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谁不好、偏惹上个患了战争综合症、脾气暴躁的的老兵!
大家都是蛮人,又差不多都是同行,特别是战场上下来的,谁见了谁不敬重有加、礼让三分?
大伙儿心中略有愧疚,于是好言相劝。当事人自然苦着脸赔礼道歉。
既然人家主动服了软,还有什么好说的!
摊主自然见好就收,一幅粗直爽快的大度样子,咧着嘴嗬嗬而笑,算是恩仇尽泯。
大家这才松了气。
摊主却又显出些军人豪爽的本色,只顾取了些新鲜的放到架上烤着,再三下两下刮出些烤好的便执意往兄弟们手上塞来,还不断比划着表明心意:“不要钱,送给大家,吃,吃!”
众人自有薪水俸禄,平时吃拿卡要惯了。
但此时遇到同行,小本生意;不由有些恻然。
再联想到自己哪天万一也有不测,说不定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写照!
这么一想,心中不由同情之意油然而起。
将心比心,谁还好意思占他的便宜?谁忍心啊!
“哎哎,老哥你也不容易,哪能白吃?兄弟们,给钱给钱!”
一时手忙脚乱。
但摊主态度坚决得很。
给钱的手给挡了回去,香甜的烤红薯就在眼前,接是不接!
接得慢的眼见老军怒色又现,哪里还敢再说个不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即便是只小小的烤红薯,也是一样的效果。
众人不好意思再阻拦摊主做生意,只是好心劝他离得远些,莫要靠得太近。
而这老军倒也知趣,听招呼。
不但把摊位摆到一个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地方,做一会儿生意便自已又推着小车,和众人告别一下,老实巴交地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是几天。
老军并不常来,也没什么规律,看来都是在王城转悠,偶尔转场才会到王宫这里来。
一来二去,和这一班人便熟捻起来。
众人便不再特别关注他,但也一直阻拦着,不让他靠得太近;所谓大家朋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节外生枝,一有不妥、再好的哥们也会翻脸成敌人。
……
这一日摊主眼见又没什么收获,心中微叹一声,正打算转场另想办法。
忽然心中一动,于是再取出一两只上架烤着;本来侧着身子,却又故意埋下头,忙着给烤好的红薯刮皮、处理焦燥的部分。
其实他已经瞥见王宫的大门轻轻开了一条缝,有人出来了。
设卡检查的人忙迎上前去,那人却不再朝前走,只是对面站着和他交涉。
过了一会,检查者回到同伴当中,又商量了一下,却没有放行;出来一个人,朝摊主走来。
摊主的心跳稍微有些加快,但他仍不动声色地忙活。
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摊主于是才惊觉,抬头。
“老哥,大笔生意来了。”
摊主作表情:“别开玩笑了!”
那人于是笑笑,向宫门前那人指了指。
摊主作手势表情难以置信的惊喜状:“贵人们也看得上这东西?”
那人哈哈便笑说:“贵人也是人啊,你的手艺他们反而不容易见得着的。这次你的货他们全要了!赶紧的,伺候好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的好运来了!”
摊主便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激动地表示:“要真把这生意做成了,你、我、还有他们,大家都有份!”
他的双臂抡圆,奋力比划出他的喜悦,画了好大的一只饼!
那人虽然没把摊主这本小利薄的生意看在眼里,但对摊主表达的心意却是明白、也是领情的;便示意他赶紧做好眼下的生意以图将来,这才回到关卡那边去。
又忙活了一会儿,关卡那边来人把烤好的红薯装在托盘中抬过去,却又一只一只细细掰开检查,烤红薯特有的清甜香味四逸;检查的人却被烫得双手不停地乱甩。
当中关卡那边又过来人,歉意地说:“老哥,贵人的意思,看来是要先尝完了才付钱,你要么多等等、要么明天还到这来我们取。”
摊主示意:“无妨,明天取。”
“你就一点不担心?拿不到钱怎么办?”
摊主早想好了答案,于是指指自己和对方,再指王旗,又指向天、自上而下,指眼睛。
不明白,有点复杂。
摊主无奈,便又俯身朝地面悬空写写划划。
好容易,对方终于明白了:“人在做,天在看,王旗作证。哈哈哈,真有你的,有理有理。哈哈哈……”
那人便一路大笑着,回到关卡那边和大家一说,众人都感到好笑。
纷纷议论说这老军有趣得紧,生意精!怎么不提大家分钱的事了?
即便不提,至少也要对咱们的同情关照表示感谢才是,反倒来担心咱们会吞了他的血汗钱!
那一点点钱,也只有他才会看得入眼!
甚么‘人在做,天在看’,还拉王旗作证?
哈哈,有趣有趣……
王宫出来的人就站在对面不远处,平静地听着这伙人七嘴八舌,也偶尔随着大家一起看那挂在高处的王旗,再一起好奇地望望向地面、看他们有样学样地俯身比划,也同样被逗得笑意吟吟。
终于检查完了!
可是每一只热乎乎的红薯都被从中间截断,弄得惨不忍睹。
检查的人便有些不好意思,带着歉意连连解释一番,将红薯包妥重新放在托盘上。
再由宫里的那人托着进去,宫门再次掩上了。
守在关卡上的人们转过身,却见摊主已经推着小车远去,没入往来的行人中。
……
摊主有点兴奋,想吹口哨。
但是只能让轻快的旋律在心中流淌。
因为几天以来他一直在扮哑巴,游走于街市,随时可能碰到便衣暗探,不可以掉以轻心!
但是今天生意确实很好!因为,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摊主对自己感到很是满意:这几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看来国母王宫里这几天也是一在观察和等待,寻找接触的办法和良机。
所幸终于如愿以偿!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算是处心积虑地传达过去了。
不知道国母是否完全领会到了?
看得出来,宫里派来买红薯的那人很是机灵。
后来的动作,表面看起虽然是在和守关卡的人凑热闹,找乐子。
但是摊主知道他的此举暗含深意,应是领会了自己的意图。
再看看明天吧。
且看国母如何回应,如果能得到证实,摊主就可以收到国母要传送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