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去到中阳
腊月二十八的一大早，闰田一家天没亮就有了动静，先是翠兰起了床，摸摸索索地不知在干什么，闹得闰田也没法睡了，闰田打开了灯：“你干啥？这么早。’
“睡不着，起来收拾一下东西。”
“你看你，人家明亮兄弟十点才来呢！现在顶多刚六点，再睡一会儿。”
“我可不能像你，不收拾好，不踏实。”
“咳！真是的。”闰田没办法，也穿好衣服，和翠兰一起收拾起来。
昨晚已经说好了，这次带的东西，主要是吃的，二十块烧肉，五斤左右的丸子，一百个油糕，五十个枣馍，来仙爱吃的油麻花一袋，羊油油茶三斤，小米二十斤。除了油茶和小米，其他的都在院子里大缸里放着，到时候提上就可以走。还有什么可收拾的呢？闰田心里嘀咕着，见翠兰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双鞋垫，正往塑料袋里放呢！
“哎呀！翠兰，带这个干啥？大过年的，带吃的就行了。”
“来仙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吗？给老人带上几双，也算是个礼物。”
“好，好，好，你带吧！”闰田见翠兰说得有理，也就不拦她，由她收拾。但突然地心里就有些空落空落的，心里像是被揪着似地难受。他点起了烟，一口一口地抽着，一口一口地呼气。
翠兰见闰田抽烟是假，在那里长长地出气是真，就坐了下来。
“闰田，是不是心里不得劲？”
“嗯！你也是吧！”
“唉！是啊！你说这次去中阳要是把来仙还给她爸妈，你说咱可怎么活呀！还有啥意思呢！”
“那也应该还给人家。”
“我怕拉弟……”
“你怕拉弟，你就不怕人家父母想孩子想疯了？咱可说好，到时候可不能再留下来仙了。”
“唉！好吧！”翠兰低下了头，想着什么。
“唉！要是拉弟再有了孩子，就好了，拉弟就是在孩子身上种的病，没有孩子恐怕是治不了她的病呀！”
闰田白了翠兰一眼，没有说话，他今天不想说翠兰，心里说，孩子没了，也有你的一份，你们两个都是没见识的婆姨。咳！不想了，不想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顾眼前活着的人吧！
国亮那屋，国亮和拉弟其实早就醒了，两个人在床上挣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愣，一直盯到天花板渐渐地显示出了清晰的花纹。
“该起了。”国亮坐了起来。
“哦！”拉弟没有动。
“拉弟，这次去中阳……，一定要……”国亮想说什么，犹豫着。
“要什么？”拉弟侧过身来看国亮。
“一定要好好玩，开心地玩，啊！”
“噢！”拉弟心里暗暗地缓了一口气，她也坐起来开始穿衣服，但还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多想什么，人家李老板也是好心，过年走动走动也好，整天窝在家里吃喝，也没意思。咱们全家还没有去过中阳呢！”
“噢！”拉弟没有再说什么，穿起衣服，准备到厨房做饭。
两人起来后，好像听到新月的房间里有动静，就见新月在柜子里找着什么。
“来仙，找啥呢？”
“妈妈，我找一把刷子，给大黄小黄刷刷毛，清理清理。”
“我给你找吧！”拉弟回自己的屋子，找了一把软毛刷递给新月，“这个行不行？”
“挺好！”新月出了门从两个狗窝里叫出了大黄小黄，准备给他们刷毛。
“来仙，妈妈问你，去中阳过年是不是很高兴啊！”拉弟试探着问。
“当然高兴！”新月先给大黄刷毛。
“过完年，还回丘村吗？”拉弟好像不经意地问。
“当然回来！”新月继续刷着，也没多想。
“来仙，过了年就留在中阳爸爸妈妈那里吧！”
“好啊！好啊！那是最好了。”新月高兴地说，但马上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红了，“我是说，爸爸妈妈和我一起留在中阳多呆几天，那多好啊！”
“真是个乖孩子！”拉弟摸摸新月的头，出去做饭了。
新月冲大黄小黄一吐舌头：“乖乖，差点说错话了。”
大黄小黄咧咧嘴，大黄用头蹭蹭新月，好像是说，没什么。
不到十点，李明亮开车过来接他们一家了。
这次，他不知从哪里借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进门就跟闰田说：“老哥，你们这个路啊！可真该修了，稍微大点的车就不好走，好费劲！”
“可不是嘛！早该修了，咳！不好说！有什么办法呢！”
这家人大包小包地往车上拎东西，大黄小黄车前车后地跳着、叫着。
村里的人早听说闰田一家要去中阳过年了，都羡慕得不得了，有人又听说，这次去中阳过年，其实是让来仙见一见她的亲生父母。村里人又觉得奇怪，见亲生父母？这算怎么回事呢？怎么能见来仙的亲生父母呢？那见到来仙还能回来吗？杂七杂八地说什么的都有，车还没走，人就围了一大堆，都是来看热闹的。
闰田、翠兰笑呵呵的，国亮也还高兴，你们发现没有，拉弟不是很高兴，你看，笑得都不自然。那还用你说，换你你高兴？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没了，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要多乖有多乖的小闺女，本来活得好好地，“啪嚓”一下，人家父母找上门来了。就是啊！要不是拉弟犯了病，来仙当下就跟上人家亲生父母走了。听说还是来仙自己要留下来的。耶耶！这个小姑娘真是不简单。当然不简单，你说咱们村的所有小孩子加起来，有没有这个来仙聪明。哦！你别说，还真有道理。咱们看看吧！看这个来仙过了年，能不能回来。回来个屁？你是亲生父母，能放走自己的孩子。咱们不行打赌吧！打什么？赌来仙回来回不来？打就打，谁怕谁？
车子在村里人热切的关注和纷纷议论当中启动了。
颠颠颇颇，走走停停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中阳。
李明亮刚在文华轩大酒店前面停下，小米笑吟吟地就迎了上来。
“李总，客人来了。”
“来了，小米，这几天这家人就你招呼，一定要招呼好，尽点心。”
“没问题，李总！”
小米辞了新世纪的工作，央求采薇让她到文华轩工作，采薇这才找了李悦悦帮忙。李明亮听李悦悦说了小米想来文华轩工作，就对李悦悦说：“悦悦，小米这个孩子不适合干这个工作，如果她还坚持来，就让她到客房部工作吧！尽量不要让他出头露面，就在客房部当个服务员吧！让你爸爸多关照他一下，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
小米被安排在客房部没多久，李明亮就听李福明反映，这个小米真的是个很细心的小姑娘，服务也很周到，收拾打扫客房非常细心，客房部经理非常满意。这次，闰田一家来中阳，李明亮就嘱咐李福明挑个细心的人来招呼，李福明就把小米调来专门服务闰田一家。
翠兰一看迎接他们的小米，就欢喜得不行：“哟哟！你们看这个姑娘，多水灵，多漂亮，赶上挂历上的大明星了。”
小米甜甜地叫着大爷大娘哥哥嫂嫂，帮着提着东西。闰田一家跟着小米进了一个大大的方盒子，这个方盒子就不一般，四面都是亮瓦瓦的，好像都是镜子。小米按了一个“8”，这个大盒子就感觉动起来了，一家人心里都有些吊，忍着没敢出声，也不知道这个大方盒子是什么东西，国亮见识广，在矿上每天都坐罐笼上下井，知道这个东西应该叫电梯，但也没坐过。当着小米的面，也不好告诉自己的爸妈是什么，怕小米笑话自己家里人。
出了这个方盒子，脚上觉得软绵绵的，低头一看，脚下铺着厚厚的一条毯子，红红的底子，上面有很多黄色的、粉色的、蓝色的花纹，就觉得城里人浪费，怎么把毯子铺到了地上。小米笑了笑，带着他们向走廊走去。
这个地毯真是又宽有长，长长的好像一直不知通到了哪里。刚才在楼底下，虽然觉得那个地晃的眼晕，有些滑的不好走，漂亮是漂亮，但毕竟还是石头做的。这里就离谱了，这么长的毯子铺到地上，这得花多少钱呢！而且，也不好走，软绵绵的不敢下脚。几个人被带到了一个房门口，打开了门，小米说：“大哥，大嫂住这儿吧！先去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我叫你们吃饭。大爷大娘，跟我来，你们住隔壁。”
小米打开了隔壁的门，闰田、翠兰不敢进去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地上的毯子，变成了灰色，还是新的。四面的墙，全部用花花布糊了起来，这样虽然好看，但这也是浪费。床有两个，床上雪白雪白的，床单是白的，被子也是白的，枕头也是白的，这多不好看，也不耐脏。城里人想法和我们村里人就是不一样，大概人家有洗衣机，不怕累吧！床摸上去软软的，厚厚的，坐一下喧呼呼的，这也能睡觉？床后面有两张画，好看！妈呀！床对面有一个大镜子，这晚上还得做噩梦呢吧！呀！你看人家的这个电视，有咱家的两个大。这里还有两个沙发，还能会客人呢！窗帘怎么都拉上了，这哪儿还知道几点了？
小米打开了一个小门：“大爷大娘，这里是卫生间，你们洗漱一下，一会儿我来叫你们吃饭。”
“洗什么？闰田，洗树？”
“你听错了，是洗涮。”
“噢！闰田，这儿住一晚上得多少钱呢！”
“说不来，怎么也得千数来块钱吧！”
翠兰进了小米说的卫生间，见四面一尘不染，干净得还怕人呢！有个大长白缸子，雪白雪白的，能躺一个人进去，也不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旁边有个雪白雪白的帘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转身，一个大镜子前面有一个弯弯的管子，管子头上有个眼儿，管子也是亮得能照见人。这管子下面有个像扳手一样的东西，翠兰板了一下，“哗”，一股水就从管子的眼儿里流了下来。
“闰田，这个能洗手，嗨！还是热的呢！洗洗吧！”
翠兰刚兴奋地招呼闰田洗手，突然，国亮走了进来：“妈，来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