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兽骨
在杨可馨的右手边三四米处,有一个坑,直径六米,深约两米,由于这里荒无人烟,加上很难见到食草类动物,所以草长得很高、很厚,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可是杨可馨是第一次做考古,再加上这里的自然环境非常美,无意之间被她发现了。放眼望去坑内不知道有多少白骨,层层堆积,那些骨头看不清楚样子,也找不出个全尸。
吴卫国盯着眼前的白骨说:“这骨头应该不是人的。”
刘学军蹲在坑边看了一会儿:“确实不是人的骨头,这里面的骨头很杂乱。有野羊的骨头,有鹿的骨头,还有雪豹的骨头,狼的骨头。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鸟的骨头。可以说是一个动物的殉葬坑。”
“可是这些骨头是怎么来的?这些动物有些是互为天敌的啊,不可能自动跑到这坑里来一起等待死亡吧。”孟宪明带着询问的口气说。
“没错。”刘学军说。
“这事情有些奇怪。”一向比较沉默的旻斌似乎也来了兴趣。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地猜测着这些动物离奇死亡的原因。
“咦——”在坑边一直没说话的启超发出一个惊讶的声音,众人转向他,启超说:“这些动物不是自动来到这里的,应该是被什么杀死的。”
“什么?被杀死?这不可能,这么多的动物,怎么会被杀掉呢?”
孟宪明说。
“是啊!启超,这里应该没有偷猎者。就算有偷猎者,他也是有选择的。”刘学军观察周围说。
“没错,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叶尔兰盯着坑。
“小启,你讲完你的分析。”
听完吴卫国的话,启超接着讲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很多骨头上有被利器抓伤的痕迹,”说着,启超指着一些骨头,“你们看,那儿,还有那儿!”此时众人才发现,原来这堆白骨中一些比较大的骨头上都有小拇指粗细的抓痕,而且很明显是利器所致。
“启超的发现和我刚才看到的一样。你们看那些抓痕虽然不太明显了,但是细心查看还是能看出来,那绝对不是自然的痕迹。”
“叶沉默说出了我想说的。”
这个时候刘学军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跳到坑内,踩着白骨,向一块骨头走去,将那骨头从白骨中挑了出来,扔到坑外。然后顺手又爬到坑外。
众人这时发现刘学军扔上来的骨头很明显的是一个头骨。吴卫国盯着头骨一看说:“这是熊的头,是什么东西将它杀死的?”
“教授你看,这头上是什么东西?”刘学军将那熊头骨反过来,露出颅骨。只见这颅骨上很明显地露出三个黑黑的爪印。在白色的骨头上闪烁着黝黑的光,让人不寒而栗。启超看了一眼后,总觉得头顶发凉,顺手摸了一下头部。
此时启超的脑子里突然想到在尼丰县考古的时候,从那些岩画中看到精绝国王子叱和独目族族长带人夺得宝图时那种从空中袭击的鸟,不就是攻击头部,爪子上还带着一种似精铁做的铁爪吗?启超心中想难道是那种鸟,可是这里离尼丰县上千公里,怎么可能?
启超看向吴卫国,似乎吴卫国也在想同样的事。
启超开口:“教授,这会不会是……”
吴卫国还没等启超说完话,示意他不要说了。吴卫国说:“我理解你的意思,现在眼前我们只有这些骨头,还无法证明。小刘你能不能从专业的角度看看,这些动物是不是受到来自上面的袭击?”
刘学军盯着头骨看了一会儿开口:“单从这头熊来说,应该是受到空中的袭击,应该是一击毙命。”
吴卫国脸色沉重:“我们接下来要非常注意头顶的安全,一有情况我们尽量躲进密林。”吴卫国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口中却被他咽了进去。
在这个坑前停留了大约四十分钟后。众人又起步向深处进发。
此时吴卫国显得一脸的愁苦,不知道是为什么。孟宪明看出情况,来到吴卫国跟前低声问:“导师,你是不是在为刚才发现的那些兽骨给我们留下的难题担心?”
“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些骨头也并不是平白无故地放在那里。”吴卫国若有所指。
“导师,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骨头是故意放在这儿的?”孟宪明显得不解。
“难道你没发现,这些骨头是放在森林的边缘,如果是一般的旅行者或者牧人都会选择到这里来走走。”吴卫国分析说。
孟宪明听完吴卫国的这个分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啊!
刚才不就是很自然选择了骨头所在的坑边的路吗?向导阿吕斯坦认为这里草浅,更容易行走。
“那这鸟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导师?”孟宪明说。
“这些鸟为什么会作为图腾,正是因为它有独特之处,或许它的智力超出了一般的动物。”吴卫国说。
“那这些骨头放在这里有什么深意呢?”一边静静前行的旻斌突然问。
“这些骨头有可能是一种暗示。某种这片森林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将这些下端动物杀死之后,吃掉它们的肉,然后将骨头放在坑内,以作为警示。警告要进入的人,小心下场和这些动物一样。”孟宪明沉思了半天说。
孟宪明讲完这话,旻斌笑着说:“小孟,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这么不靠谱。”
吴卫国道:“不靠谱是有点,但是推理很正确。”
这些人里面估计也就只有孟宪明和启超、叶尔兰能明白吴卫国话中之意,因为他们都一起看到过岩画中那种杀人的三只脚的鸟。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这种鸟,可是刚才所见到的情况已经让几人往这方面猜测了。如果此时告诉他们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可以攻击人,并一击致命的鸟类,那队伍里肯定会有不小的波动。翻过峡谷,众人在眼前的这片树林里行走了大约四个小时,此时天色已暗,只见这天地之间安静得很,没有鸟叫,没有流水,没有星光。唯一能感觉到的是风吹动树叶哗哗的响动。
在一个山脚下,众人找到一片避风处。在这里扎好帐篷,燃起篝火后,吴卫国打开地图指着图上说:“眼前我们已经很接近那个金字塔式的山脉了。”
“导师,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见?”孟宪明疑惑地问。
“是啊!教授,我们是不是搞错了?”启超附和道。
启超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为什么离得如此近,可是他们却没有感受到呢?
“难道这山还会隐形不成?”启超自言自语。
这话刚好让孟宪明听见,说:“你小子整天脑袋里想点实际的东西行不行?”
启超悄声:“我这都是合理推断,孟夫子。”
吴卫国指着地图说:“现在我们已经在这个山脚下,那金字塔式的山应该在这山的背面,我们现在是被这山势阻挡住了。等明天我们翻过山之后就可以知道情况了。”
启超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座山,山势陡峭,有很多枯树在半山腰的石缝里——虽然看上去是枯树,但实则都是活着的,这就是生命之伟大。更多的树在山上迎着昏暗,风吹得哗哗响。在山脚下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山的深处,虽然草已经盖住了所有土,但是很显然这是一条曾经有人走过的路,只是荒废得太久。
启超奇怪地问:“这是不是以前的路?”
吴卫国也发现了这条荒废的小道,说:“应该是以前放羊人走的路,只是后来没有人走,才成眼前的样子。看这走势,应该是上山的路。”
此时旻斌和叶尔兰、刘学军拿着木柴回来了,他们边走边嘀咕。刘学军说:“我咋觉得那些石头很怪呢?”
“应该是有人故意弄成那样的!”叶尔兰说。
“嗯!虽然样子有些古怪,但是确实像是人工雕刻成的。”旻斌说。
吴卫国听到三人的话,随口问了一声:“怎么了?你们说什么雕刻?”
“教授,是这样的。我们刚在树林里捡木柴,可是有几个石头很奇怪,好像以前的石雕,石头很大,我们就是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叶尔兰说。
“什么样的石雕?”吴卫国问道。
“像一只鸟,但是是三只爪子。”叶尔兰说。
金字塔山
“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林子里。”
吴卫国一听这事觉得有些蹊跷,让叶尔兰带着去看看。启超、孟宪明也跟着来了。沿着这条漫过小腿的草路,一直往上坡走。在树林子里,几块石头挡住了去路,只见这石头有一人高,一米厚度,切割得非常整齐。这些石头有五六块很杂乱地被扔在林子里。
吴卫国带着众人来到石头前,看了半天,脸色越发凝重。吴卫国摸了摸石头上的雕刻,不知经过多少年的风吹日晒,石头上的雕刻已经不太明显了。
吴卫国摸了一会儿说:“拿点水来,泼在这石头上。”孟宪明随手拿出矿泉水,将水向其中一块石头上泼上去,原先并不明显的雕刻痕迹一下子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石头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怪鸟,头如鹰,身子像一只鸵鸟,最奇怪的是有三只脚,与在尼丰县岩画上发现的三只脚的鸟完全一样。
这只鸟雕刻得活灵活现,眼睛中充满怒意,抬头看向天空,在其脚下很明显有一人头,那人头两眼中显示出不可思议状,鲜血从头顶流出。这图画虽然勾画简单,但是其中所表现出的威慑力,让观者心中产生隐隐的寒气。
启超看着那雕刻出的鸟向吴卫国问道:“看来这里果然和昆仑国有关系。”
“别这么武断!”孟宪明道。
“事实如此,你小子现在又来这一套。”
孟宪明也不理会,也接着启超刚才的问题:“这鸟真的和昆仑国有关系吗?”
吴卫国低头沉思被启超打断,接着说:“不易判断。这里应该已经是众帝之台的区域了。其实这鸟的名字在许多古书中都有记载,这鸟名为三青鸟。”
“三青鸟?没听说过啊!”叶尔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山海经·海内北经》记载:‘西王母梯几而戴胜杖。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又《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一曰少,一名曰青鸟。’传说这种鸟为女神西王母的使者,共三只,又称三鸟。三青鸟是凤凰的前身,本为多力健飞的猛禽,后渐传为色泽亮丽,体态轻盈的小鸟,是具有神性的吉祥之物。汉代画像砖上常见于西王母座侧。据传这种鸟都是青身子、红脑袋、黑眼睛的多力善飞的猛禽,而不是那种娇小玲珑的依人小鸟。它们从三危山展翅一飞,就超越千里,来到西王母所常住的玉山岩洞里,从锋利的爪子下面掷下连毛带血的各种攫取自空中和原野的能飞会跑的动物,作为主人也就是西王母一顿可口的美食。”吴卫国说。
“有点像猎鹰的感觉。”叶尔兰说。
启超又问:“那么教授,上次我们在尼丰县的时候难道你已经知道这种鸟的来历了?”
吴卫国说:“当时我虽然看到这种鸟,但不敢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因为在中国神话史上,三青鸟都是一种神鸟、瑞兽,突然之间将它作为一个杀戮的工具让人很难接受,所以我就没有说我的观点。再次看到这种鸟,再加上之前我们在树林里看到的兽骨,我觉得这种鸟应该是一种守护者的角色,甚至会攻击每一个活物。”说完吴卫国转身从围绕他的队员中走了出来,向篝火处走去。
此时启超觉得众人像一群等待宰割的猎物,进入了伏击圈。三青鸟在暗处,而考古队员们却在明处,况且这种攻击来自于人最不重视的天空。
坐在篝火边,吴卫国长久地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这种攻击性极强的鸟的各种形象在脑海中不断地闪现,鲜血淋漓的动物,奔跑的鹿群头颅不断地被抓裂,那种疼痛感是如此的真切。
“小刘,你那里的弓弩有几把?”吴卫国突然抬头问。
“我现在带着一把,当时害怕出事,我还随身带了一把。”
“太好了。我们还可以再做几个简单的弓箭。”吴卫国边说边安排,砍来一些小孩胳膊粗的树干,然后在火上烤热,弯成弓箭的样子,再用动力绳将其固定好。那边刘学军将一些直直的小拇指粗的树枝削尖,然后做成四十厘米长的羽箭。
这样忙活了半晚上,做出了五把简陋的弓箭,加上刘学军带来的精致“战神弓弩”,考古队已经俨然成了一支冷兵器时代的远程攻击军队。
吴卫国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这一晚上并没有留人轮流看守营地,因为已经没有动物会攻击他们了。
又一日,乌云布天,将有雨。
早上起来的柴火有些湿漉漉的感觉,树丛里也有了露水。但是这并不妨碍考古队的接下来的行动。在简单地吃完早饭后,收好帐篷,阿吕斯坦走在前面,其他人一字排开,向山顶挺进。
没走出多少路,天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只见背后群山围绕,朦胧中不失诡异。这些山像猛虎,像群蛇,在细雨的雾气中愈加清晰。启超看着消失在雨中的群山,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的荒凉感,山如此孤独,那么生活在这里面的人也不是如此吗?
每个队员的脸上都挂满了雨珠,眼前的树林愈加翠绿,甚至有些黑绿色。阿吕斯坦边走边说:“北疆嘛雨多,一下嘛也很难停。南疆嘛就不一样,雨嘛少得很!像这样的雨嘛,南疆拿油换都换不来嘛。”
这话将大家给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