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明清顺西四方局,天下苍生亿万棋
“漫漫黑夜飘白雪,闪闪刀剑耀金影”,厚厚的雪花铺在寂静的京津官道上,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声,整个燕山也随之震动,京津官道为之颤抖,积雪慢慢地扬起伴随经久不息的巨响而飘向无穷的尽头……
由一把把整齐划一火炬阵列组成的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盘曲在燕京官道之上,于双峰客栈前蜷缩并列开来。
“龙衣卫(大顺改锦衣卫为龙衣卫)各总旗听命,张旭执令布哨所卫士预警以防不明之人偷袭;李坤执令占据南北燕京官道关隘,刘洋执令封锁东西双峰悬崖口,郭冰执令团团围住客栈秘密潜杀客栈主仆众人伏于店内等待暗号,凡有出入者不论何人不问何因全部格杀!”一位束墨黑网巾素衣素袍男子一个健身跃下乌龙驹,刚毅的眼神肃视着破败的客栈,凝眉定神将令旗授予单膝稽首于地着团领粗衫,腰际灰布束带伪装为普通人士的四位七品总旗。
“得令!”四人执令起身齐声回道。
素衣男子大袖一挥道,“陆老,红衣随我入内……”
“臣护驾来迟,望少主恕罪!”素衣男子掀开羊毛绒帘进入客栈内向三三两两侍从围护住的张鼐稽首道。
“林泉莫要如此……”张鼐捂着胸膛扶起行稽首的李岩道。
“少主您暂且休息,待微臣解决琐事护您回营!”李岩一眼扫尽客栈内的所有人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觊觎传国玉玺的人还真不少啊!”凭借自己数十年的经历深知满清、大西、大明的各路人马均聚集此地,目光落在正堂那拉?雄库鲁几人身上,看着他们的着装,甚是讥讽道,“风帽、斗篷、金钱鼠尾辫定是满清鞑靼之辈!”转目于南侧李定国几人道,不禁嘲讽大西道,“南窜之徒也敢于争夺天命?”凝眉于西北侧一少男少女停留些许,最后目光落在正北桌位紫衣白裙女子和雪衣女子身上,一脸正然道“商兰,交出传国玉玺可免你一死!”
“噢?谁又能保证我交出传国玉玺能够毫发无损地走出这间客栈?”商兰略带几分戏谑道。
“你没有其他选择,我今夜所求唯有一物不希望你和玄素兄一样……”
“父……亲……”云凡替玉彤挡了烨华一招,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满眼杀意地看着李岩,狠狠地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手心里,强忍心中的怒火于心中默念道道,“林……泉……”
“那就让着传国玉玺为我夫妻二人殉葬!”商兰举起包裹欲摔在地上。
“噢?军鸽来报,你与玄素还有一爱子,想必定在这间客栈之内……”李岩目光定定地落在西北侧云凡和玉彤身上。
“你放了他,玉玺我会亲手奉上!”商兰心思无法隐瞒便直接了当的开出条件。
“直言直语爽快,我允了!”李岩之举亦是出乎意料。
“娘亲……不要……”云凡知道藏不住了攥紧拳头带着几分怒意道。
“凡儿,你是娘亲的一切,你父亲为国尽忠流得美名,这卖国的骂名就由娘亲背负!”商兰走向云凡摸了摸云凡的额头说道,“李岩,待他走一个时辰后,这玉玺便是你成就功名之物!”
“允!总旗王大人,备一匹快马放行人。”李岩豪爽地答应,心里知晓,通惠河渡口距此也就一个时辰马程,那是他便是真正的自由之身。
“娘亲,孩儿不走!”
“凡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唯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商兰噙着眼泪,三分不舍道。
“林……泉……”云凡怒目圆睁瞪着李岩道,“终有一****会以你的亡魂祭奠家父在天之灵!”
“噢?那你别忘了你的仇人之名李岩!”
“我记下了!”云凡咬着牙狠狠地说道,“这位姑娘乃是大明忠烈遗孤,路过与此于此事无关,我要带她走!”
李岩瞪着衣裙破败的玉彤,深思片刻道,“王总旗,备快马两匹放行二人!”
云凡和玉彤二人缓缓地走向客站门口,李岩心思缜密望了一眼二人包裹,怕二人偷梁换柱将真玉玺带走,道,“等一下!”一个幻影拦住云凡和玉彤的去路,抢下二人手中的包裹,并指劈开,看到云凡淡蓝色的包裹里面除却几件衣物就剩散碎银两,而玉彤深灰色素布包裹里滚出一棕褐色椴木骨灰盒上面朱砂字刻“先父卢象升千古不朽”,李岩不禁一惊道,“卢象升是令尊?”
“你识得家父?”玉彤弯下身一边摸索着散落的包裹,一边说道。
李岩弯腰帮玉彤拾起包好包裹,递给玉彤道,一声长叹,十分悲哀地说道,“哎……昔日与令尊亦敌亦友惺惺相惜,只可惜天妒英才他……今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前辈,玉彤甘愿做牛做马乞求您为家父报仇雪恨,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李岩知道当时的巨鹿之战,卢象升乃是满清所杀,目光落在正中桌位,烨华一群人身上,“杀令尊之人可是正堂中央那群人?”
玉彤点头默许。
“满清、大西、明遗今夜便将你们这些绊脚石一一除去”李岩依次扫过烨华、李定国、以及雪衣女子,提剑刺向受了重伤的烨华。
东莪奋不顾身挡在烨华前面……
“林泉,且慢!”张鼐阻止道,“可否饶他们一命!”
“少主,这是何意?”
“方才他们救过我的性命!”张鼐看了一眼东莪道。
“少主……”李岩心知为人臣子身不由己,气愤张鼐没有成就帝王所应有的狠戾,转身对跪在地上的玉彤道,“玉彤姑娘,我不能为令尊报仇,还望见谅!”
“玉彤明白,终有一****会手刃仇人!”
“而今我已到不惑之年,膝下无子,如蒙不弃我定会视你如己出!”李岩看着曾今敬仰之人的遗孤,亦是希望收养。
“玉彤感谢前辈大恩!但家父临终嘱托要回家乡常州,小女不敢违背!”
“那你一路珍重,这点盘缠收下吧!”李岩取出一些银两递给玉彤,“王总旗执令备马,送二人出行!”
云凡和玉彤二人骑马由王总旗执令顺京津官道过关卡朝通惠河渡口而去……
“商兰,一个时辰已过!”李岩不耐烦的说道。
“哈哈……如若我不给你,你又能奈我何?”商兰提着包裹却没有要给李岩的意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惜我是小女子,我夫君是何人所杀?我要手刃仇人!”商兰看着李岩身旁的蒙纱的红衣女子仿佛在玉阁内见过,寻思应该与她有关。
雪衣女子一直注视着李岩身旁的红衣女子,心想道,“麒麟堂主红衣和李岩在一起,那么如今师傅她……”不禁之间皓齿紧咬着薄薄的荔唇,半弦月眉微蹙一丝杀意
红衣看见雪衣女子腰间挂的玉阙,那玉阙是玉阁信物曾今配在云烟阁主身上,如今……
“商兰,你夫君和云烟阁主均是自杀与我无关!”李岩知道商兰怀疑红衣直接了当的说道。
“自杀?”
“不错,来人将棺木抬上来,而且在他们两人自杀前已经中了毒,这毒并非我所下,想必应是在座的某人所为吧!”
四个兵士抬着一樽棺木,放在客栈地面之上……
“不信你可以开棺查看!”
商兰拿着包裹推开棺木盖看见云烟玄素二人由同一宝剑刺穿,眼里泪水如注,将手中的包裹扔向李岩,“妖女,死你也得不到玄素”将云烟尸体从棺木中掀出,抱着玄素的尸体,执剑穿心而过,“玄……素……我……来……了……”
“师傅!”雪衣女子接过即将落在地上云烟的尸体,泪水浸湿了白色的纱巾,“你这是何苦呢?云烟带您回阁!”
“哈哈……终于……终于如愿以偿!你们谁也不能走,我应允少主饶你们一命,但我要将你们羁押回营,铲除你们这些绊脚石!”李岩大喜过望,抱着手中金黄色的包裹缓缓打开,露出纹龙黒木锦盒,轻轻打开一方透射着帝王之气的传国玉玺呈现在眼前,递于身边的陆老道,“陆老?”
陆子枫抖动的双手接过传国玉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心情无比激动,布满皱纹的双眼噙着泪水,“真的!只不过真正的大明玉玺不是传国玉玺啊!我陆子枫这辈子也注定无缘一见传国玉玺真容啊!”
李岩心里猛然一震,口里不住的吐出,“假的……假的……”然而只是片刻便恢复神智道,“大明玉玺于我大顺便是废石,今日玉碎断绝尔等复国希望!”李岩举起手中的玉玺狠狠地摔在地上,玲珑剔透的玉玺瞬间变成碎块,李岩长笑而起,“即若是假的,我也要将你们铲除,王总旗收起火铳,举刀活捉所有人!”张鼐也知晓此举是正确的选择不予过多干涉。
李岩一声令下,所有人奋勇而出,李定国、烨华、雪衣女子一群人聚在一起,他们三方均知道此时需要奋力而起共同突围,刀光剑影间一群群兵士虽没有江湖人士武功之高,但是训练有素,整齐划一,一时间李定国、烨华、雪衣女子他们也难以抵挡……
“报……”一名士兵破门而入道,“禀大人,京津道南关隘遭遇大批不明人士袭击,以求支援!”
“嗯?”李岩料知其他三股势力定然不止眼前几人,道,“传令各总旗急速回防合围双峰客栈!”
“报……”右手被斩的传令兵从马上摔下来道,“禀将军,李总旗被杀,京津道北关隘失守!”
“混账!”李岩十分愤懑,怒骂道。
“砰……”客栈北侧侧门被一位冠纯阳巾、着黑金仿燕服、腰金镶玉银带男子踹开,面向李定国道,“少主,属下护驾来迟!”
“无妨,今夜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走吧!”李定国淡淡地说道。
“燕……清……风……你没有死?”李岩十分惊讶道。
“哼!你不喝毒酒我又怎么会喝呢?没有你引路我又怎么能到这来?”燕清风几分调侃道,“少主我们走”燕清风护着李定国跃马而去……
“穷寇莫追!”李岩制止了手下的追击。
“即若如此后会无期……”雪衣女子如蜻蜓点水般抱着云烟阁主的尸体跃门而出,独来独往消失在黑夜之中。
“啾……啾……”黑夜之中不时的飞来毒镖,阁楼客栈内一个接一个的士兵随即倒下,李岩和红衣举剑挡住飞镖,大喝一声道,“既然来了还请现身一见……”
一群黑衣人一瞬之间出现在客栈之中,领头的便是刚才客栈内那中年商贾,他俯首于地说了一些满语,扶起受伤昏迷的那拉?雄库鲁,护住东莪和花甲老者往外走去,东莪回头望了张鼐一眼道,“后会有期了,傻大个……”中年男子将保定铁球摔于地上,一阵黑烟浮起,待黑烟消散之时,那一群人于黑夜之中无声无息。
“林泉,今夜损兵折将却竹篮打水空一场啊!”陆老看着林泉叹声道。
李岩看着棺材旁玄素和商兰二者的尸体,商兰嘴角也慢慢地流出黑紫色的血液,李岩浓眉紧锁道:“不!最起码探明了敌情,大明、大清、大西……哈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只是我终究想不明白是何人下的毒?为何仅仅玄素商兰云烟他们三人中毒?哎……也罢,来人将他们二人就地埋葬!”李岩转过身去几分戏谑笑道,“少主,收获亦是颇丰,还请少主归营!”
张鼐不禁尴尬了一番,久久矗立着看着东莪离去的方向,道:“额……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