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心里很烦
杨如意这几天心里很烦，单位这几天正在搞三年一次的科室双向选择。
杨如意觉得这个双向选择，简直是毫无意义，简直是闲得没事干了的一件事。就像是每年无聊得都要搞考核，还要评分，还要打等级一样，更离谱的是，还要全局无记名投票，选出优秀，最讨厌的是，每年副科以上的干部还要述职。
前天，刚刚在全局大会上述完职，杨如意把去年的述职报告又重新念了一遍，这个述职报告她已经用了好几年了，每年就是改动一下几个字。她听得别人的述职也是老生常谈，没有什么新意，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件事，几句话，而且她觉得，她和所有的述职的人都一样，擅长把芝麻说成西瓜，做的小事说成大事，做的大事说成巨大的事，如果没有的事，也说得自己像是干过了一样，尽管好些其实还是想想而已。
这些倒也无所谓，念念述职报告就行了。最让人讨厌的是双向选择。如意从工作起就一直在办公室工作，过去，也不存在什么选择不选择的问题，原先高润金当主任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说谁走谁在，每次双向选择，办公室其实都不动。但今天却遇到麻烦了，因为这几天办公室的人都在议论这个事情。那个霍亮，当着她的面，明确地对于多多和李显龙说，今年还留在办公室，不准去别的科室，那两个还笑嘻嘻地也答应，没问题，我死也死在办公室了。一群骚包，还死在办公室了，死一个给我看看？
杨如意这几天其实是很希望霍亮和她说一句，你留在办公室吧！但那个霍亮就是不说这个话。没有办法，今天上午杨如意故意早早地上了班，到霍亮的办公室去，闲扯了几句，跟霍亮说：“霍亮，这次科室双向选择，咱们办公室就不动了吧！我也不想走。”
霍亮擦着桌子，头也没抬：“后勤的副主任小高想来咱们办公室，我答应了。”
杨如意心里就老大的不高兴，那个小高来了，办公室就得走一个，谁走？
杨如意这时就想到了秦雅芳，要走，也是她走。这个秦雅芳，至从调来，班也没上几天，早就看不惯她了，让她走！
杨如意不是不想去别的科室，过去她还因为李胧月调到业务科室找葛尚云闹过呢！但这几年下来，她没这个想法了。业务科室，那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去了恐怕还不适应，更怕干不了。办公室嘛！干不干都行，反正那个霍亮把办公室的工作都差不多都交给于多多和李显龙了，她的工作别人也能干。
这两年，杨如意也想开了，反正这个副科，这辈子到头了，在葛尚云手下要想提拔，那几乎没有可能。也不知道，那几个副局长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和葛尚云一个鼻孔出气，原先的时候，和他们说说自己提拔的事情，还有句人话，什么以后对机会，对机会，有机会我们就在党组会上提提，以后再说这件事，这几个老家伙就顾左右而言他，再以后，杨如意一到他们的办公室，这些老家伙就借口有事溜了。
杨如意想起这个心里就有气，把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甩。
于多多在对面看看她，也没敢吭气，而且偷偷地看了李显龙一眼，吐了一下舌头。李显龙曾经告诫于多多，这个杨如意最近可不要惹她，她呀！快到更年期了，脾气爆得很，说话小心点。
杨如意见于多多和李显龙两个人伏在桌子上忙着，她也没什么事。霍亮一般也不安排她什么工作，再说，安排了工作，也看老娘我愿意干不干呢！
杨如意从抽屉里拿出了镜子，仔细地看起自己的脸来。不好，脸上的斑点是越来越多了，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深了，而且，居然抬头纹也出现了。再捏一捏，脸上的肉好像有些松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挺注意保养呀！一天三次，往脸上拍水，用的化妆品也是法国兰蔻的。每个星期还去美容院做一次美容，脸上做精油去皱，做补水，颈部还要做按摩，眼睛还要做眼护，每次，这么做下来一百多块呢！怎么还长斑，皱纹还深了。
有一次，她想去一去脸上的斑，就去找了个老中医看看，据说这个老中医治斑很有名。老中医已经八十多岁了，胡子一大把全白了。给她号了半天脉，开了药。临走还嘱咐她，脸上的斑还是气血不通的结果，让她不要生气，遇事想开点，每天开心点，注意饮食，注意睡好觉，慢慢地斑就少了。
这一番话说得杨如意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这不是废话吗？谁不想开心，可是想想家里家外哪里有高兴的事情。今年儿子高考又没考上，本来杨如意对儿子要求也不高，考个三本就行，毕业出来好赖是个大学文凭就行。可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考了305分，比去年多考了50分，按说进步够大的，比去年多了50分呢！要按每年递增50分算的话，儿子起码要再考三年才能考上二本呢！
老公说了，算了，儿子跟着我干吧！我也没上过大学，做生意不是做的不错嘛！不要逼儿子了。这社会，干什么能干好都行，钱到处都是，就是看你挣不挣。杨如意冲老公和儿子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做生意做得好，好在哪里了？你是买了奔驰了，还是买了宝马了，你说买了别墅了，还是买了大楼了？还敢说做生意做得好？不就是能养个家糊个口吗？我跟上你，还不是得每天颠颠地上班嘛！还得每天看领导的脸色吗？老公说，你在家歇着也你行，咱们家不缺你挣的那两个钱，我能养活起你。咱们家不错了，一套二百米的大房子，两辆车，家里也有存款，过个日子还是不错的。主要是你要求太高，你还想这个，还想那个的。杨如意一听更火了，这个，那个，是什么？我杨如意凭什么不能要这个那个，你说呀！你要有本事，就把这个那个的，给我要上。你没那个本事，就闭上你的臭嘴。
气走了老公，杨如意一指儿子，你，更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考了两年连个三本也考不上。你说，你怎么办？再考，补考费给人家别的孩子都快上出大学来了，你还补考，还补考吗？儿子没敢吭气，没考上，本来就理亏，最近又去了几次网吧，老妈好像有所察觉，要是被发现了。恐怕又是一顿数落。干脆不吭声，任老妈骂个够，消了气就行了。
骂完了儿子，杨如意气消了一些。看着儿子窝窝囊囊的样子，她又心疼起来，不管怎么，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得帮着儿子想办法上一个学校，哪怕是个专科也行，儿子要是一直这么耗着就废了。
杨如意拨通了如愿的电话，这个时候，只能找如愿了，她毕竟是幼儿园的园长，应该还是有些办法的。如愿一听，这还不好办，你们葛局长和一中的侯校长关系不错，侯校长又和教育局的李局长是朋友，如果你请他们吃顿饭，让李局长想想办法，别的不敢说，上个专科是没有问题的。你们葛局长好像就给你们单位的人办过一个。
杨如意想起来了，后勤张主任的女儿去年没考上，也是考了三百来分，听说是葛尚云给办的，花了七八万上了一个省城的大学，三本。但让杨如意去找葛尚云，杨如意肯定不去，即使舍上老脸去了，葛尚云说不定也不给办。
“不行，我不能找葛尚云。”杨如意坚决地说。
雷如愿这才想起来，好像葛尚云对姐姐不感冒，当时，和侯校长、葛局长、李局长一起吃饭的时候，雷如愿提起杨如意，人家葛局长就没搭这个茬。平日里，这个姐姐的嘴里，对这个葛局长也没好话。雷如愿想了想，就说，那好，我想办法吧！
雷如愿当时挺着大肚子，请李局长、侯校长吃了一顿饭。李局长看她这个样子，就说，如愿啊！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看你这个样子，你又是我的老部下，我就想办法给你办。没几天办下来，拿到了省政法学校的通知书，是个专科，花了五万块。杨如意还不高兴，去年后勤张主任的女儿上的可上三本。分数也差不多。雷如愿一听就火了，那是人家葛尚云还在省招办找了人了，你放着眼前这么有用的人，就不想着好好处好关系，到时候临时抱佛脚都抱不上。你不上，我就不管了，反正，钱也是花了，要也要不回来，你看着办吧！杨如意一听也泄了气，将就着就让儿子上了个专科，这事想起了心里还是觉得不如意，心里隐隐地还有点恨葛尚云。
过了几天，双向选择的结果出来了，办公室的名单上没有她。她一脚踢开霍亮办公室的门就责问霍亮。
“如意姐，你也没有说要留在办公室呀！这是双向选择，你不选择办公室，我怎么好意思选择你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走吗？”
“是啊！你说了，可是没有填表签字，我也没办法。再说，这是双向选择，不是光你选择。”霍亮耸了耸肩，手一摊。
杨如意明白了，这个霍亮比那个高润金更厉害，高润金虽然不待见她，但还给她留个面子，这个霍亮，一点面子也不留啊！杨如意就想起，至从霍亮提拔了副主任和自己平起平坐，一直到当了主任成了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自己确实也没给过他好话，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霍亮分配的工作，也没好好地干过。心里就有些怨自己，平时的时候还是应该收敛着些，不要把路都堵死了。
杨如意想到这里，就想和霍亮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关系，但一抬头，竟然发现霍亮的眼睛里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而且，眼神很坚决，好像做好了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打算，杨如意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这个霍亮，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原来是这样！
杨如意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