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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艰难的抉择

欣雅的眼泪立刻就涌了上来,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在韩国的最后一刻,依然还能看到他的信。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把它取了出来,像是捧着俊熙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我走了……哥哥……谢谢你在最后一刻,还能这样陪伴着我。我一定会想念你的,无论在任何地方……哥哥,你……也会想念我吗?

元珍的病房。

金元珍的主治医生前来寻视,江在贤也跟在导师的身后。俊熙依然远远地坐在她的床边,似乎每天都只会保持着同样一个表情,不说不笑也不动。

在贤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沉痛的担心。

主治医生则拿着病历卡,在和元珍交谈着她的病情。

“你手腕上的伤我们已经帮你缝合了,动脉的大血管也连接的不错,十天后就可以拆线出院了。不过因为这一次失血过多,你肚子里的孩子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我们目前要重点观察孩子的情况,直到确定他发育良好才可以。”

“我不要这个孩子!”躺在病床上的金元珍突然喊到。

什么?

在贤和俊熙立刻都把目光投在了元珍的脸上。

“不要这个孩子?”医生奇怪地看着她。

“是的,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想替那个男人生孩子!他是迷昏了我才有的这个孩子!我不要他!医生请你帮我拿掉他!”元珍抓住医生的手,用力地祈求。

“可是……孩子已经满三个月了,如果你现在拿掉,连你的生命都会有危险的!而且上次帮你孕检时,发现你有轻度的子宫纵隔,如果拿掉了这个孩子,伤害了子宫,说不定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的!”医生连忙提醒道。

医生的话似乎吓到了元珍和俊熙,连江在贤都惊讶地瞪着老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元珍只是犹豫了一下下,便立刻喊道:“我不管,医生,帮我拿掉他吧!就算是付出我的生命也无所谓!只要你帮帮我!”

俊熙和在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元珍会这样说!

“医生……这孩子根本就是他在迷昏我的时候有的……我根本不想替他生孩子!帮我拿掉他!求求你了!求求你!”元珍哭喊着,抓住了医生的手不放!

江在贤连忙上前去拉开她,“元珍,你别这样……你让老师想想……”

“什么?你真的要舍弃人生中这唯一的机会?说不定你会因为拿掉他而再次大出血,也说不定会伤害了你的子宫,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你还是要想想清楚!”医生郑重地再次提醒她。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要他!真的,医生,我真的不要他!”元珍焦急地大喊,一定不肯再留下这个孩子。

“元珍,你可要想清楚啊!这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你的孩子已经很大了,他已经能够听到你在说什么……”在贤连忙劝她。

“不……在贤,你要我生下他吗?我不要!我不要仇人的孩子……我不要……如果这样,我宁肯去死了……我去死!”元珍跳下病床就想要朝着墙上撞去!

江在贤能连忙拦住她!

“俊熙,你快点说句话啊!”在贤转过头去叫车俊熙。

俊熙一直站在她的床头,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元珍的哭泣和叫喊,似乎一直离他很远很远。他听不到,也看不清,他的心,不知道已经飞去了哪里……也许飞到了欣雅的身边,一直陪着她,默默地流泪……

“车俊熙!”在贤用力地叫他的名字,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欣雅……欣雅……

“叮咚!”

他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突然轻响,俊熙连忙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哥哥,我走了,祝你幸福。

明明是一句祝福的话,但写在后面的那个哭泣的符号,却像是一根尖锐的银针,刺痛了他的心!

车俊熙来不及多想,他猛然拉开房门,立刻就冲了出去!

“俊熙!车俊熙!”在贤在病房里大喊!

“俊熙……”元珍的眼泪立刻像是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她留得住他的人,但永远留不住他的心。也许在这场爱情战争中,她好象是胜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输了;而且还输得很惨很惨,输尽了一切。俊熙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车俊熙了,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不能回头看到她的地方……她硬生生地拖回了他,但只能换得他更加的伤心……

俊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爱着她,但,我还爱着你……

仁川国际机场。

绍杰推着他们两个人的行李,欣雅和莉元跟在他的身后。

“丫丫,你回去后要想我哦……”韩莉元握着欣雅的手,表情像是要永远见不到她一样的痛楚。

“我会的,我会打电话给你的。”欣雅也被她的声音弄得有些伤感。

虽然她们做朋友并没有多久,但是韩莉元一直很保护她,也很真诚的对她,这让欣雅真的很感激。

“真舍不得你走……”韩莉元伸手抱住她。

“是舍不得绍杰走吧?”欣雅故作坚强地笑笑,“对不起,莉元,因为我的关系,所以还要把你们分开。不过绍杰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还要继续他的课程。”

“那你呢?丫丫?你还会回来吗?”韩莉元立刻反问。

“我……”她咬住嘴唇,“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丫丫,我真弄不懂,你为什么要退让呢?难道因为她割腕,你就把学长拱手让给她吗?”

“不是的,莉元。我没有把俊熙让出去,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俊熙为难……”欣雅苍白的微笑。

“那就为难你自己吗?凭什么三个人的痛苦,要让你一个人承担!”韩莉元愤愤不平地说。

“不……不是我一个人……我想现在最痛苦的,一定是俊熙……”欣雅轻轻地摇摇头,“莉元,答应我,再见到哥哥的时候,不要再提到我。他的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不要让他更加的难过。还有,记得提醒他要好好的对待元珍学姐,他曾经那样盼望着她的回来,如今她在他的身边了,一定要让他好好珍惜……”

韩莉元听着欣雅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难过,她紧紧地握住欣雅的手,有些愤然地说道:“丫丫,你干么要这么善良!什么要让他更加幸福,什么要让他更加珍惜!难道他有珍惜你吗?他有给你幸福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我不要说,我不管……我只为你难过……”

“好了,莉元!”绍杰用力地拉过韩莉元,如果再让她说下去,欣雅又要哭起来了。

欣雅对着体贴的齐绍杰微微地笑了一下,“莉元,你还不懂。不过,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快去和绍杰道个别吧,你们要很久才能再见到面了。”

韩莉元不开心地被绍杰拉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欣雅的手。

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样子,欣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本以为自己的幸福也会像他们一样的,却没有想到最后离开时,只落得了一场空。

好象一场梦啊!一场做了很久、很美、很不真实的梦,有甜蜜、有苦涩、有欢笑、也有泪水。不过梦最终会醒,人最终会散。也许她的离开,会是最完美的结局。

哥哥,我走了,好好爱她吧,她曾经是你那样期盼着的女孩呀。不要管我,只要你幸福了,我也就幸福了,只要你在微笑,我便也会微笑出声……

欣雅回头,望向机场大厅入口的方向。

多么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多么希望他能冲过来,一把抱住她。但,一切都不可能了,从她踏上飞机,这里的一切就要完全的结束。

哥哥,再见了。

“走吧,丫丫。”和韩莉元道别后,绍杰提起了行李。

欣雅再回头朝着大厅门口望了一眼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入关通道里走了进去。

韩莉元难过地朝他们挥手,但是苏欣雅却再也没有回头。

走吧……走吧……把这一切全部结束。

机场大厅入口。

车俊熙跳下出租车,丢下几千块,连找零都来不及,就朝着机场里冲了进去!

他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国际通道,远远的便看到了韩莉元站在了那里!他发疯似地跑了过去,但一切都晚了……他们已经进入了通道,车俊熙只看到了欣雅的一个背影,她就已经转入了通道的尽头,失去了踪影……

“欣雅……”他用手掌贴上机场巨大的透明玻璃窗,但是,那已经看不到爱人的身影……

“你还来干吗?”韩莉元发现了俊熙,她有些刻薄地朝他喊道:“欣雅走了,你们开心了吧?这下可以和金元珍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车俊熙,我讨厌你!爱就勇敢的爱,恨就勇敢的恨!连爱一个女生的勇气都没有,你根本就不配和欣雅在一起!”

她重重地甩下这段话,转身就走!

没错……他没有勇气……至今也从未把“爱”这个字向欣雅说出口……他是个懦夫,他是个笨蛋……他不敢选择,只能逼得欣雅选择……

对不起……欣雅……除了这句话,我还能对你说什么……

一架巨大的银鹰展翅飞向蔚蓝色的天空。

欣雅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一直凝视着机窗外的景像。当看着脚下的城市越来越远,而那些忙碌的韩国人也越来越小时……她的心,还是没有原由地痛了起来……

哥哥,我走了。

真的感谢生命中有了你,虽然最终我还是要哭着离开;但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有你在身边,一切都变得格外美丽。我一定会想念你的,无论我会在任何一个地方。你还会想念我吗?还是不要了吧。元珍学姐也是那样的爱着你,我想,她一定会对你比我更好的。哥哥,不要冷着你的脸,对我笑一个,好吗?

哥哥,再见了……

欣雅展开她掌心里的信笺,那是俊熙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熙元:

对不起。我想了很多次,不知道要对你说些什么,写了好多次,依然只有这三个字。对不起。

你会笑我吧,我亲爱的熙元妹妹。笑我这么懦弱,笑我这么笨蛋,笑我只能让你伤心……熙元,天知道,我最想保护的人是你,最害怕伤害的人是你,最不想看到流泪的是你……但是我真的很混蛋,竟然让你把这些味道都尝遍……

熙元,你会恨我吗?会不会很讨厌我?讨厌我这个没有勇气的哥哥,讨厌我这个给不了你幸福的哥哥,讨厌我这个只能让你独自哭泣的哥哥……煕元,你讨厌我吧,你恨我吧,这样也许我的心里还能舒服一点……但是我知道你不会,你是那样的善良,你是那样的可爱……

上天啊,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们!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它要这样惩罚我!但我宁愿它只惩罚我一个人,而不是要把这一切都让你承担……还记得那个雨夜,我在路边找到你的时候吗?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女生的怀里哭过,即使在妈妈离去的时候;但是那天我哭了,就在你的怀里。熙元,是我带给了你这么多痛苦,是我让你如此的伤心,我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也许我说什么都不能弥补,但有一句话,一直放在我的心中,我曾经想要找个时间对你说出,但恐怕那一天,将要等上很久很久了……

元元,我爱你。

哗啦!

泪水猛然就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欣雅立刻就把手中的信纸一揉,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这句她曾经盼了多久多久的话,他终于说出口了。但却是在这样一封绝望的信里,在这样一个不适宜的时间……这比从来没有听他说出口,更让她难过……

“丫丫,你睡了吗?”坐在她身边的绍杰突然轻轻地问道。

欣雅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愿意让绍杰发现她的难过。

绍杰看了她一眼,抽出小毯子轻轻地为她盖上。

泪珠蓦然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随着飞机的轰鸣声,她就要离开这个给了她爱,也给了她伤痛的国家……

元珍的病房。

在贤还皱着眉头,捧着元珍的病历卡;李恩圣一直在旁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而元珍则坐在病床上,捂着自己的脸哭泣。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医生却出于人道的考虑,劝她把孩子留下。

在贤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只好等着俊熙回来决定。

卡嗒!

房门终于被推开了,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的俊熙终于走了进来。

“他们走了?”李恩圣连忙问道。

刚刚韩莉元发短消息给他,告诉他绍杰和欣雅已经上了飞机,从香港转道回国。

俊熙疲惫地点点头。

“走了?真的回中国了?”在贤惊讶地问,“天哦,那个小丫头……”

俊熙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连一眼都没有看看元珍。

金元珍则盯着俊熙那红肿的眼睛,虽然听到了欣雅已经回国的消息,但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欣雅走了,把俊熙的心也带走了。自己似乎是赢了,但自己心里清楚,她明明输得很惨很惨……

“俊熙,她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再多想了。”在贤拍拍他的肩,“现在还有元珍,元珍的事情该怎么办?孩子……”

“把他生下来。”车俊熙突然冷冷的开口。

“什么?!”

所有的人都蓦然一呆!

“把他生下来。”俊熙的表情冷冷的,“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结婚。我会陪着元珍把孩子养大……”

天啊!车俊熙的话像是在病房里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所有人都被炸得灰飞烟灭!

“俊煕!”

“俊熙!”

江在贤和李恩圣都吃惊地大叫。

元珍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啊,他怎么可以这样葬送自己的前程?要她生下来,和她结婚?他到底有没有想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啊!

“就这么决定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什么了。”车俊熙简单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出了病房。

元珍呆呆地望着他冷酷的背影,虽然很想对他说声“谢谢”,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只涌出了更多的悲哀。

对不起,俊熙。是我害了你。我害你失去了她,失去了快乐,失去了一切。对不起,俊熙……对不起……

一个星期之后。

中国,上海。

伫立在黄埔江边的一栋白色的豪华别院,依山傍水的奢华显示了它的主人在这个城市里的风光地位。但现在这栋金碧辉煌的院落正掩映在冰冷的冬雨中,哗啦啦的雨滴敲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像是敲痛了某颗心。

苏欣雅坐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的飘窗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把一切都淹没……整个世界在大雨里变得好模糊……好模糊……雨滴一颗一颗地从天空中飘散下来,敲打在她面前的玻璃窗上,再慢慢地滑落下去……像是谁流下的眼泪,那样的令人心痛……

老天,你也在哭泣吗?为了我心底那个疼痛的名字,为了那个我拼命想要忘记,却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欣雅推开玻璃窗,让冰冷的雨滴跳进她的掌心里。

那冷冷的触感,一如韩国的冬雨同样的冰冷温度。她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尤记得他紧紧握住她不肯放开的模样……而终于滑开的指尖,注定了再也无法相握……

“哥哥……”欣雅轻轻地开口。

响应她的,只有窗外沙沙的雨声……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欣雅悲伤的情绪。

“丫丫,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的是爸爸疼爱的声音。

欣雅连忙收起自己的哀伤,故作开心地对着门外喊道:“爸爸,请进。”

苏秦山推开女儿的房门走了进来。

他是个成功的生意人,手下经营着两家计算机公司,一家通信制造公司,虽然算不得中国的首富,但却已经在上海滩小有名气。只不过他却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欣雅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留下这个唯一的女儿,他又因为工作太忙而无力照顾,只能雇佣了很多阿姨陪她长大。好在欣雅是个很乖的孩子,不仅功课出众,而且在高中毕业之后,选择了去韩国念通信专业,想要帮助父亲经营好自己家的公司。

不过自从她放寒假从韩国回来之后,他就发现女儿总有些闷闷不乐,有心想要问一问她,但又没有找到时间开口。

“丫丫,在做什么?”苏秦山慈爱地看着已经长成漂亮小美人的欣雅。

“没做什么,在这里胡思乱想。”欣雅对着父亲微笑,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胡思乱想?想什么?难道在想韩国的男朋友吗?”苏秦山和自己的女儿开玩笑。

欣雅的表情立刻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连父亲都可以猜透她的心思。

“丫丫,爸爸跟你开玩笑的啦。”苏秦山拉过欣雅的手,“丫丫,爸爸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关心你,不过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爸爸哦!如果在外面被哪个坏小子欺负了,也一定要告诉我!爸爸一定会好好的保护我的宝贝,让那个坏小子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丫丫!”

“爸,我哪有被什么坏小子欺负……”欣雅扁起了小嘴。

“没有吗?那为什么自从你回家来,就都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

欣雅的声音哽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父亲解释。

她爱的人,是个为了良心,为了道德,为了责任,而不得不离开她的人……他不是坏小子,他是个太好太完美的人……但他为什么要那样完美呢?她宁愿他可以变得坏一点,可以让她更有理由任性一点……而不会只能这样默默地离开……

“爸……”欣雅投进父亲的怀抱,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让父亲好好的温暖她。

苏秦山也抱紧了自己的女儿。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他相信欣雅一定会很乖、很懂事,很体贴的留在他的身边。

齐绍杰看到他们父女抱在一起的模样,在门外站了很久也没有敲门。真不想打破这么美好的画面,虽然他手里捏着一封欣雅一定非常想看到的信。

她真的好累了,也许只有父亲的怀抱才能让她感觉到踏实吧。真不想把这封信交给她,虽然韩莉元在电话里一直叮嘱他无论如何也要转交,但看着欣雅现在的样子,他真的不想再用这封信,打破她已经恢复平静的生活。

可是每当看到欣雅坐在窗台上,苦苦思恋着他的模样,绍杰的一颗心又不能忍受地疼痛起来……他为欣雅的痴情而感动,也为她的痴傻而心痛。

唉,还是交给她吧!这也是车俊熙的一颗心,欣雅有权利知道。

“咚咚!”绍杰轻轻地敲门。

惊醒了抱在一起的父女两个,苏秦山首先转过头来。

“哦,绍杰来了!”

“伯父你好!”绍杰连忙礼貌的问好。

“嗯,很好很好,你来的正好,我家丫丫又在一个人发呆,你来了正好陪陪她。”苏秦山连忙拉过他。

“我哪有发呆啊!爸!”欣雅娇嗔道。

“没有就最好,最好!”苏秦山笑了起来,“那你们先聊,我先出去好了。”他开心地离开欣雅的房间,还帮他们把房门关上。

父亲才一离开,刚刚还微笑着的欣雅,表情就立刻跨了下来。微笑逃离了她的小脸,眉头也重重地拧缠了起来。她看起来真的非常疲惫,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模样。

“坐啊,绍杰。”她招呼齐绍杰,但自己又躲回巨大的飘窗边,依然遥望着窗外瓢泼的雨色。

“丫丫,你今天还好吗?”齐绍杰没有坐下,反而站到了她的身边。

“嗯,还好。”她点头,一颗心分明不在绍杰的身上。

透明玻璃窗上的雨滴一行一行地滑落下来,像是泪珠一样的惹人心疼……她把手指放在那泪珠的上面,顺着那长长的泪痕,一直滑落……

“丫丫,这是……你的信。”绍杰终于开口,把怀里的那封洁白的信笺拿了出来。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玻璃窗上的动作嘎然而止!

信!她的信!

欣雅有些不解似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齐绍杰捧着的那封信笺上。洁白而漂亮的信封上,工工整整地用韩文写着四个字:苏熙元收。

轰隆——!

窗外突然滚过一个炸雷,令欣雅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

熙元……他还记得熙元……他还记得我吗?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欣雅面无表情地接过绍杰递过来的信笺,在撕开封口时,手指甚至都没有抖动。齐绍杰觉得她的表情真的有些反常,但她能够平静的接受,也是他一直盼望的。看着她展开信纸开始读着,他礼貌的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在她的书桌边坐了下来。

熙元: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100封信。

没有想到吧?自从你代替元珍回信给我以来,我竟然也写了这么多信给你。记得曾经在很久之前,我还想过要在写第一百封信给你的时候,要带你好好去庆祝,庆祝我们之间的第一个一百,也要告诉你,希望将来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一百……

可是我亲爱的熙元妹妹,也许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

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也许我现在能向你说的,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还记得那天你在枫树下要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放开你的手……但现在,我恐怕也做不到了……对不起,熙元。我可能再也不能履行我的承诺,再也不能握紧你的手了……

元珍的孩子不能拿掉,这有可能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一个孩子。我不能为了自己,自私的要求她付出这样的代价,所以熙元……对不起,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忘了我吧……

三个月后,我会和元珍订婚,明年六月我毕业之后,我们会在首尔结婚。我想你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但与其在别人的耳朵里听到,还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元元,我曾经多么希望能一直牵着你的手走下去,但是现在……那只能是一种奢望了……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很恨我吧?可是,我不能逃避照顾元珍的责任,我不能丢下她,自私的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只能这样选择。

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不,还是不要原谅吧。也许恨我,可以让你更快乐一点。元元,答应我,无论在任何地方,无论在做任何的事,都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忘掉,都要快乐起来……即使我再也见不到你,但是我会把你放在心底……

再见了……熙元,我最爱的女孩。

车俊熙。

混乱的文字,被泪水晕开的字迹,不用想象,欣雅就能感受到他写这封信时的悲伤。但似乎很奇怪,她看完这封信,并没有像齐绍杰想象的一样放声大哭,反而是非常平静的,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再轻轻地放回信封里。

窗外的雨声依然沙沙地敲打着玻璃,欣雅转过脸去,看了一眼那被大雨覆盖的整个世界。

她有些凄楚地笑了一笑,连目光都有些迷离了起来。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他的选择,他的决定。谢谢你,哥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结局。虽然它让我心酸的哭不出来,但真的谢谢你。曾经以为会大哭着接受,但为什么看完信之后,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朗感觉?是的,这才是真正的车俊熙,一个勇敢、正义、永远为别人着想,永远爱护着他人的车俊熙。她爱的就是这个高尚的男生,她爱的就是这个善良的男生……

再见了,哥哥。祝你,幸福。

不想哭,只是心头有些堵涩的感觉,像是被一大团棉花塞住了,吞不下,吐不出。好难过,好难过。

“绍杰哥哥……”欣雅转身叫他,“你……帮我倒杯水好吗?”

齐绍杰看着她苍白的吓人的脸颊,连忙站起身来,“丫丫,你还好吗?”

“我很好。”欣雅捂着自己的胸口,“就是这里有点难过,我想喝口水……”

“我马上给你倒水。”齐绍杰连忙转身去拿杯子。

欣雅撑住窗台,想要从上面跳下来。但是明明每天都跳来跳去的窗子,怎么这一会儿竟然会变得那么高?她低头,呼吸蓦然加重。地板在自己的眼睛里摇晃,但她却根本找不到一点焦点……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我……我怎么看不清……

她伸手想要抓住低矮的窗台,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她的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立刻就朝着地板上一头栽了下去!

“丫丫,水来了……”

哐啷!啪!

玻璃杯子摔得粉碎!

苏欣雅倒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红色的鲜血从她额际的伤口上潸潸地流出,一直染红了她手心里的那封洁白的信……

韩国,汉大附属医院。

湿冷的冬夜,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夜。

车俊熙倚在元珍病房里的沙发上,有些混乱地做着奇怪的梦。

梦里同样下着阴冷的冬雨,浇在身上沙沙的痛。有个身影在雨雾中摇曳着,忽远忽近,让他无法看清。

“哥哥……”一声甜蜜而熟悉的叫声传来,令车俊熙的全身猛然一震!

“雅雅!”

“哥哥……”她轻轻地呼唤着他,如同那些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雅雅,你在哪里?你回来了吗?为什么我看不清你……雅雅,快过来……这雨好大,快来我帮你遮雨……”他急切地呼唤着她。

“不用了,哥哥。”雨雾中,传来她微笑的拒绝,“我要走了,哥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的珍惜学姐……如果还有来生,如果能再来一次,你可不可以先和我相遇……”

“雅雅!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来生?你不要淘气了,快点过来!”俊熙着急地呼唤着,但却始终抓不住她……

“俊熙……俊熙我要喝水……”病床上传来金元珍的呻吟。

车俊熙迷迷糊糊的,还没有完全从梦中醒来,就伸手去抓桌子上的玻璃杯。

啪!

湿滑的玻璃杯突然间跳出了他的掌心,蓦地跌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车俊熙立刻就被这声尖锐的碎裂声震醒!迷蒙的梦境瞬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眼前一地的玻璃碎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呆呆地瞪着地上的碎片,刚刚混乱的梦境突然就跳进他的脑海。心头突然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堵住了,好象有一大团涩涩的棉花,吐不出,也吞不下。

哥哥……如果还有来生,如果能再来一次,你可不可以先和我相遇……

泪水没有缘由地突然袭上了他的眼晴,根本来不及止住,它们已经纷纷地夺眶而出……

“俊熙,你怎么了?”元珍奇怪地看着他蹲在地上,对着一大片玻璃碎片流泪……

车俊熙缓缓地摇头,“没事。”

“没事你为什么在哭?”

是啊,没事他为什么在哭?好奇怪啊,他为什么在哭……可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它们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滴一滴地直落在那片透明的碎片上……每一片,都映出了一个正在哭泣的车俊熙……

中国。

上海瑞金医院。

“不……不可能的……你们弄错了,你们一定弄错了!”苏秦山倒在椅背上,不肯相信地用力摇头!

“伯父,您冷静一点!”站在一边的齐绍杰连忙扶住他,“陈医生,你确定吗?是真的吗?”

穿著一身白色的老医生坐在他们的对面,非常缓缓地点点头说道:“如果苏夫人也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那么我们的诊断,就不会有错。”

“怎么会?苏伯母明明已经去世了十几年了!”齐绍杰不肯相信地大喊。

“这种病原体可以在人的身体内潜伏很多年,当身体机能的平衡遭到破坏,或者受到重大的打击时,它们就会因为各个脏器的负担加重,而打破原有的保存状态,而在体内发生病变。苏小姐的病情,我们不排除遗传基因的考虑,因为在生下她两年内,苏夫人就去世了,完全有可能在苏小姐一出生时,这些病原细胞就已经传到了她的体内。”老医生一板一眼地向他们解释着,但却忘记了这些话,每一句都在刺痛着他们的心。

“不会的,我的雅雅一向很健康,她很可爱,很漂亮!她绝对不会和她妈妈得同样的病的!”曾经在商场上风光一片的苏秦山,如今却完全倒了下来。

不会的,上天不会这么不公平的!它不能带走了他的妻子,现在又要夺去他的女儿!欣雅一定不会患上和她妈妈同样的病的,不会的!

“苏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我们了解您的痛苦,但是您这样对您女儿的病情是没有帮助的。请您先冷静一下,无论您提出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您,好吗?”老医生连忙安抚着他。

“那再帮我女儿做一次诊断!要你们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不,要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无论多少钱,请治好我的女儿!”苏秦山激动的大喊!

“好的,苏先生。我们会帮您女儿安排全世界最顶尖的外科专家会诊,但请您先保持冷静,好吗?”老医生连忙答应他,“但是我们不敢向您保证什么,只希望是我的诊断有误吧!不过这是她的CT片,你们也可以看到,在她的胸部骨骼上已经有胸腺瘤的出现,这是重症肌无力患者最大的临床表现。而且她的病情来得比其它患者都要凶猛,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治疗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呼吸肌和平滑肌的衰弱,如果出现全身麻痹和呼吸系统衰竭,那么就是有神仙也救不回她了。”

苏秦山听到医生的话,整个人都立刻瘫软了下来!他的妻子就是被这种病夺去了生命,而她的女儿……不……不能再来一次!

“陈医生,难道没有一点办法来救救欣雅吗?”绍杰也着急地问道。

“唯一的办法——是你们希望我真的误诊吧!”老医生摘下眼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如此不公平吗?为什么上天总是这样薄待善良的人,欣雅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要让她承受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轰隆隆——!

窗外的雷声滚过,冰冷的冬雨,再一次铺天盖地的洒了下来……

欣雅的病房里。

齐绍杰隔着玻璃窗看着坐在病床上,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的欣雅,一抹酸楚立刻就从心底泛了上来。为什么老天爷是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一定要带走这么美丽的女孩?为什么一定要夺去她的生命?难道她就没有理由得到幸福吗?难道她在韩国所受的折磨还不够?一定要把她的一切都夺走吗?

从来没有过这样无助的感觉,他真的想拨通韩国的电话,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那个选择留在金元珍身边的车俊熙。他因为元珍怀了孩子而选择了她,那他如果知道欣雅的病……还会这样选择吗?

一直在低着头的欣雅突然看到了站在病房前的齐绍杰,连忙对着他招呼道:“绍杰哥哥,快进来呀!”

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悲伤,齐绍杰只好推门走了进去。

欣雅把小桌上的信纸收了起来,微笑着对齐绍杰说:“你怎么站在外面的?”

“我……我来看看你。”绍杰伸手,抚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她苍白的笑容,令他忍不住一阵阵的心酸。

“怎么了?绍杰?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刚刚爸爸来看我,也是你这个表情;不要这样啦,我又不会明天就死掉了!”

“丫丫!”齐绍杰蓦然制止她的话,他害怕那个字,他害怕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个字。

聪明的苏欣雅,只是看着他和父亲的表情,就已经大概能猜到了自己的病情。她用着非常非常小心的声音朝着齐绍杰问道:“绍杰,我……是不是得了……和妈妈一样的病?”

“没有!”绍杰想也不想的,立刻就大喊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肩伤复发,是肩部的肌腱炎而已!很快就会好的!相信我,丫丫!”

欣雅看着他激动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

“绍杰你干嘛这么激动?我开玩笑的啦!”

“……”齐绍杰立刻语诘,他瞪着苏欣雅的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是那样的聪明,他刚刚那么大的反应,根本就已经把真像告诉了她!唉,他还真是个笨蛋!

“绍杰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欣雅轻轻拍拍他的手。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你!”

“不要把我生病的事,告诉俊熙。”欣雅的表情严肃起来,“连莉元也不要说,好不好?”

“丫丫!”他刚刚就已经差点要拨电话给韩国了,他想要告诉韩莉元,让她转告车俊熙!看看车俊熙是不是还要坚持留在金元珍的身边!

“我不想让哥哥知道……他现在要照顾元珍……”欣雅咬唇。

“丫丫!你可不可以为自己着想一点?”

“答应我!绍杰!答应我!我求你了!”欣雅激动地说。

绍杰看着她那张已经涨红的脸颊,终于没有办法地点了点头。

老天啊,请你不要带走这样善良的女孩,请你不要这样残忍!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爱错了一个男生!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希望从来没有带她去过韩国,也从来没有认识过车俊熙!

砰!

俊熙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撞到桌角醒来了,睡梦里总是缠绕着乱七八糟的梦,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但每次醒来,又看不到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病床上的元珍还沉沉地睡着,俊熙伸手帮她拉了拉被角。

她没有做错什么,欣雅也没有错,错的是上天的安排,错的是他们三人的相遇……

砰!

这一次被重重撞开的,是病房的房门!

有一个个子不高,但穿著时尚,浓妆艳抹,身材丰膄的中年女人突然闯了进来。她气势汹汹的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金元珍,伸手就朝着她打了过去!

“你这个死丫头!让你给我在这里装死!居然从中国跑回韩国来!你真是要气死我吗?你这个死丫头!我三亿韩元的生意都被你这个死丫头给我搅黄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装死!给我起来起来!”

她辟头盖脸的朝着金元珍的身上打去,把还在睡梦中的元珍硬生生地打醒!

车俊熙都被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女人吓住了,但他愣了一下,才认出原来这个中年女人就是元珍的母亲!

元珍被生生地从梦中打醒,还没有张开眼睛,就看到又一巴掌朝着她的脸上用力地挥过来!

“妈!”元珍叫喊着闪躲。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吴慧心真的被这个女儿气死了,她用力地就朝着元珍头上、脸上、身上重重地挥过去!

车俊熙连忙伸手去拦阻!“伯母,请你不要这样!”

虽然他很不喜欢她,那个在中国的那个晚上,金慧心跟他说了很多刻薄的话,但俊熙依然还保持着礼貌。

“啊,还有你这个混小子!就是因为你,我女儿才从中国逃回来!现在婚事也吹了,我女婿也跑了,我的生意也黄了!都是你这个混小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才甘心!”金慧心根本不由分手,她叫喊着就朝着车俊熙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重重的五个红指印,立刻就印上了俊熙的脸颊!

在那一瞬间,俊熙甚至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从小就无依无靠的他,谁也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但是今天,今天他却为了元珍,挨了她妈妈重重的一掌!

“妈!”元珍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她哭喊着扑过去,想要拦住母亲,“妈,你不要打俊熙,你不要打他!”

“你给我滚开!死丫头!”金慧心用力地推开女儿,“都是这个混小子,都是他带坏了你!如果没有她,你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放着家世显赫的男生你不嫁,偏偏跟着这个死小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金慧心朝着车俊熙就用力地挥掌!俊熙没有闪避,只是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妈!你住手!住手!”元珍哭喊着,居然一把拉开了自己的衣服!“妈,你看!你看!看看我身上的伤,看看我的伤痕!我为什么要从中国逃回来,我为什么要逃离他!妈!你为了钱,真的不管女儿的死活了吗?你宁愿让我被那个男人打死,也不愿意让我和俊熙在一起吗?妈……难道我真的只是你手里换钱的筹码,根本就不算你的女儿吗?”金元珍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像是要把每一个人的心都撕碎。

金慧心的手指蓦然停留在半空中,她有些不能相信地看着女儿赤裸的身上,那累累的伤痕……

红的、紫的、青的、破溃结痂的,已经发黑的……

天啊……吴慧心猛然愣了一下,手指无力地从半空中滑落了下来……

“难道……难道是我错了吗?是我……”泪水突然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她猛然抱住自己的女儿,放声痛哭了起来!“元珍……元珍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女儿!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妈……”金元珍的眼泪也无法止住,她抱住母亲,失声痛哭……

车俊熙看到这个场面,只能轻轻地退出了元珍的病房。

母女重逢的场面虽然很令人心酸,但在他的口袋里,有一封更让他难过的信笺。

哥哥:

收到你的信真的很开心!

我已经回到了家里,见到了爸爸和很多老朋友,生活的很快乐!回到家乡让我感觉很温暖,所以已经忘记在韩国发生的那些事情了,不过我不会忘记哥哥这个好朋友的。让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写信来往吧!不要再提起那些过去的事,让我们都来多说说开心的事吧!

哦,对了,哥哥,我爸已经决定让我从韩国转学了,他说我的韩文真的是太烂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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