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木隶小组的工作总算接近了尾声;木隶收起工作台,又一块一块地细致检查起来。
这时,雷大雷提醒他说,银娃送东西来了。
“满五,去取东西。”木隶说完,继续专心检查贴膜。
满五面带难色地望望木隶,没有动。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木隶奇怪地抬头催促。
却见雷大雷不由分说,将满五拉住,向木隶说:“还是我去吧?满五去不合适!”
满五的脸便腾地一下红了。
“大雷你别捣乱了,就满五去!我先前不是答应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向人家表明心意、表达谢意么?快去!东西要是一趟拿不完,分两次!”
木隶坚决地说。
满五这才闪身出去。
雷大雷却是有些不高兴:“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刚贴过膜,你就不怕满五把咱们的意图泄露给蛮人?”
“大雷,既然蛮女和我们争夺满五的心,咱们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你要对我有信心、要对满五有信心!”
“好吧。”
木隶又拍拍他的肩:“得让蛮女犯犯狐疑、最好乱猜一气才妙!”
“我明白了!”雷大雷笑起来,心中便解开了疙瘩。
两人静静地向外望着。
银娃见来人并不是木隶,显然很是惊异;他放下东西,退后几步。
满五并不热情,低头取了东西便走。
东西还真是不少。
满五回到空间,不一会儿又见银娃又送了一次,然后先行离去;满五便又出去一次,再把东西搬回来。
这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
祭坛下面,大巫神色郑重地对公主说:“木隶这人,身兼林重与云相之长、让我不得不佩服!”
公主也点头认同。
卷轴空间内,三个人并肩而立,守望王城的黄昏、显得格外贪恋这即将被黑夜收起来的余晖。对木隶小组来说,时光流转得极快、比起昨日,快了太多!
最后,仿佛被谁用一块黑布遮住了眼、便遮住了天!然后,夜幕便真的降临了,特别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事实上,也正如木隶小组感受到的一样。在夜色掩护之下,多日不见的大巫带着银娃,还撑开一把黑伞,悄悄地来到立柱之下。
伞底,大巫取出一块缀满符文的黑布交给银娃;银娃便扬手轻轻一抛,黑布准确地落到立柱上、盖住了链环,也就暂时阻拦住了四面八方流转面来的那股神秘力量。
银娃于是伏身下去,把大巫扛在肩上,然后站起来。
——高度够了。大巫便在银娃头施展秘术,再次将罗网之符重新在链环上布下;然后将手伸到黑布底下,轻松地把链环取下,有如自藤蔓之上摘下一只青瓜那般自然。
是的,链环就在手中,大巫感受到它的凉意。
就着这块黑布,大巫小心地用它将链环包裹起来,又掏出个小匣子,将包裹放进去,再小心地合上盖子。妥了。大巫示意银娃伏身,然后从他肩上下来。
大巫在前头撑伞行走;银娃小心翼翼地跟着,手上托着盘子、盘子上是匣子。
夜幕降临,卷轴空间内有光自明。三人无语静坐,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在链环被摘下的那一刹那,木隶和他的两个同伴都感到空间轻轻震动了几下,然后便恢复了平静。三人下意识地一齐朝窗外看去,可是,只是一团漆黑。窗外什么都看不见。
一切都和被放入祭坛立柱之前一样。也不知道这次会持续多长时间?木隶有些忧心忡忡。
木隶不知道,匣子之中、黑布之下的他们,有如被沉在深深的湖底、又如同被包裹在坚果的核心。
“噤声。”静室之中,公主、大巫,以及团队其他成员一齐围拢过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链环。
因为有罗网之符的缘故,银质链环通体漆黑;但这并不影响众人看清楚它的外观结构,并且这支链环也许是经过汉人的刻意仿制,与蛮人平时所见的款式别无二致。
但是,也正是因为有罗网之符以及汉人布下的防护,既无法透视、也无法分拆开来研究。
一抹红、房子,都是苦笑不已!
于是,大家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公主,因为只有她才真正进入到空间内部实地体验过,希望她有所发现。
然而公主却同样摇头,示意大巫将链环重新收好放进匣里。
大家这才开口出声说话。
说来一点也并不奇怪。以大巫的造诣,研究了那么时间,都一无所获,更何况他人?
“我们不过是像是盖房子一样,做到了形状别无二致;然而这是没有用的。关键怕还是在符咒本身的排列和构造上吧!”公主说。
大巫于是问公主:“那您在空间内部时,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公主想了想,平静地说:“汉人对符咒的应用根基积累颇为深厚。我只是发现了三点:一个就是容纳符咒流转运行的通道,这个是类似实体一般的存在,我们不难做到;另一个就是符咒本身的排列和构造,我猜想他们一定有通用的建构公式或准则;只要符咒达到两个以上,排列方式就有至少八种或更多,各种排列组合方式可以具有不同的独立功能;所以要完全搞清每一种排列的功能,需要的时间太长。
我在空间中时,曾经借着和汉人下南瓜棋的时候,进行了无数次模拟运行分析,也考虑过某些符咒的替代方案,但由此牵连到更复杂的排列组合,实在难以搞清楚汉人何以能解决这千头万绪的结构问题。”
“还有最后一点:仅仅在我睡了一觉的时间里,三个汉人就可以完全整个空间的重新布置,这种效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所以我怀疑,他们的符咒组合排列是不是有备用的,只要随时取来用就可以;但是当时急着脱身出来,没有时间查找他们的备用符咒究竟藏在何处;否则要是可以拿到一份样本来研究,就一定可以弄明白其中的奥妙在哪里了!”
一抹红问:“那曾经助您脱身的汉人可不可以利用一下?”
公主断然地摇头:“不可能!你不见那人今天到空间外来时的姿态?木隶这是在告诉我,那人已再不可能为我所用了。”
众人失望地说:“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公主说:“也不一定。随机应变罢了。再说,汉人能做到,难道我蛮人真会输给他?此事先放一放,待我与大父再商议一下,以他的经验、假以时日,一定能找出一条路来!眼下先忙一下祭祀的事吧。还有,今后几天会很忙,但一定要安排人手,做到忙而不乱、看守好链环,不容有失!”
众人连忙应了,各自忙活去了。
公主这才向大巫道:“这几日就由大父出面应付吧,孩儿只好继续躲在密室里了。”
大巫欣慰地笑着:“数日来见公主分派应对,颇有两代大王风范,老夫足以放心;不过公主亦要注意身体、不宜过分用心。外面之事,就莫要再分心。”
“孩儿知道分寸;倒是又得辛苦大父了!”
“辛苦什么!是本分而已;再说如今已有公主分担,比起往日独力苦撑的局面,已是天上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