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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较 量(6)

麦士博传递过来的信息无疑让方宇轩感到一阵欣喜,虽然麦士博所设计的一系列恐怖猎杀所展示和所显露出的昭示着狠毒、残忍、血腥与恐怖,这些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他本身就经历了杀戮,曾经的残忍和狠毒彻底泯灭了他与生俱来的良善。由于有两次置人于死地的经历,与麦士博同流合污,追随在麦士博的身边没有任何可值得大惊小怪的。

正是基于此,此时的方宇轩不愿意把忆想回放至更远,当前最重要的是把置放于车内的极具震惊世界的物品安置于戒备森严的卫戍区司令部。当八点整,当那个蘑菇云形状的烟云因强烈的爆炸而形成之时,当包括卫戍区司令部一些军官的肢体混杂于许许多多尸体中,当因爆炸而燃起漫天大火时,当这一恐怖事件因媒体快捷而迅速的传播引起世界极大震惊时,他已经置身于高耸入云素有洞穴之峰之称的天柱峰南侧了,有如一个时代英雄那样,接受未来的人类之王麦士博的语言嘉奖。假如真的向麦士博说的那样,假如麦士博设计的最后一个单元——终极猎杀,能够达到目的的话,他方宇轩必定会受到重用。

当然,方宇轩的想象还不止是仅仅处于想象阶段,远远还看不到成功的曙光。世事难料,神鬼难测,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对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用十几年的抽丝剥茧、去伪存真,最后才将终结的绳索套向麦士博脖颈时,这才仅仅是缉捕行动的开始。而梦龙与李可俩人正是黄洁出击的核心——将精心准备了十几年的麦士博掌控的恐怖主义团伙歼灭于形成强大破坏力之前的设想,体现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缺。而麦士博推出的麦天龙却没有能够从固定的模式中脱离出来,即使这样的魔法咒语发挥出超自然的力量,也难以跟梦龙与李可俩人因正义转化而来的超自然力所抗衡。不过,谁将能够赢得这场终极对决还是一个未知。

有一点方宇轩倒是很清楚,他正在驾驶的能够在瞬间摧毁一切的物品,确实是在一米一米地逼近那个既定的目标,只要瞒过哨兵的眼睛,那道严密的防线——在这非常时期,一定会充满未知的变数。事到如今,硬撑并正在执行中的事不可能再犹豫不决了,后退也是死路一条,此刻只能去撞大运了。即使真的逃不过哨兵的检查,捡来的滋润而舒服的十几年也是偏得,正因为有了这种自我安慰,亡命之徒的他此时心静如水,死对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漫漫无期的监狱生活让他感到厌烦。

事实上,方宇轩非常珍惜他的生命,如果他不惧怕死亡,他就不会越狱,如果他不惧怕死亡,他就不会对追捕他的狱警动杀机,如果他不惧怕死亡,他就不会拜倒在麦士博脚下,如果他不惧怕死亡,他就不会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等待麦士博分配他玩命的任务。而最令他心焦的是,当恐怖的猎杀游戏刚刚出笼之时,他就感觉到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通过照镜子,他发现自己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是福大命大的人,他的改名换姓,他的三次改变容颜,使得他敢于面对任何人的检查,而麦士博就曾经是他的最好的,也是最有用的护身符。

虽然方宇轩一口咬定他不怕死,但他心里的平静因为一系列恐怖猎杀而被打破,从此他开始留心报纸、广播和电视,也开始观察周围人们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惊慌和恐惧的神情,而时不时地麦士博的匆忙而至到匆忙而去,再加上麦天龙行踪诡秘,以及那眼中露出的狡猾、残忍和旁若无人,使得原本非常满足现状的他一下子变得胆怯起来,他在开始观察、分析、猜测和接触当中,企图寻找一个最安全的平衡点,可他并没有找到。至此,他心里的焦虑似乎在突然之间变得矛盾起来,对死亡的毫不畏惧与害怕,对麦士博、麦天龙父子和对他们父子制造出的恐怖与残忍,以及他自己的刻意追随,这些不对称的矛盾,始终在缠绕着他,而今天他所执行的任务,等待他的也是一个未知,是生命的终止,还是峰回路转,或是轮回之日的降临,这些都有待他亲自去验证。

就在这样一个天马行空般的乱七八糟的思索之中,方宇轩的驾驶始终处于快速而平稳当中。突然,他看到前面行驶的车辆开始缓慢下来,接着就慢慢停了下来,无奈的他也只得让脚踩上刹车,把档挂在空档位置,并用手拉上手搂子,这才走下车。走下车的他看到前面停下的车能有四五十辆,从前面传来的信息说,似乎是在前方三岔路口处,由于两辆不同方向的车相撞而引起的堵塞,庆幸的是交警即将处理完事故,吊车也来到了现场,看来这是一次意外事故,再有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上路了。

而对于方宇轩来说,这五分钟时间的等待显得很是漫长,他唯恐这样的等待会打破麦士博精确的计划。他心里非常清楚,无论麦士博做什么事情,他对时间上的计算往往是精确到分秒,而且从来都不会提前或是延后。其实,他很欣赏麦士博的这个个性,他知道只有伟大的人,才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独特个性。然而,道路的顺利通畅,使得方宇轩的联想半途而废,他重新发动汽车,又重新上路了。

很快,方宇轩驾驶的汽车来到了刚才事故现场,这里已经不见了肇事车辆,车道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事故的痕迹。大部分车辆拐入环城路,因为卫戍区司令部在外环路,所以他很熟练地把车拐上外环路。当他刚拐上外环路时,他手机的铃声使他把车速放慢了下来:“喂,我是方宇轩,还有什么事大哥?”

麦士博把平静而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只差一分钟就到八点了,想必你已经到了卫戍区的门前正在往里混。”

方宇轩抬头望了望前面,他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卫戍区司令部大院大约还有两公里的距离,可他不想如实回答问题,因此他用委婉的声音对麦士博说道:“是的,一切如你所愿,我正在向大门外走去,当我离开因爆炸而引起危险的区域时,我会马上按下起爆按钮。你放心,当我的手按下起爆按钮之时,整个世界都将会记住麦士博的名字,而我方宇轩正是这起恐怖事件的制造者。”

“你将会在这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化为虚无。”随着麦士博恶狠狠的一句诅咒,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天空中瞬间积聚起一片黑色浓烟,宛如一颗超大型炸弹爆炸一样,在这里这并不是壮观的场面而是一场灾难的来临。

但见那辆满载烈性炸药和定时炸弹的客货车,以及做着美梦的方宇轩,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一起被抛到半空中,与天空形成浓烟、碎石和泥沙的同时,地面现出一个直径三十米,深十几米的大坑,因为外环路行驶的车辆寥寥无几,所以只有三辆轿车和一辆货车被殃及,另外还有一处民用输水管线遭到了破坏,由于管道井中制动阀门被损,从直径一米二十的水管中喷上空中的水柱形成一道具有讽刺意味的风景线。幸亏方宇轩对麦士博说了谎话,若是麦士博有耐心再等几分钟,等方宇轩连人带车混进卫戍区司令部再起爆,那后果将不可设想,若是方宇轩如实向麦士博汇报他那时所在的位置,接下来造成的场面将会是非常残酷而凄惨的不可回避的现实。值得幸运的是,从来不把真心交给别人主宰的方宇轩,始终不肯丢掉他的这个坏毛病。

其实,方宇轩心里非常明白,与麦士博搅合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可他又不想重新回到监狱过那种被人管制的日子,他实在没有资格挑剔麦士博对他的别有用心。“天哪,我的生命是一个多么可悲的实体,命运将在这一刻把我送进地狱,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去等着麦氏父子。”这是方宇轩在感觉到车后的那些烈性炸药和那些定时炸弹有了短暂的异样后,在瞬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方宇轩去了,去往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将是一个永远黑暗的世界。而在此时此刻麦天龙又出现了,出现在这个因剧烈爆炸而升腾起浓烟、泥沙与碎石现场的外围。在这里,他看到那片升腾起的浓烟在慢慢地被风吹散,飘散的灰尘在纷纷飘落,那个喷起几十米高的粗大的水柱仍在继续着喷射,一阵阵的炸药味也随着风被送过来,给人一种很不爽的感觉。那个刚刚形成的大坑散落着很多汽车的碎片,还有一些粘满血的肢体,那也许是方宇轩留下的,而溅落下的水即将把这大坑灌满。

然而,麦天龙所表露出的微笑,则显示着一丝的失落。严格地说,这样的效果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因为在事故现场,被殃及的无辜只有十几个人,那是三辆轿车和一辆货车留下的伤者和死者,在他脚下就有被抛到这里的一个人的一只断臂。而他真正想看到的,应该是这样一个残酷而凄惨的场面:一个因剧烈爆炸而形成的又深又大的坑,大坑的边缘有一座完全坍塌的楼房,周围楼房的窗玻璃全部被震碎,裸露的窗口正在往外呼呼地喷射着火苗,把焦糊味和灼热送向四面八方,一阵又一阵的浓烟把整个天空都遮住,溅落现场的还应该有数不清的残肢断臂,以及撕碎人心的痛苦而凄惨的哀号声,传播着血腥、残忍、恐怖与可怕的信息。

在这个恐怖事件发生后,到处都是惊慌失措拼命奔跑的人群,迅速把这场震惊传递到四面八方,遗憾的是麦天龙并没能看到这一场面。他所看到的是二十几辆救护车鸣叫着飞驰而来,那些白衣天使所表露出的表情显示出的是一种意外和意想不到,而那四十几辆呼啸而至的消防车在到达现场后,也只是停留了不长时间就原路返回了,这些无疑让他感到这个城市应急处置非常到位。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自来水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抢修被损坏的供水设施,铺路队也被紧急招来,欲在最短的时间内保证交通顺利通畅,所有的这些都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反而让他觉得他的父亲麦士博太过固执,也不尊重事物的发展规律。而方宇轩的过失也让他感到不可原谅。

而事实上,按照计划,麦天龙在把梦龙与李可俩人扔在洞穴之峰后,提前返回了市区,在离开麦士博后,又来到卫戍区司令部斜对面一家宾馆休息了几个小时,在今天七点四十分准时来到方宇轩的必经之路,等着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闻讯赶到的黄洁、梦龙与李可。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方宇轩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方宇轩驾驶的那辆汽车,而那声用来震惊整个世界的爆炸声却换了一个地方,这让他始料未及和不可理解,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实际上,梦龙和李可俩人在事前也得到了麦士博企图要在卫戍区司令部制造一起严重恐怖事件的信息,特别监控小组监听到了麦士博同方宇轩的通话,令人失望的是,梦龙与李可俩人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在视线中露面,也没有发现满载爆炸物品的汽车出现。当八点即将来临之际,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八点钟很快就来到了,梦龙与李可俩人的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卫戍区司令部所属大楼依旧傲然耸立,倒是在接近两公里处的外环路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由于剧烈的爆炸而升腾起的滚滚浓烟告诉梦龙与李可俩人惨剧已经发生了。

其实,梦龙与李可俩人当然明白,这种场合是少不了始作俑者麦天龙的,敌对双方三个人来到事发现场前后的时间之差没有超过一分钟。事发现场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残酷与凄惨,但也令梦龙和李可俩人感到心痛,从那些残肢断臂来分析,这次恐怖事件造成的死亡人数不会超过五人,这里面自然也会有作为人弹方宇轩的肢体。在梦龙与李可俩人先后来到刚刚形成的大坑时,两个人都仿佛被麦士博嘲弄了一番。这时两人的目光搜寻着地面灰尘飘落在一截鲜血还没有凝固的大腿上,梦龙弯下腰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截断腿,居然还有活人般的弹性和活人般的温度,他急忙把手缩了回来。而进入李可视线的则是一个脱离了躯体的人头,简直就像活着一样,栩栩如生地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脸部表情还残留着一副恐惧般的神情。

这一短暂的凝视仿佛是麦士博、麦天龙父子在向梦龙、李可俩人发出的警告,刹那间,两人都感受到某种被羞辱和被怔住服的感觉,似乎他们的生命依然还在被麦士博所掌握,而麦天龙则是窃取他们灵魂的窃贼。就是在这样一个恐惧而可怕的幻像中,四只微微闭上的眼睛里,终级猎杀中两个最重要人物所特有的狡猾、奸诈、残忍、贪婪、恐怖与可怕,全部呈现在梦龙与李可俩人的眼前,依次晃动着这些罪恶般的词组。

当然,这一短暂的凝视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戛然而止了,梦龙与李可俩人看到在他们周围有很多的人在工作,自然在外围还有很多的人在向这里观望,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脸部表情,但梦龙与李可俩人心里非常清楚,恐惧与可怕的情绪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人们的日常生活。其实,梦龙与李可俩人的观望是一种追寻式的观望,这种看来很平常的观望有了收获,有一个可恶的人,正混杂在零散的几个人当中向这里窥视,而那两道目光已经锁定了他们两人。这不是幻觉,不,这绝对不是幻觉,麦天龙正在那边用嘲弄和诡异的窃笑传递着不屑一顾和毫不在乎,那是十足的狂妄、猖狂和不服气。

面前恐怖事件的发生,一定与麦天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麦天龙的出现使得梦龙和李可俩人惊喜交加,惊的是对方所表现出的丧心病狂,这说明对方不把他们俩从这世界中除去,确实让麦士博、麦天龙父子感到一种明显的威胁。喜的是麦天龙既然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现身于事发现场,就说明麦士博至少还藏匿在这一区域,也许就隐身于这一区域的某个地方——亿都城,或是遮日山——这只是假设。

昨夜的照面与昨夜在天柱峰南侧洞穴陷阱所呈现的危险,并没有失去实质意义,至少让梦龙与李可俩人认识了麦天龙,并在追捕和勇闯洞穴陷阱的过程中,也见识到了麦天龙所掌握的两种非凡的技艺,那两种技艺果然是登峰造极、精妙绝伦,这些无疑给梦龙与李可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是想缉捕到麦士博必须得先捕获麦天龙。

目标的发现应该没有错,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约有三百米左右,梦龙与李可俩人的目光还没有达到这样锐利的程度,这是因为盔甲潜在的特殊功能帮助他们实现了质的跨越。虽然看到的身影还是有些模糊,但那身段,那傲慢的姿势,那不屑的神情,那跃跃欲试的前期准备,无外乎就是企图再次把他们两个诓进由麦天龙设下的又一个陷阱中,进行的是又一次猎杀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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