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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神鹫过境(四)

现在,要说到夷岭特殊的地理位置了。除了天空即将成为秃鹫又一条新的过道外,它还是重要的南北交通要道。有一条国道、两条省道穿越县境。这儿是两省交界处,相当偏僻,旧社会是打劫剪径的土匪出没的地方。现在,它没有工业,也没有什么商业,但一些单位却富得冒油,人们手上拿出的烟几乎都是玉溪和芙蓉王。原因就是任何单位都可以找到理由上路,公安、路政、财政、税务、乡政府、林业局、烟草专卖局甚至县纪委,还有什么技术监督局、卫生防疫站等等等等,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没收过境的香烟、木材、家禽、汽车。南来北往络绎不绝的各种车辆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滚滚财源。这种雁过拔毛的致富政策,行将使天上的鸟遭遇到与地上的车同样的命运。

到处是设卡的人,喝令丁连根放下担子的,是几个上路的林业局的人。

他们示意他把担子放下来,他们总是显得那么干脆,没有余地,好像真理被他们攥着,他们的出现就是来梳理世上的万事万物的。

“这是什么呀?”

“看你们说是什么。”丁连根说。

有一个人站得远远的,两个人站得近近的。无论远近他们都有点害怕那两只放在地上的鹫。那鹫放在地上也有凳子那么高,而且它们弯钩似的喙嘴伸得老远,好像往外呼呼地冒着吃人的热气,向陌生人露出它们的侵略意图。

“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知道吗?”一个把烟叼在嘴上说话的人说话了。丁连根影影绰绰看到他的面目,很胖,下巴的赘子只怕有半尺长,垂在领口外面。他旁边的那个最先要他放下担子,拽了他的扁担,现在张着腿望着公路两端,也不时望望两只鹫。另一个站得远远的人手上拿着一个乒乓球拍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丁连根在公路上见过,上面写着个“停”字。

“我这是挑到城里献给政府去的,”丁连根说,“我知道是保护动物。”

胖子喊在一旁东张西望的人说:“他说他是去献给政府的。”

他的口气充满着嘲笑和不信任。

“他送给县里?他送给县里?”那个东张西望的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丁连根。

“献给政府。”丁连根纠正说。

“献给政府?”那人说。

“你献给政府?”胖得发喘的人说,他年龄好像并不大,顶多三十来岁,“你这么晚了挑来献给政府?你的心情这么迫切?看来你的觉悟蛮高咧!我们就是政府,你可以走了。”

这就完了?就这么简单?好像……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我……我就走了?”他说。

“当然。”他们说。

“不写个东西给我吗?”

“那写什么,你说?写什么?你献了不就是献了吗,你很光荣,虽说你是半夜悄悄地送来的,那也很光荣嘛,哈哈!”

丁连根去抽扁担。他觉得很乏味。扁担是没献的。一条用过五年的竹扁担,汗水把它染得发红了。

他在黑暗中解扁担。他想问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他没敢开口。他不能开口。他在想他们是政府吗?他们不像政府,不是我心目中的政府。他们没问我的名字,他们知道是谁送的呢?上面要求对国家保护动物一律要送交给政府,都是这种结果吗?这是没收,献就是没收吗,既然如此,我何不把他们杀了,那献个卵子!把它们丢到山崖里去喂狼还痛快些。别人献出的动物曾在电视里出现过。不过只是畜生的镜头,奇怪的四耳狼、猴面鹰,还有一只金丝猴,他们在接受的院子里被人饲养着。那是县政府的院子还是林业局的院子?就都这么献了走了?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他有点后悔,有点伤心。他望了望地上黑糊糊一堆的鹫。对他们说:“它们没吃东西呢。”

那几个人没理他。

他又说:“它们饿了一整天,有一只好像不行了。它们的屁股啄烂了,还没好。”

“怎么,舍不得吧?”好像是胖子在说。

丁连根就走了。他觉得跟他们说多了没用。他没往回走,他往前走。因为他记得他兜里还有两块多钱,那前面不远一个小集镇什么的,有几户人家,有打铁的,卖面的,剃头的。他看见了一些灯火便记起来了。

他的鼻子酸酸的。他往前走,背着扁担,轻松是轻松了,风吹在身上,有丝丝寒意,但心很清爽。而鼻子发酸。

我坐一会吧。他现在是彻底地无力了,脚挪不动,他就坐在路边,望着黑魆魆的山影。

他发困,他伏在自己的双膝上,把头埋进去。他听见有汽车过来又过去的狂叫声,路上有尘土。他抬起头,看到他见到的那一辆面包车从身边急驰而去。那上面有他的两只鹫。

号闻到了一股汽油味,接着闻到了一股潲水味,一股发腻的酒精气味。它和老鹫被几个人粗暴地丢进汽车,然后,它们又来到了另一口水缸的缸脚下。它们是被拖进来的。那些人把它们拖到飘满酒精气味的屋子,让它们呆在水缸下,号还以为又回到了那个捉它的男人的家里呢,可是过了几分钟,老鹫就被人提走了,倒提着,像提一只鸡。提它的人拿着一把刀,另外几个吃着烟的男人指着那只老鹫说:“就这只。”

就这样,号看见老鹫被他们提走了。那个拿刀的人把刀丢到地上,说:“我一只手还提不动呢。”于是有几个人过来与他一起提,另一个人拾起地上的刀子,走出了后门。

从后门吹来的风里号马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那是同类鲜血的气味。号差不多麻木了,饥饿和捆绑使它身心俱损,意识模糊。它甚至记不起它是从哪儿来的了,好像它从来就生活在靠近水缸的角落里,生于斯,长于斯,从来就是个饥饿的、失去飞翔能力并被绑缚的鸟。那股血腥味冲得它大脑愈发钝痛。是钝痛,好像有人用一块尼玛堆上的石头敲打过它的全身。

又接着传来了那种剁肉剁骨的声音。这声音熟悉,在高原,听见这种声音鹫们就会汇聚过来,那是召唤的声音,有食了!人们愿意把源源不断的、断却了尘缘的肉体凡胎抛撒给它们。可这是同类撕裂的声音,号不忍心去听它。

再接着号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板,有没有面吃?”那是捉它的人,倒挑着它走的人。那人因为饥饿而显得更加瘦小,像一块长在山崖上的疙瘩树根,脸上就像没有水份的、干巴巴的石头。

楼下没有人,人都上楼去。楼上有男人的声音,有女人的声音,有杯子相碰的声音,那狭窄的楼梯口涌下来一团一团的人声与酒精气味。这个人不知怎么就忽然提上了号往外跑,跑得飞快。这个人像一个鬼魂,像一阵风,他的山里人的步子简直像豹子一样迅捷。他背着号就跑。他跑下公路,跑上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他无法歇下来,他的脚板不停地叩打着石子,发出嘣嘣嘣嘣的声音。他的扁担在肩上弹跳着,有时撞到一棵树,有时撞到一些石壁。也发出瘆人的声音。另外,他的嘴里呼哧呼哧地像一头野兽。他狂奔,他就是一头野兽,在夷岭的夜里背着一只秃鹫,慌不择路。号觉得它的脊骨都要颠断了,在那个人汗湿水流的背上。“我操他的妈,我操他的妈,个贼日的!”号听见他在骂。

丁连根在骂。

那只老鹫成为了一堆肮脏的禽毛,被人煮了。他连夜赶回去,带回了一只鹫,丢失了一只鹫。连那只尖着橙黄色嘴巴的黑鹩哥都在嘲笑他:“哈哈,哈哈。”

村里的人都来看他。“你是卖了吧?”他们说。“你肯定是卖了。”他的老婆也说。老婆站在村里的人一边。他们不相信他去献一只癞鹰给国家,另一只却背回来了。

“神鹫是可以吃的。”当他闻到了那股煮鹫的香气,他捉的鹫被那些上路设卡的人下了酒,他才相信这样的鹫的确是可以吃的。这是一个事实。那黄棕色的飞翼、金黄色的冠毛和瓦灰的导向翎全像一堆鸡毛。是鸡毛。那香味,被酱油、八角和桂皮煮出的香味,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也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用酒送下喉咙。

这没有神秘了。而且,他怕谁呢,与政府打过交道的人,还会怕谁呢?一方水土一方风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号的眼睛呢?鸡的眼睛。没有神秘,没有诅咒,没有巫婆一样的蛊惑。没有。它就是鸟,一刀下去,什么都没有了,魂飞魂散,变成大粪,肥田。就是这么。那些设卡的人就是这么吃的。设卡的人带了个好头。

他抢回的这只鹫,他打量着它,再一次审视。吃了它吗?卖掉?关于吃它的计划已经烂熟于心了,从第一刀,到最后一口,我卖掉它的话,也比白白送给那些设卡的人吃了好。这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他们凭什么要设卡?他们没收过一车车的木材,听村里的人说,他们将邻村一个养殖户的一百多只七彩山鸡也没收了,原因就是运那七彩山鸡的车忘了带特种动物养殖证件什么的,再回去拿也不行,因为你已经上了路,开始了贩运。而山鸡是保护动物,你未带证明,就不能证明你是家养。跟这些人有什么道理可讲吗?没有道理,他们就是道理。他们没收有道理,放行也有道理;他们吃了有道理,不吃也有道理。这些土匪!

丁连根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只鹫我可以把它养着。他心里说。当然这也是碰上了又一件事。山外面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听说这里有一只活鹫,想把它买了去。在证实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不是县里设卡的那帮人之后,丁连根突然不想卖了。

“我们是买去当‘诱子’的”。那两个人说。那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说,“我们不是帮餐馆买的。”他们证实现在县城餐馆里红烧癞鹰的生意正陆陆续续好起来。“这还是秘密吗?有好多癞鹰不被这里的鸟啄下来,也都饿掉下来了。当然喽,还有枪呢,还有农药呢。”

两个来买鹫的人说这只号可以当“诱子”。说它口龄小,好驯,县城的鹫都是死鹫。他们在那儿高谈阔论,直言不讳,以为丁连根就是个老实巴脚的农民,不懂鸟。可当他们抬头看到屋梁上有一只乌黑发亮的鹩哥,听见鹩哥在那儿喊着女主人“妲妲,妲妲”时,他们发现说漏了嘴。“你是个内行。”他们说。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没有五百元我不卖。”丁连根说。

他的老婆冲了出来,把号提溜着就往那两个人怀里塞,“他不卖我卖了。这只是我捉到的。他捉的那只早让政府屙成屎了。”她一手提号一手扒开瞒天要价的丁连根。丁连根被扒了个趔趄,他哪是他老婆的对手。

“我作主!”老婆拍着胸膛。胸膛直挺挺的,像一扇门板。“一百八十元你们提了走人!”

那两个人只肯出五十元,说县里一只红烧全癞鹰也才八十元一盘,你吓我!想一锹挖一口井?

后来他的老婆说:“我送把你们算了!”还是往那两个人怀里塞。

那两个人不知女主人是激将,在那儿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试探地说:“是啊,一只癞鹰也养不起,一天要吃两斤肉,你养还不如送人划算。家有沈万山也要吃垮。”

“我是送把你们的,你们拿走呀。”妲妲说。

那两个人不敢接,但女主人塞给他们的时候,号的爪子把其中一个的脖子划出了两条深深的血印,只一擦,就是两条血印,比机器还锋利。那个捂着血印的人正要去抓号的腋窝,女主人的手就闪电一般收回去了。她把号丢给了身后他的男人,她哈哈大笑说:“你们漂亮些吧!”

那两个人红了脸,灰溜溜地拍着手走了。说:“买卖不成仁义在。”

老婆妲妲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破口大骂丁连根道:“你个钉锤子,那你就养啦!看你养出五百块钱的金子来!”

“可一百八十块钱的金子也养不出来。”丁连根嗫嗫嚅嚅地说。

这就是丁连根只好把号养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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