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收拾的思路,想来,他们是在云疆受过重创,玄英应该就是在当时受的伤,御剑时候体力不支,落在珑璧山外,一心求生进山,却不料误闯禁地。
至于这个朱明与那公子的关系,虽然她称呼他一声“公子”,行事也颇为听从,但从他对朱明的态度来看,也绝非主仆关系。
相比这个公子,朱明似乎对玄英更为关心一些。
忽听朱明“咦”了一声,对公子道:“这里的石头,似乎有些不同。”
秀秀起身去看,只见几块类似鹅蛋形状的石头嵌在山石之中,因为颜色与其他石头相仿,若不细看,确也看不出来。那少年这时候也站在秀秀身后,道:“切勿轻举妄动,看其他地方可有类似布置。”
这间石室的大小不过几丈见方,朱明再摸索一遍,没有什么异常,就又返回到那类似鹅卵石的地方,眼睛望向那少年公子,似在征求意见。那公子稍一沉吟,点了点头。
“真好看……”秀秀心思一动,一个名字已经从嘴里说出来:“景范?”
几乎是同时,就听见“卡啦啦”一声响,是朱明触动了那几块石头,石板动处,显出另一副天地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秀秀说出来的那个名字。眼睛还没有适应骤然出现的光亮,就先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所有人都是一愕,山内何以有泉水经过?即使是作为明水族人的秀秀,也不知道明水圣地的珑璧山中有水。
等到看清楚外界的景象,众人都是一惊,流水潺潺,春风倦倦,竟然是类似世外桃源的存在。
而向远处望,又能看见河水那边掩映在树丛后面的山石,好像是哪个名门大户家里的后花园建筑在这珑璧山内一般。
秀秀道:“天光垂怜,伤者自愈,让玄英见见日光也是好的。”
那少年点头,背起玄英,朱明在一侧扶着,将满身血污的玄英带到这珑璧山的天然花园中来了。
秀秀示意将玄英放在河流边,伸手进去,河水暖暖仿若温泉,她撩水替玄英擦洗了脸,这时候方看清后者眉目硬朗的模样。
至于伤口,秀秀犯了难,按照常理应为伤者清洗伤口防止感染,可是,这般做来怕会导致胸口的那道伤口开裂,会更严重。想来,若要保证玄英的活命,唯一的方法就是另寻出路。
那少年早和朱明去寻找出路了,这时候回来,看神色似是并无路途。
秀秀自幼在明水长大,于自然天光懂得多些,看见沾染了血污的水慢慢散开来,想到一事,随手掐下一片草叶丢进水中去。
只见那草叶打了个旋,慢悠悠地随水流走了。
看水流方向,同方才四人的位置刚好相反,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那少年道:“从泉水流向看,那条水源应是流向鹜江,我们由此潜水出去,便可出山了。”
少年望向玄英,不禁皱了眉头,秀秀见他犹豫,已晓得他心中所想,这条河水如此隐蔽,非一时半会便能寻到外界,而如此虚弱的玄英根本就不可能经受住水流长时间冲击,更勿论万一走了岔路,在水中更多耽搁时候。
但如果不走水路,更无法保证玄英的安全。
她斟酌片刻,道:“或者我可以先去外面,再找人来救。”
话一出口,朱明便冷笑道:“只怕果然去了,你就会叫人来将我们全灭了吧。”
秀秀心中气苦,她一心要救人,这朱明却总是在阻拦,但她也知道不是吵架的时候,撇撇嘴,作个不屑的模样,道:“似朱明姑娘这般性情,信不得别人的半分好处,既然如此,不如趁早将我杀了,自寻生路。”
这话是威胁,却是对人完全无害的威胁:你尽可以杀了我求生,但是再有没有人救玄英你们就遵天命吧!
朱明见她毫无惧色,也知或是自己太过小心,却不肯认错,只“哼”了一声。
那少年似乎在听她们二人言语,又似乎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这时候对谁也不多加劝慰,更加深了秀秀的想法:这三个人,玄英除外,至少在朱明与少年间,貌合神离。
朱明命秀秀先下水,秀秀也不计较,反正泉水是暖的,又正是三月天气,不会有什么不适,稍一试探就跳下水去。甫一入水,立刻感到后颈一紧,显是被人捉住,不用猜也知道是朱明,秀秀不禁心中委屈,奈何在水中,虽然水性不差也不愿意同她起争执,水虽清澈,却下看不见底,不晓得多深,两人都不敢乱动,朱明也猜到秀秀不会使诈,知道扣住她的颈项怕两人都会淹在水中,便扯住了她腰间的带子,秀秀颈上一轻,探水流向,凭感觉前进,慢慢感到头顶似有什么压下来,她知道是山石,轻轻避过,还不忘给身后的朱明打个手势,再游一会,渐觉视野变亮,许是将到鹜江了,手上用力,向上一仰头,就看见明水湛蓝的天空,也是在这个时候,方换出了第一口气,转身看见身后几步就是耸立的珑璧山,自己正身在山下的泉水中,激动地就要笑出声来。
朱明这时候也探出头来,秀秀拉着她就欢喜地大叫:“出来了出来了!”
从未有人对自己这般亲昵,朱明双手一缩,秀秀没发觉,又拉起她向岸边游去。
朱明是习武之人,虽不擅长游水,但对闭气甚是熟练,而且一路上都拉着秀秀的衣服,这时候也没有多累的情绪,只是衣服粘在身上,稍有不雅,正在想着这种样子要如何寻人去山中救人,就听见岸上不远处有人叫道:“秀秀!”
秀秀一怔,这时候还在水中,猛然觉得身子被谁抓住,接着颈上一紧,那力道直将自己拉到水下去,竟然又是朱明用手臂紧紧箍住秀秀的脖子,秀秀挣扎着拍水出来,呛了一大口水,想要咳却是不能,“朱明!”她要阻住她,声音却也变成不连续的两个音节。
朱明面上没有半分同情,也说不清是她带着秀秀,还是秀秀带着她,两个人摇摇晃晃向岸边挣扎过去。
秀秀眼睛生疼,被她箍住喘不过去来,还有口水没有呛出来,无比难受,只觉得身子随水向着岸边去,勉强辨出了前方总有几个人的样子,没看出是谁,就先听到纤纤熟悉的声音:“你别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