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恳切请求
兰香坐在老校长的对面，两个人都不知说什么好。
兰香看着这个简陋的屋子，放着两张过时的窄窄的小床，床的对面放在一个小电视，说是彩色电视，但屏幕上满是雪花，还不如黑白电视清楚呢！床单被罩也是旧的，说是白的，看着也是刚刚洗过，但上面还是有星星点点的陈年污垢，摸起来还有些潮潮的。兰香知道，中都饭店可以说是中阳最差的宾馆，据说已经快要倒闭了。
“这儿住的条件不好，吃得怎么样？”兰香先说话了。
“咳！教育系统开个会，也没钱，只能住这种地方，也不错了，给我们住得是标间呢！吃得也行，能吃饱。”老校长倒是很满足。
“老校长，您身体怎么样？”兰香关切地问。
“还将就吧！唉！一年不如一年了。”老校长摸摸已经秃顶满是白发的头。
“老校长，该退休了吧？”
“前年就到了，退不了。没人接，我也没办法，推了一年又一年，学校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老校长低下了头。
“是吗？”兰香没再问什么，再问就叫明知故问了，平坡小学一直都是勉强支撑，几个教师都是超负荷工作，要不是老校长在那里硬撑着，恐怕早就塌了。
“你一走，学校就有些转不开，跟上面申请了半天，勉强调过来一个男教师，呆了不到半年，又调走了。接着，又凭着两个师范实习的老师，又坚持了半年。这不，高老师一病，学校真的是转不开了，两个年级的课开不全，只能勉强把数学、语文开了，连李浩都带上语文、数学了。”
“李浩？他怎么样？可以呀！能带主课了。”
“咳！这不是没人呢！不过，小伙子热情还可以，今年准备参加教师资格考试，如果合格就好了，能正儿八经当个人用了。唉！”
老校长一声一声的叹气，叹得兰香心里一揪一揪，似乎平坡小学目前的状态就是自己造成的。不过兰香也想想，如果我没有离开平坡小学，是不是情况会好一些呢？
兰香这样想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把给老校长买的香蕉掰下一个来，剥开，递给老校长。
老校长接过香蕉，把香蕉皮合上，放到一边。看看兰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口唾沫，低下头，又抬起头。
“你……现在，现在在新华小学当代教？”
“噢！”
“你愿意当代教？”
“学校答应两年之内把我调过来。”
“好！好事！好事！老校长搓了搓手，又低下了头。
“兰香，咱们平坡小学就缺你这样的好老师啊！唉！”
“老校长……我……”兰香这个时候都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兰香，平坡小学坚持到现在不容易，我不想让他……，你知道，宗村的小学马上就要解散，合并到乡小学，我们平坡小学要是支撑不下去，也是和宗村小学一样的命运，唉！我真是不甘心啊！我要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就不该到平坡小学来，这干得是个啥呢！唉！”
“老校长……”兰香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平坡小学何尝不是我兰香挚爱的小学呢！我工作的第一天就到了平坡小学，它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和热爱，你知道我当时是带着怎样的不舍和不安离开平坡小学的。可是，这个时候，我又不能离开中阳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辛辛苦苦，总算是有了一些起色，扎根中阳的梦想，也有了实现的希望，眼看着为新月铺设的未来之路，已经开头了，我又怎么能停得下来呢？老校长啊！老校长！您可千万不敢说出来，求您了，不要说出来，不要……
“兰香，回平坡吧！就算是救救平坡小学吧！”
兰香像是听到了一声霹雳，她的头“嗡”地一声就闷了。
“老校长，我不能回……我回不去，我的新月……你知道吗？新月必须在中阳，这样她才有未来，我是为了她……为了她，老校长，您是知道的，您当初……”
“唉！我一时忘了，当初还是我建议你们来中阳的，唉！兰香，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唉……”
兰香都不知道怎么和老校长告别的，只记得老校长那一头白发，老校长那佝偻的身躯，老校长失望的眼神。
兰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山子见兰香的神情，就知道兰香心情很压抑，他没有多问，猜也能猜出来，平坡小学的现状，山子怎能不清楚，平坡几乎天天有人来送菜，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些关于小学校的事情，尤其是高老师病了以后，山子对平坡小学也操上心了。
“老校长真的老了，头发都白了，腰也弯了。”兰香坐在床上低着头自顾自地说。
新月靠着兰香，用小手摸着妈妈的脸安慰着她。
“平坡小学也快倒闭了，连课都开不全了。唉！”
新月说话了：“爸爸，其实，平坡小学条件还不错，修了没多少年，教室还富余着，你看那操场，是周边小学里最好的，爸爸，你说，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缺教师呗！”
“缺教师是因为什么？”
“因为挣得少，地方也偏也远。”
“爸爸，咱们平坡有钱的人多不多？”
“有钱的人，这几年多了一些，除了你李明亮大爷算是个大款，其他人，我看也一般，好一些的，就是咱们这样的。”
“爸爸，像咱们这样的有多少户？”
“有个十几二十户吧！”
“好的，按二十户计算，一户一年一千块，总共是二万块。对吧？”
“对呀！怎么了？”
“如果一个小学教师每个月挣五百块钱，不多，如果挣到一千块钱，就算不少。按每月补贴五百块，二万块够补贴几个教师？”
山子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了新月这一连串问题的目的：“宝贝，宝贝，你真是个聪明的宝贝，好宝贝！”山子把新月举了起来。
兰香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一向对数字之类的东西没有感觉，她迷惑地看着父女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高兴。
“兰香，你听清楚了吗？宝贝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咱们平坡小学不是缺教师吗？为什么？最大的原因是挣得少。咱们发动村里先富起来有些钱的人，拿出些钱来，我们自己给老师们补助，让老师们挣得比别的学校的老师多，是不是老师们愿意来咱们平坡教书呢？”
“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宝贝，宝贝，你真是妈妈的好宝贝！”兰香亲了新月一口，不过瘾，又亲了一口。
“可以在《中阳日报》上发个招聘启事，你看吧，一定有人愿意去平坡。”新月又出了个主意。
“好主意，咱们说干就干，明天我就找李哥商量这个事，他最有钱，让他带头，也牵个头，联合大家凑凑，做好能成立个什么委员会什么的，还得回去找找村长。”
“爸爸，就叫平坡村捐资助学委员会吧！”
“好，这个名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