮街石的巷口,稀疏的排门里泄漏出几线灯光,灯光里飞满了细柔的灰尘。这是一更了,更夫准时出现在空旷的巷子里,带着跟小镇同样的麻木和醉意,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五更了,我被尿胀醒,夜壶就在床下,但我怕鬼。隔壁的磨坊在转动了,疲驴在孤单地叫唤,箩柜在撞响了,而这一切都不及湖对岸的榨油声来得悠远凝重:榨木像一个固执的男人,如同命运的单音节,钝沉地榨响在五更深处。那是一种发言。而我想到那些用草绳扎腰的榨工们,他们有着好油水,他们用香麻油泡饭吃,所以令我神往。但更夫的铜锣也在此刻响起了,我害怕他,嘶哑、啰嗦、寒意袭人。更夫有一只肥厚的瓮鼻子,那都是洒精害的。他喋喋不休地向人们的梦中告诫着:“水缸挑满哪──,灶门口要扫干净──”然而这个不走运的小镇还是火灾四起。每当大火袭来的时刻(多半在夜间),人们披着衣,打着哆嗦,在各自的门前隔岸观火,更夫的铜锣更是急促地敲打起来,恐怖地颤栗在一片红色火光下,持久不散。早晨起来,整个小镇都蒙上了一层黑灰。

他死了。他睡在很厚的干草上,寂然无声,一种非常舒坦的、随遇而安的样子。他的铜锣和几只剥光的死猫死狗挂在一起。

我父亲一手操持了他的葬礼,我父亲当着众人在他油腻而辨不出颜色的遗物中清点着他全部的积蓄,一共是三十多块钱。棺木由铁木合作联社捐送。这三十多块钱,用它买了两挂浏阳鞭炮,余下的扯了差不多四五丈红绸。高贵的、光艳夺目的细软红绸包裹了他的尸体。我看到陈年的汗味、跳蚤和油虱都纷纷从鲜红的绸缎中爬出来,谁也不愿做更夫的殉葬。

入殓、钉棺、放鞭。善良而爱热闹的小镇人都纷纷来观看这个孤老的葬礼,八位义务抬棺的搬运站工人一人腰里吊一双草鞋,草鞋钱是由我父亲出的。

更夫被埋葬在洞庭以北的这块古老洼地上,从此再也听不见那铜锣声了,更夫原来是可有可无的。他忠实地为当地政府服务了二十年,尽职尽责。

我父亲挂上他的那把锁。破絮被收破烂的乌盛卷走了,死猫死狗被银匠邹文斌提去了。我父亲挂上锁之后又回到了他的幽暗的裁缝铺,坐在老式“飞人牌”缝纫机前,干起活来。

更夫跟我的父亲一样,是外乡人。他来自上海乡间,他喜欢吃甜粉和咸蛋;他在咸蛋上敲一个孔,用筷头在里面掏,掏出一点,喝一口酒,又把咸蛋放下。咸蛋掏空后,壳还是完整的。

这是一个流落到我们小镇的旧军人,跟我的父亲一样。

洪水,外乡人和剪子

洪水来临的时候,饿殍遍野。

逃难的人们在土里扒着薯根,发臭的水横流在田陌尽头。墙上、树干上,都有大水漫过的痕迹。

你一个人走在异乡的土地上,初秋的天高朗无言。你揣着一把剪子──活命的根。你占了一门手艺,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生了孩子,要穿;死了老人,要穿。生生死死,婚丧、嫁娶都离不开它。罗裁缝,你就是一片悲壮的霞色,替这个万恶的人类打扮黎明和傍晚。以你的手艺陪伴他们走完世间的路。你的剪刀剪裁着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你的针线缝补着岁月的罅痕,让遗憾、秘密、爱与恨,绵绵不断,与天地长存。

你刚才还在那一队困顿的军旅里。兄弟们操着各种口音抱怨说:“娘卖×的。总是打着瞌睡行军,要吃的没吃的,天灾人祸,这日子熬不了啦!”你没有说话,你老是想到那个放河南响屁的开封排长踹过你几脚,你放哨的时候就开小差溜啦。你放下枪,拿起了剪子。

罗裁缝,当太阳悠扬地滚上苇尖的时候,你从泥沼中爬起来,吐出一口两年积郁的气,爬上了这片洼地的高坎。

在很远的地方长着一棵小树,树下一匹咴咴长嘶的马。你很自在,向小镇走去。你想,那个放河南响屁的排长再也踢不到你啦,你自由啦,你重操旧业,还怕混不到饭吃!你本来就不想当这个毬兵。作为裁缝,靠的是心智;作为兵痞,靠的是狗胆。你这个独子,国民党他妈的明说两丁抽一,但抽到你头上,提着脑袋玩命,还要挨打受骂,走遍天下都没有这个理。这下好啦,你两肋生风,步履轻捷,像只游隼飞行在大野之上。

小镇上乱糟糟地挤满了难民,你却分明感到了一股生气。你不向谁乞讨,你后来教我们永远不要向谁乞讨,也不要吃别人的余物。因为你拿着一把裁缝剪子。

在暮色溶溶的河滩上,一堆老木焕出一种幽幽的磷光,饥饿的人们争相剥着这些暗绿的发光树皮,说只要吃上一片就可保三日不饿。你也剥下一块,不是相信神话,而是好奇。

“唔,树精,真怪呀,这洼子真怪呀。”

你走进一家“箩行”,挑八根系的箩工们一个个伸长了鸡脖睡觉,偎在箩筐里。你抬头看看河下的船,形似铲子,一家一户破烂不堪,却经营着篾货和谷米生意,此刻正炊烟袅袅,“就像我们老家的码头。”你心里说。

你这时候遇见了陈大汉子,这个箩工手大脚大耳朵大,头发硬刺刺地竖在头上像朵刺猬。

“做皮袄,对啦,我正想做件皮袄,我打了三只狗子。我把狗肉吃了,狗皮做袄。杂种,我遭过匪,全是你们这些刮民党的零散部队。枪一横,就做匪啦!我跑里甲口弥陀市,我挑一担布匹,就被你们抢啦!枪一横,就抢啦!”

“我、我是裁缝,我、我老家在江西余干县瑞洪镇,我爹叫罗瑞生。我、我十三岁起就学裁缝。”你结结巴巴地亮出你的剪刀说。你尽量把腰弯着,把腿紧夹着。

“剪刀剪径哩,杂种,我看你还老实。”陈大汉子挑起两只箩筐,骂骂咧咧地把你带走了。

你替他硝皮子,你替他做狗皮衣,你把剩下的狗皮做成一顶帽子,让他抵挡这洼地每年冬天刮起的暴风雪。

陈大汉子的老伴会一种巫术。她用毛笔沾上腥臭的烟囱灰墨汁,在不出奶的女人奶头上画,画得像些古人的面具,三日之后奶水便如泉涌。你对这种本地的巫术感到异常亲切。

“这地方真怪啊。”你又说。

你于是做了陈大汉子的女婿,改名换姓。你后来告诉我,陈大汉子是我的外公,巫术女人是我的外婆,而你,便成了我的父亲。

“唔,这是江西剪刀,唔,这是江西剪刀。”外祖父穿着一股臊味的狗毛衣说。

后来我查典籍,才知道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公安派”三袁──袁宏道、袁中道、袁宗道,其祖籍也是江西人。

我为此而感到欣慰。父亲,许多人在你之前就已经来到了这异域,一处羁客,两脚尘土,开创了他们封妻荫子的业绩,而你却希望的只是活下来。于是,你活下来了。如今,你走完了命运的路,你留下二男三女。你的一把熟铁剪刀所开创的生活,将永留在你子孙万代的心间。

外乡人的定义

外乡人就是不说本地方言的人。

外乡人就是打架没有帮手,发怒让别人感到好笑的人。

外乡人就是处处小心谨慎,不敢高声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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