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高润金（中）
高润金向来就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李胧月和葛尚云的事情，他看在眼里，但却没有跟人说过一句。但春节回来上班后，他却发现情况有变。葛局长和李胧月疏远了，不是假的，是真的疏远了。他不知道正月三十早上在“农苑山庄”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刘芳芳在那天晚上给葛尚云上了“完美”的一课。
那天，建虎早早地就接到三婶电话，让他在单位门口等。葛尚云和刘芳芳在单位放下杨如意就掉转车头直接回了家。回家后，刘芳芳给葛尚云泡了一杯绿茶，茶叶是葛尚云很喜欢喝的碧螺春，茶香四溢，但葛尚云这时什么都不想做，不想说，不想吃，不想喝。他这时其实心情很复杂，也很乱。被刘芳芳发现自己和李胧月在一起，是他心里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他和李胧月的感情，就像是一件自己非常珍爱的、价值连城的宝物，自己欣赏、把玩、流连、陶醉，却从不示人。而且，这件宝物是自己搜寻了了漫长的时日，历尽艰辛才得到的，是在一种惊喜和意外之中得到的，而且他一辈子可能只能获得这仅此一件的宝物。他全力保护着，他用心呵护着，他精心照料着，但这么一下子，他这件宝物就被发现了，他就是觉得非常的恼怒和愤怒。但接着这件宝物就要被人摔碎了，他的心跟着也要碎了。他下意识的思考，就是要保护这件宝物，不能让碎了，只要它是完整的、完美的，哪怕放在别的地方也是一种念想。所以，他认真地听完了刘芳芳以下的话，他要有对策。
“老葛啊！你心里不要埋怨我，我是你妻子，即使做法不合适，我也有权利这么做。因为，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是你合法的妻子，我有权利捍卫我的家庭，我的婚姻。”刘芳芳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开始给葛尚云“上课”。她现在是胜利者，是有主动权的一方，说什么也不为过。
“老葛，咱们夫妻快三十年了，即使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夫妻。但你应该知道，多少男人，多少领导，因为这样的事情身败名裂，又有多少夫妻因为这种事情成为人们的笑谈。但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咱们这个家庭。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一个家庭，一个整体，我们有父母，有孩子，有工作，有身份，我们不能成为别人谈论嘲笑的对象，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刘芳芳看了葛尚云一眼，葛尚云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老葛，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老人，为了孩子，为了各自的面子，我会忍辱负重，我不会去和你闹，和你打，和你吵，因为你还是我们家的爸爸、丈夫，我还是要维护你。但是，这不等于我可以放过李胧月……”刘芳芳紧盯着葛尚云，看着他表情的变化，葛尚云眉头皱了一下，嘴角微微地抿了一下。刘芳芳捕捉到了葛尚云这个细微的表情，她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我，刘芳芳，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不惹我，怎么也好说，但如果惹了我，我也会反击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混不下去。”这时，葛尚云的嘴角苦痛地抽搐了一下，用手捂住了脸。
刘芳芳很高兴，她知道她的话有了效果，但同时她又很恼火，大大的恼火，因为从葛尚云的表情中，她看出了葛尚云的心里还是有李胧月的，而且他们的感情已是不一般，绝对不是一般男女之间那种玩一玩的感情。现在看来，如果这次是葛尚云和杨如意有这么一档子事，刘芳芳反而要庆幸了，男人要是对一个女子动了真心，那对刘芳芳来说，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刘芳芳甚至已经预感到，她和葛尚云之间可能连原有的寡淡的、勉强支撑的夫妻关系也维持不住了。这一点，更让她恼火。
“你听着，葛尚云，如果以后你们俩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什么瓜葛，那我刘芳芳绝对不会旧事重提，但是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还有什么私情，我刘芳芳就豁出去，一定让李胧月完蛋，我奈何不了你，但李胧月不一样，我，刘芳芳一定会的，不信，你们就试一试！”刘芳芳把茶杯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搁，茶水溅了满茶几。刘芳芳进到卧室，“啪”地摔上了门。
初七，葛尚云坐在办公桌前，眼前已经有一杯茶水，他摸摸杯子，热热的。
胧月悄悄地站到了葛尚云桌前。
“胧月……”葛尚云见胧月脸小了一圈，心里就疼了起来。
“嗯。”胧月轻轻地应了一声。
“胧月，我们以后……以后少见面，好不好？”葛尚云本来是想说不见面的。
“嗯。”
“胧月，我们想着对方就行，可以吗？”
“嗯。”
“胧月，以后不要再给我泡茶了。”
“嗯。”
“以后，尽量不要来我办公室，见了面也……。”
“嗯。”胧月眼里已经有了泪水，葛尚云看到了胧月没有血色的嘴唇在抖。
葛尚云不忍再说，他低下了头。
外面想起了杨如意的声音，胧月擦了擦眼泪。
杨如意敲门进来：“过年好啊，葛局长！”
“好，好，你也好！”葛尚云挤出了笑容。
“啊！胧月，你也在？”杨如意笑容消失了。
“葛局长，我出去了。”胧月转身离去，杨如意本来还想和葛尚云说些什么。
“杨如意，你也出去吧！我想打个电话。”
外面响起了一阵猛烈而又热烈的鞭炮声，这阵震天的鞭炮声和这个城市各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相呼应，响了好久好久……
单位上班了，商户营业了，大年初七，人们用这种方式庆祝新的一年的开始。葛尚云双手将有些麻木的头脸好好地摩挲了一会儿，让自己有些模糊的头脑清醒一些。
“葛尚云，不要再想什么了，今天，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为了胧月，你理智一些吧！”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嘟”的一下，是胧月发来的：“我好想你！”后面跟着一串惊叹号。
葛尚云心“砰砰”着，但他马上删掉了这个短信。
一会儿，又是一条：“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想你！想你！想你！”
葛尚云删掉了。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又一条。
这何尝不是我现在的心情呢！胧月啊！胧月，你真是让我……，我现在想抱你，想亲你，我也想你，我想你都心碎了，但是，胧月，我们不能再继续了，如果下去，受伤害的是你，我的胧月，我不能让你受伤害，我要保护你，胧月，你能理解我的心吗？
手机响了，是胧月，葛尚云没有接，接着又响了，葛尚云接了起来。
胧月那边没有说话。
葛尚云轻柔地说：“胧月，我会把你放在我的心里，希望你也一样，只此而已。”说完就挂了。
“我知道，我努力去做，但你不要不理我。”胧月发来了短信。
葛尚云苦笑了一下，删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