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娑身涉驭魔宗,此间为何?现而今在伊千珑心底已是有了一番猜测。
近来驭魔宗隐匿的势力蠢蠢欲动,隐隐有复苏的迹象。恐怕这凡尘江湖亦或是高高在上的修真界也是风雨欲来,对正道中人来说,有驭魔宗此獠作倡,九州焉能太平?
而三年后,便又是一届七宗会武时。驭魔宗虽非所谓的七宗之一,更是臭名昭著,但七宗会武是修真界的一场盛事,驭魔宗前去凑凑热闹还是有那资格。但是到时驭魔宗若是前去,恐怕就难以担保驭魔宗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大事了。
更何况,这届七宗会武不同于以往。据说是与宝物灵鉴有关。而正是在前不久,有消息传出,在滨州即将举行的斗宝盛会上将有灵鉴出世。
消息一经传来,在江湖上乃至修真界都刮起了一阵飓风,各门各派犹如被炸了锅一般,无论够不够格,知不知道灵鉴到底是为何物,都纷纷筹策起来。在那些小门小派眼里,既然斗宝会的主办方都着重放出话来,又有驭魔宗这等大势力旨在于此,那所谓的灵鉴怕也不是什么凡物。
……
“以我推算,这届七宗会武怕是不寻常吧。古岚宗凡首座长老者无一人能少,你古岚悭阳子失踪,是死是活,对你古岚宗来说总要寻知。”雨娑眼中落寞。
洛言见眼前的绿衣前辈语气缓和下来,暗暗舒了一口气,只是眼中仍是难掩一丝担忧之气,看向伊千珑。
“昔日那一战最终还是被穆雪霰夺得仙缘,踏天而去。三百年终又一轮回……”
“这一轮回便什么都变了……故人已不再是什么故人了。这一生,这一世怕是再也见不到主人她了吧,奈何那个人还在苦苦追寻。也许在主人眼中,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包括古岚,更包括他。”穆雨娑说着,深深地看了伊千珑,“也对,你古岚宗又算得了什么呢……莫说九州七宗,更有溟海东极诸多仙派,不出世的仙家门阀……无一不是钟灵毓秀,为夺仙缘,你那自诩正派领袖的古岚宗也是难站的住脚。谈何逐鹿而雄!”
此时,伊千珑早已冷静下来了。
“雨娑,你可敢与我立一赌约。”伊千珑眼神中隐隐有着不甘,她想起了昔日的一些事,自那一日,那一战后自己便一落千丈,几百载的修为亦是惘然而毁于一旦。而如今她成了古岚玉鸾峰首座,纵然修为恢复如初也是再也没有资格去搏仙缘。
昔时,今日。
那一战的踏天者又有几人存于这世上,也许自己算是落得个不错的下场了。于一另说,就算自己搏得仙缘沐霞飞升,那时的她早已是心若坚冰,不念旧情,唯道可尊,那就不再是她自己了。就如昔时师尊座下最小的弟子穆雪霰,冷如寒月的女子。
但是纵然如此,明知仙缘难搏,亦需断绝情念,奈何万劫不复捻作灰亦有千万人往矣。
可笑,可笑,自己不也是如此吗,不甘,悔恨。昔时自己不成,今倒强加于自己弟子身上,人命如此不可违,一腔执念终是害人害己。
但是她心中不也是希冀着什么,如今即将来临的一战会是自己弟子搏得仙缘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心中的一丝遗憾和不甘是不是也会如云消散殆尽。
只是伊千珑忘了,即使是她的弟子在此战中逐鹿而雄她又能怎样呢,无非了却了一份执念,之后……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
穆雨娑素眉微蹙。她知道伊千珑所说的赌约是什么,驭魔宗此番出山显露也是为了那一仙缘。
穆雨娑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一切无非在对方的伤口上敷上盐粉,如此来麻痹自己那颗痛恨的心。悭阳子失踪的确与自己有关,古岚宗秘籍外泄亦是与自己有关,除此之外,自己还与那本应销匿的驭魔宗暗地来往,传之古岚功法,助之复出崛起,为此,自己更是被尊称一声“圣姑”。若不是自己嘱咐,一向低调行事,怕是这驭魔宗圣姑之名怕是闻名丧胆于凡尘江湖,声势大噪于各路仙家门阀。
……
眼见穆雨娑半晌不言,伊千珑招来洛言于自己身边,便眉目清明兀自等着眼前的绿衣女子开口支言。
伊千珑此番动作也是引得穆雨娑思绪飘回现实:“赌约为何?”
穆雨娑多此一问。
伊千珑闻言一笑,但是这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淡漠。
“我观你习修有驭魔宗秘术,又曾擅自传授古岚功法给驭魔宗一众,怕是你与驭魔宗关系非浅,如今驭魔宗复出所意无非仙缘,即是如此你此番所作所为也是希冀驭魔宗在此战中搏得一席之地,压我古岚宗一头。”
穆雨娑不置可否:“如你所言。”
接着只见穆雨娑玉手轻轻抚弄琴弦,那漆黑的指甲依旧透露着丝丝森寒,透人皮骨。蔓若指力不曾散去!
伊千珑虽有些许忌惮,但仍兀自说下去:“无论如何,我古岚宗定是奉陪到底,你的所作所为皆是枉然。”
伊千珑声音清脆,其中坚决一闻便知。
只是穆雨娑仍是安然浅笑,手指拨弄琴弦,对于对方的气势仿若浑然不觉。
咚……
弦起弦落一刹那..
蓦然,一声兽吼声传来,穆雨娑微微回过神来。随即嘴角轻挽,侧身看向庐舍栅栏外层层松林:“小友既是在外聆听许久,何不出来一现?”
几息后,便听的几声簌簌响动,听声音倒也不是清风徐然,而是人为,听起来有些凌乱。
随后便见一身黑色玄衣少年缓缓从一丛荆棘杂草间走出。少年脸颊有一条伤痕乌黑发紫,斜斜的配合那略显狼狈蓬乱的鬓发显得有几分狰狞,此人正是林凡。
林凡先前便是被那渺渺琴声所吸引而来,待得此番临近便见到这一幕,以伊千珑的修为自是在林凡之前到来,只是还未待林凡久留在此,却不曾想到已经被人察觉。如今被她人道出自是停顿怠慢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出来。林凡心底清楚,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都作不得虚。
伊千珑也是早有所察觉,只是没有道破,以她的修为自是可以一眼看出林凡行之境的修为,索性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穆雨娑轻笑一声,随即低眉拂上琴弦,眼神柔和。只是那蔓若指力仍是停留在指尖,徐徐转黑,透骨森寒。
蓦然,穆雨娑单掌一翻,手中光华一闪,随即指尖虚划。林凡只觉眼前一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一如蔓若花于黑夜悄然绽放。
..
千里沼泽之中,一处不知名的角落,兽吼阵阵。
只见一头约莫有两人高的异兽剧烈挣扎,震得那庞大的身躯上束缚住的粗大锁链哗哗作响,震颤不已。锁链好似跗骨之蛆任那异兽如何挣扎摇摆都无法摆脱铁链的束缚。
细看之下,只见那铁链上布满层层晦涩难明的符文,而循之缠绕的锁链的尽头便可以看到那锁链直接深入异兽体内,植入处猩红的鲜血犹如涓涓而流的泉水般涌出,血色氤氲着异兽雪白的毛发,场景透露着血腥。
在异兽周遭有着五名身着黑衣的人,由于黑衣遮面倒是看不出这些人的年纪,只是这些人皆是盘膝坐地,手捏印决,分坐四面八方犹如作法一般。
此时,这五人皆是眉间凝汗,嘴中念念有词,可见这五人此时也是难受至极。
忽然,只见众人额上的汗渍微微一滞,一如时间凝固,周围时空微微荡起了碎碎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