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个月正好是他们招生的时候，我们天风离那边比较远，为了保险起见咱们不日启程，除了你们自己，别的啥也不用带，钱粮我来负责，而到了那边，你们的任务就是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未来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莫无道说道最后沉重道。
而莫无晴和莫无畏也没了之前嬉笑之色，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位大哥说的是什么，也知道未来他们需要做什么，若是以前只有想法而不敢施为，那么现在觉醒的他们早已有了做任何事情的潜质，剩下的就需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嗯！”两兄妹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如此坚定，莫无道也是心中松了口气，“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了，两天后出发。路上我们开始正式的圣者修炼，至于谁来指导，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你们回去准备吧，我还有事要去和族长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哥！”莫无畏正色道，“爷爷那边你好生处理吧，这些年其实老人家过的也不好。”
“二哥说的不错，其实这三年，爷爷时常念叨你，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爷爷他们，毕竟他是一族之长……”莫无晴也替莫啸天解释道，却是被莫无道打断。
“不用说了，我知道！先回去吧！”莫无道起身背对着他们。莫无晴和莫无道面对此事也没办法，这个心结在大哥心里已经三年，并不是想解开就能解开的，更需要一个契机，只不过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合适。
“走吧！”莫无畏拉着莫无晴有些无奈的出了房间。
“生死之仇都可以化为前进的动力，为何却放不下对于自己亲人的原谅？”
凌承影悄然出现在莫无道身后，劝解道。
“老族长这些年承受了太多，一夜之间连丧三子，白发送黑发，这种痛无人能体会，你失去的是一个亲生父亲，而他失去的是三个亲生儿子，甚至再加上一个孙子。或许你认为承受的够多，而他要面对的压力绝对不比你少，否则仅凭我自己也难护你周全，而在一次次暗杀的背后，他要抹去的都是同族的性命。”
“那时候的他只是你的爷爷，而不再是莫家的一族之长。”凌承影默然道，“一国首辅，如此境遇，可悲，可怜，亦可叹！他选择的是弃车保卒，只希望有朝一日，这颗永不回头的卒子能直捣黄龙，完成他最后的心愿，至于自己这颗老帅最后是否孤立无援早已不在意。但却万万不能玉石俱焚啊，这种苦衷谁又能了解。”
是啊，玉石俱焚固然干脆壮烈，流芳千古万人垂慕，但莫氏家族的结果就是灭族消宗，鸡犬不留。
但弃车保卒，却如壮士断腕，以图后起，这种痛苦，无奈，悲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理解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但他还是选择了独自承受。
若前者是壮烈，那后者就是惨烈，只不过壮烈后将归于尘土，惨烈后却是浴火重生。
莫啸天便是选择将自己燃烧化为烈火，化为烈火去成全、成就莫无道的重生，至于莫无道在经受烈火焚炼承受无边痛苦时对自己的怨愤，莫啸天选择独自承受，却给莫无道创造了一个破茧重生的机会。
若是昨晚之前莫无道或许早已断然打断凌承影的话，但此时莫无道却是静静的听着，仿佛在接受长者垂训一般，静默着。
“谢谢你，凌叔！”久久沉默的莫无道开口道，声音却是略显哽咽，显然凌承影的话对其影响不浅。
“无道知道该怎么做，无道错了！”说完，莫无道便径直出了房门，而去的方向正是莫啸天的处所。
看着莫无道远去，凌承影感叹道，“能屈能伸，能忍能认，无道啊，你到底要让我吃惊到什么地步……”
在凌承影看来，自己这番话能让莫无道心中对莫啸天的芥蒂降低一些就已经算是重大胜利了，却不曾想，这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时的莫无道已经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莫啸天的院落前，迈入院内，一支支腊梅竞相怒放，显示着它的桀骜和不屈。
绕过腊梅组成的阵列，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形出现在莫无道眼前，若不是莫啸天还能有谁。
只不过此时的莫啸天哪里还有昨日在宗族祠堂内那股威严。
弯曲的背影对着门外，静静的望着墙上挂着的大大的“莫”字，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即便是莫无道的到来，这位九品圣宗都未发觉。
“宗族，为了你，老夫有苦不能说，有怨不能诉，有伤不能愈啊！吾愧对儿孙，吾愧于己身啊！”莫啸天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于怨愤，更有浓浓的无可奈何。
莫无道思忖道，或许此时的莫啸天的思想才会属于他自己，属于一位丧子的父亲真情的流露，属于一位沉痛的老者近乎无言的自白。
若凌承影的话只是撬开了莫无道心底那道枷锁的缝隙，此时莫啸天的近乎忏悔的独白这让这道枷锁彻底解封。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老头，莫无道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是啊，他已经老了，虽然圣宗的修为让他足以比正常人活的更长，但却阻止不了内心的衰老，他为了这个家族，承受了太多太多。
三年来，莫无道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那股血浓于水的情感，血脉相连的羁绊，此生难断，今世相连。
雾气升腾，双眼迷蒙的莫无道，再一次喊出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爷爷？爷爷！”
突然，莫无道有种时光交错的幻觉，仿佛回到了三年之前……
“爷爷，爷爷，你说我会不会成为想你这么厉害的圣者，能飞天遁地啊？”被莫啸天抱着在花园里飞来飞去的莫无道咯咯的笑道。
“那是自然，我莫啸天的孙子，自然是比他爷爷还要厉害的圣者，到时候爷爷老了，还得靠我大孙子保护呢！”一头黑发如墨的莫啸天畅快的笑道。
“圣者的路会不会很痛啊，我会不会死啊！要是死了，就没办法保护爷爷了！”
莫啸天横眉倒竖，“谁敢？你爷爷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不允许别人动我家无道一根汗毛！”
可是三年后，那位曾经笑傲风云，肆意纵横的长者却已经露出了佝偻的疲惫之色，带着对家人的歉疚近乎痛苦的咬牙坚持着，那浑身紧绷的弦，只有在这傲骨凌云的寒梅幽园中才能有所缓和，带出的却是无尽的哀伤。
莫无道一声轻轻的呼唤，让莫啸天浑身猛然一颤，却并未转身，唯恐这是一场飘渺的梦幻。
“是是无道吗？”
莫啸天的声音带颤，略显哽咽的声音传出对与这呼唤源头的爱怜，好像是要融尽着茫茫的积雪，给莫无道尽可能多的温暖一般。
莫无道快步迈过门槛，噗通一声跪在莫啸天身后，“爷爷，无道错了，爷爷，无道来看您了。”
一声声对亲人的呼唤，让莫啸天终于相信这不在是梦，而这一声声的呼唤也仿佛让莫啸天的身影再度坚挺，缓缓的回身，一双不满纹路的双手将莫无道扶起。
此时这位帝国首辅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却如同孩子一般放声大笑，“天见可怜，天见可怜啊，我莫啸天此生不枉了，好孩子，起来吧！”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爷爷”这两个字的分量重，而当莫无道喊出的时候也意味着祖孙尽释前嫌，再无半点隔阂，莫啸天岂能不高兴。
“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是爷爷不好，爷爷没用啊！”啸天疼惜道。
莫无道反手搀着莫啸天回到主座，歉然道，“无道虽苦，却不及爷爷承受之万一，孙儿年幼，多有过错，还望爷爷能宽恕谅解才好。”
这可是自己这个大孙子，这三年来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的乖巧，而且似乎对自己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竟然将自己这位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孙子说服，这可是要大大的奖赏，莫啸天此时心中却是无比的欣慰。
在他看来全天道大陆对他的理解，都不如自己孙子的肯定更有价值，而现在自己的大孙子就在眼前，而且再如三年前那般的乖巧懂事，自己岂能不喜。
“哈哈哈，要宽恕，要谅解！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哪抵得过我的宝贝孙儿来的重要。”莫啸天拉着莫无道的手老怀欣慰道。
莫无道此时的心也仿佛变的毫无重量，如同飘摇天外一般的舒坦，自然，三年来，这两天的时间让莫无道有种沧海桑田一般的感觉，尤其是在身世得知，与仇人所在让其坦然自若，而祖孙的尽释前嫌，更是让其心境有种莫名的升华，好像自此世上再无任何事能成为他阻碍，在我面前，一切皆无力的感觉。
这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让莫无道情不自禁的心生感叹，“自古多被业障磨，轮回百世亦蹉跎。哪得花明柳暗处，神念通达自佛陀。”
“爷爷，今日孙儿前来，除却向您道歉意外，还有另外之事！”莫无道敬声称道，再没有一丝的冷漠。
莫啸天亦是乐乐呵呵，不复之前的悲痛，“单说无妨，只要爷爷能做到。”
“无畏和无晴他们都是不世之才，我准备让他们去帝国的皇家学院学习，而我则有李晟丰长老的推荐信亦可面试入学。所以不日我们便要启程，以免错过学院招生的时间。”
“李晟丰要去帝国任教我是清楚的，不过……”
对于莫啸天的疑惑，莫无道哪能不知道，作为天风副院长的李晟丰绝对于门下弟子招收绝对是极为严苛的，这种风格即便进入皇家学院也不会改变，这是他性格使然，但是却是毫无理由把分量如此重的推荐信给自己。
毕竟在莫啸天看来，莫无道还是一个只有一纹的圣者，道印又是如此的奇葩，自然会有疑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