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昕根本给不了曹然什么更好的建议，她也不认为自己的说法有额外的说服力。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科学问题，而是上升到伦理的水平了。
被称为是孩子父亲的人，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孩子的父亲。
擦，这是要念绕口令么！
杨昕想着就头疼，但又觉得吃了别人的饭却没能提出什么可行性的建议，颇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连吃饭也吃得有些悻悻。
曹然吃饭的时候多，讲话的次数少，坐在他对面的杨昕看他这个样子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万一说了什么不如他意的，可不是火上浇油么？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如此了，更何况还是一件参杂了人命的家务事。可得费劲才能捋得清楚吧。
等到吃完饭开车送杨昕回去的时候，曹然才跟她提起，这件事他已经托人去查了。
杨昕心里唏嘘不已，现在的私家侦探还真是什么用场都派得上，什么案件都可以查，真真儿的艺多不压身啊。这种女人肚子里的娃究竟是属于哪个男人的活他们也干得了，果然是时代进步了。嗯，高通量测序普及了就是好啊，科技引领未来么。
随后曹然一句“陆黎办事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就像颗原子弹一般爆炸在了杨昕思路的旷野上。
明显愣住了的杨昕机械地冲曹然点点头，心想，你果然够狠。既然都已经找人去查了，那你还问我这么些科学问题作甚？再一回想，不知道陆黎一直说不可说是个什么意思，是还没有查到什么呢，还是查到了蛛丝马迹正待继续深入呢？
那个风风火火遇到谁有灾有难都要帮一把的女人，在这个号称有一千万人口的城市里有着极广的人脉，这倒也是像她做得出来的事。
爱联想的杨昕立马想到，万一以后自己要是碰到这种需要调查的事情，找陆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擦，杨爷，你连谈了男朋友请人吃饭都当别人是在打哈哈一笑而过！万一你男人以后在外面养小老婆，看谁愿意帮你！叫你总不愿意搭理不熟悉的人！
晚上上网的时候，周文韬提起了杨昕白天和曹然出去吃饭的事。周文韬觉得之前曹然郑重其事的样子很神秘，但他又不好意思明着问，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先关心了一下杨昕中午在哪儿吃的饭，好不好吃之类的。
杨昕原以为周文韬会大度得什么都不问呢，没想其实天下男人都差不离，没几个能够完全放心。很多男人若碰到这种女朋友出去跟别人吃饭的情况，都会恨不得自己身在现场全程陪同监视一举一动。这样说来周文韬直到晚上才发了个QQ消息来问，已经算是好的了。
杨昕大致说了上哪吃饭，点了些什么菜，但死活绕开谈话的内容。虽然论起男朋友和老同学，应该是男朋友更为亲密一点，但是杨昕主观地认为这种事情实在是羞于出口，以后曹然跟周文韬还会碰上的吧，虽然周文韬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曹然，但这个近似于绿帽子的事情让围观者梗在心里怎么也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杨昕三缄其口到底，没把曹然供出去。
曹然倒是没有特地嘱咐杨昕不要把消息扩散，但是杨爷觉悟挺高，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连男朋友都死死瞒住了。因此不得不说，交对朋友，尤其是女性朋友，是多么的重要啊。
暂时没有了王雅兰的挑衅和曹然的私密，杨昕的整个生活节奏就这么慢了下来，稳坐办公室的周文韬闲暇时间也多了起来，再一次谈话中不知怎么提起了之前谈过的话题，学车。
天气凉快了，多么适合学车啊，对于悟性高点儿的人，年前没准能考完。至于次一点的，明年夏天来临之前应该也能考完，那要是万一不幸要拖到明年暑假，那就只能说是人傻天注定了。活该你注定被晒死。
这是周警官的原话。周文韬本人是满了18岁就去报了驾校，上大学放暑假的时候就拿他爹的二手桑塔纳呼朋唤友出去Happy，在小城里许多路口都没有红绿灯的环境中磨练出一手还算不错的技术，多少也能算做是个老司机。但凡是个老司机都觉得开车是件很容易的事儿，还觉得学不会的人都是智商有问题。
但杨昕不这么觉得，她一直觉得开车是件挺痛苦的事。还记得第一天上学前班，放了学家里没人来接，她就一直站在路口等红绿灯，一直等到红灯变成了绿灯，绿灯又变回了红灯，背着小书包的杨小昕死活不敢迈步子。倒是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好像看出她不敢过马路，等到车行红灯的时候很慈祥地对着杨小昕说了句，小朋友，可以走了啊。
于是杨小昕才颠颠儿地抓住小书包的双肩带一口气跑到了马路对面。
对于五岁的杨小昕，这是一辈子都不可磨灭的记忆。
当时好像紧张得忘了跟那个爷爷说谢谢？二十多年后的杨昕想起这件事就觉得自己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对红绿灯充满了深深的恐惧感。
无奈杨爹提起驾照不下三四次，周文韬又在一旁怂恿好几回，杨昕体内那点对红绿灯的恐惧感又被自身不错的方向感抵掉了不少。况且周文韬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不学，往后走天气又要热了，谁愿意在这个城市开启烧烤模式的时候坐在热气腾腾的汽车里练倒车？
况且周警官有一定职业便利，但是杨昕绝对不承认这个情况占据了她答应报名的绝大部分因素。
她果真去上回茂茂说过的平安驾校报了名，啧啧，现在报名费都涨到四千了，开驾校很赚钱么。
科目一抽时间上了几天课，余下的时间便是自己在家看书顺带等排队考试。杨昕抱着交规在家画各种标志，顺带跟周文韬抱怨现在的驾校生意真火爆，就连考试都要排队。
周警官告诉他，每个驾校是有定点安排的考试时间的，比如这两个驾校是每周一，另一个驾校是每周二，大驾校比较好一点，小驾校都是添头跟在后面夹着考，这是其一。其二是每个驾校都有好多个教练，尤其是大驾校，一个教练手上会有好多个学员，但是驾校处于平衡考虑，会尽量平衡每个教练的学院能参加考试的人数，当然，这是科目二，科目一一般没有这么强的限制性，因为文科毕竟好过么。
但是杨昕很悲催的报了一个大驾校，抵不住人多，所以科目一还是排了两个星期。
杨昕非常怨念，嘟囔着驾校拿了钱不给安排考试。
周警官在一边好言相劝，没事，你看，才只轮了两回就到你了，挺快的。
于是杨爷就抱着做了三天模拟题的脑袋去参加了科目一考试，进考场之前想跟周文韬打个电话形容一下人山人海，结果考场信号被屏蔽了，电话压根打不出去。
于是杨昕就跟在一个小男生后面进了电脑室，对着头上硕大无比的摄像头做完了一百道题。最坑爹的是做完以后提交，电脑提示只做了99个题，是否确定提交。杨爷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旁边的题号栏，没出错啊，都做完了啊，怎么会是99个题？在检查一遍，确定无误，继续提交，结果出来的成绩是100分。
杨爷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你妹，谁设计的奇葩系统啊这是，玩我么。
出了考场买了瓶水，杨昕拨了电话鄙视周文韬，你们交警系统谁做的程序啊这是，我都替你们丢人。
周警官一脸黑线，你这是向我炫耀你考了满分么姑娘？也不带这样鄙视我们广大人民交警的，何况你还是交警家属！
杨爷面无表情地回驾校采集了指纹，去前台问了问，才知道不是考完科目一立马就可以上车的，还要先等交警系统把成绩传回驾校，中间大概需要三个工作日。
杨昕又没有想通，这成绩还要用SPSS分析么，为什么要三天那么久？
在杨昕等待科目一成绩传回驾校的三天里，她收到了来自陆黎的消息，并且是，噩耗。
噩耗就是，曹然果然让人带了绿帽子。
由于不知道私家侦探调查这种事情需要多久，但对于杨昕来说，半个多月的时间确实还挺快的，不禁佩服起陆黎的专业性。
曹然跟陆黎提起过他找了杨昕这个医学界的专家进行专业咨询，他依旧特别不放心所以表示陆黎应当加快速度以平息他心里的纠结。
结果出来了，他不用再纠结了。
杨昕不知道他是如何向唐琪琪提出的分手以及善后，她仅仅知道这个结果就足够了。第一眼看唐琪琪就觉得这女人不好对付。之前陆黎说的许多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俗话怎么说，女人看女人才是一看一个准。男人看女人？抱歉，许多男人都以为娇弱胆小的女人可爱，却不知娇弱胆小的女人可能谁都爱。
杨昕煞有其事的给曹然发了一条短信，两个字，节哀。
本来心情异常沉重的曹然在收到杨昕短信的时候，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