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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能原谅的人(1)

我发誓不再说谎了,多爱你就会抱你多紧的。

我的微笑都假了,灵魂像飘浮着,你在就好了。

“小姐,欢迎回家,这是您的拖鞋。”冯姨把拖鞋规整地放在了秦依弦的脚前。

秦依弦有些木讷地看着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女人,又看着眼前这座豪华别墅。从客厅华丽的水晶吊灯,到价格不菲的皮质沙发,无不彰显着这个家的优越,踩上柔软的地毯感觉心都跟着陷了进去。

木浦俊拎着她的行李,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介绍着说:“这是冯姨,家里的饮食起居都是她在打理。”

“小姐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冯姨50岁出头,谈吐上感觉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好像早就知道她的事情,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了然。

还没领略完一楼的豪华,木浦俊轻轻揽一下她的腰际说:“走,去看你的房间。”

楼梯也很精致,旋转成一个很大的弧度,正好可以将客厅看得仔细,沙发后面是一个很宽很大的落地窗,窗外的夜色中轻轻摇曳着树叶的影子。

走进二楼最里间的屋子,这间房很大,尤其是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蓝色的窗帘垂在地面上,遮挡住外面的夜色。房间被精心地布置过,白色的公主床,还有白色的化妆台,皇冠似的镜子像是童话里的魔镜。

“第一次在餐厅看到你就想到你会回家,所以开始布置这里。小时候你不是说过吗?想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挂着蓝色的窗帘。”他放下她的行李,关上了门,走到她的面前笑着。

“怎么没看见……她?”从进来就没有看到木雅,她不在吗?

“妈去了英国,过几天就回来。依弦,你喜欢这个房间吗?”木浦俊笑着,头略微低下等待着她的回应。

秦依弦退后了一步,一夜之间从灰姑娘变成了公主,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兴奋和欣喜,倒觉得像是灰姑娘迷了路,这个夺目耀眼的人并不是她的王子,她的王子应该是在什刹海的出租屋里。

可是,像是普通情侣之间的生气争吵,她负气选择了离家出走,来到了有浦俊哥的地方。

木浦俊注视着她脸上忧郁的表情,不免心疼起来,记忆里日思夜想的妹妹是一个明朗快乐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忧郁暗淡的神情,难道是因为那个叫左澈的人?

“你在想他?”

她没有回答,木浦俊双手扳住她的肩问:“依弦,如果不是我这么早替你拆穿他的身份,你要被他骗很久。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很危险,他不值得你留恋,不要再想他了好吗?依弦,我是你哥,我才是你的家人啊。”

大脑是空白的,秦依弦无法从刚刚发生的一场欺骗中转换过来,总觉得像是丢掉了魂魄一样。

多年来的想念因为她现在的冷淡而生出了很多的委屈,木浦俊眼神受伤地盯着她说:“依弦,你一定怪我和妈不辞而别吧?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的。你见到我是为这件事生气吗?依弦,现在哥哥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秦依弦表情却僵硬起来,好日子吗?那有什么用,这样城堡般的房子里没有爸爸。倒是他们,短短的十几年,便过上了这样富裕的日子,而她却漂泊异乡,冷暖自知。

心中的天平第一次倾斜起来,这时她整个人被木浦俊拥入了怀中。少年时,那怀抱让她觉得有一种被宠爱的幸福,而如今他长大了,胸膛更加宽阔,虽然有点儿陌生,却也一点点地勾起她的回忆,让她怀念起来。

他的声音在耳边哽咽起来,“依弦,你受了这么多苦,没有早点回来找你,哥真对不起你。”秦依弦慢慢推开他,看到他脸上流下了眼泪。

她缓缓抬起手摸着他的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终于开了口:“哥……”

当秦依弦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半遮的窗帘射进了房间,昏暗中一道斜入的光束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她坐了起来,太过柔软的床垫让她的腰有些酸。赤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她伸手挡在眼前。

昨天来的时候太晚,再加上心情不好而没注意看,现在她才发现,这里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间隔着露出各家别墅的屋顶,似乎每家别墅前都有一个不大的小花园,这一切都不是梦。回头看一眼放在床头的手机,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提示。

紧抿着唇,她忽然拆开了手机后盖,卸下电池抽出了手机卡走到卫生间扔进了池子里,水旋转着将手机卡冲得无影无踪。秦依弦的手颤抖着,她支撑着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门被轻轻地打开,冯姨走进来,发现她在洗手间,浅笑着说:“小姐,我是来给您收拾房间的。”

秦依弦说了声谢谢,然后简单洗漱过后,换好衣服走下楼梯。右边的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几张小画,她停下脚步离近些观看,竟然都是黑龙江的风景,春天的江水,夏天的农田,秋天的山峦,还有冬天的白雪,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感觉非常遥远。

厨房里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尹洛薇发现了站在楼梯中间发呆的秦依弦,笑着对她挥挥手说:“嗨,依弦,你醒了。”

刚想问她怎么在这,秦依弦突然想到了,她是木浦俊的女朋友,理所当然会出现在这。

“依弦,稍等一下,鸡蛋马上就好。”木浦俊的声音在厨房里传出来。秦依弦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听着尹洛薇说话:“依弦,我真是要谢谢你,让我见识了原来木大少爷也会做饭。”

木浦俊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笑着对她说:“我小的时候就会做啊,哪天我露一手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厨艺,算是我请客了。”

尹洛薇说:“一顿家常饭就想打发我啊?我可是让你们兄妹重逢的大恩人啊!”

“那大恩人,你想让我怎么谢你?”他拉开椅子,让秦依弦坐下。

“难得你欠我人情,这我得好好想想,可别浪费了。”尹洛薇坐在了秦依弦对面,左手托腮,右手指绕着她的鬈发。

“那你就慢慢想。”木浦俊说着,倒了杯牛奶给秦依弦,轻声问,“睡得好吗?尝尝哥给你煎的鸡蛋,糖心的,你最爱吃的。”

“你还记得啊?”秦依弦讶异地问道。

浦俊抚了抚依弦的头发,说:“我可是你哥啊,这些怎么可能忘?”

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尹洛薇很羡慕地说:“有哥哥真好,依弦,上学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欺负你吧?对了,你哥他以前在黑龙江上学的时候什么样啊?是不是很招风?对了,他的初恋是在小学还是初中?”她特别好奇地问着。

“喂,我说过你是我的初恋。”

“谁信啊,你上大二了才有我这个初恋,这明明是你为了追我编的把戏。”

“我妹会给我证明的,是不是妹?”木浦俊给秦依弦使了个眼色。

喝了一口牛奶,秦依弦轻声说道:“我忘了。”

尹洛薇笑起来,声音如银铃一般,她这样的一面秦依弦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她才会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吧。

木浦俊也笑了起来,对秦依弦说:“你竟然不帮我,向着她。”

秦依弦没有说话,她不是帮尹洛薇,而是帮自己,不想去回忆,如果他知道爸是怎么死的,还会去回忆那些吗?牛奶入口很甜,入心微苦。

B市机场,航站楼的出口处,乘客已经陆续走了出来。尹洛薇在张望着,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下,剪裁得体的淑女套装,长长的鬈发洋气地盘在脑后,别了一枚真丝发饰,清丽妩媚的样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这时她看到了人群中推着行李车出来的钟益,木心雅拎着手包走在他的旁边。

钟益先看到了她,笑着摆摆手,并指给木心雅看。而尹洛薇已经快步过去,张开双臂和木心雅拥抱说:“阿姨,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啊。”木心雅由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司机打开后备箱,钟益把行李放在了里面,木心雅和尹洛薇坐在后座,钟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关上车门,车子开动起来。

木心雅摘下墨镜收了起来,看着身边的尹洛薇说:“我给你买了一个香奈尔今年新款的包包,在我的行李箱里。”

“谢谢阿姨。”尹洛薇很开心,然后神秘地笑说,“阿姨,我帮你找到了很宝贵的人哦,估计你这一个包都不够奖赏我的。”

“宝贵的人?是什么人啊?”

“我找到了你女儿。”本来木浦俊是要提前打电话告诉母亲的,可是尹洛薇觉得自己是大功臣,理应亲自对木心雅说,想第一时间看到她惊喜的模样。坐在前面的钟益忍不住侧头,瞅到木心雅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重,他又把头转了回去望着车窗外,而只顾笑着的尹洛薇却没有注意到木心雅的表情变化。

“你怎么找到的?”木心雅笑得不太自然。

尹洛薇大致讲了过程,还有秦依弦已经回到了木家的事。木心雅一直很冷静地听着,这让尹洛薇讲到最后有点儿奇怪,说道:“阿姨,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木心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沉地说:“当年我和我丈夫因为一些事而负气分开,我带走了浦俊却留下了她,想必这些年她受了很多苦,我愧对她,怕她不会原谅我。”

“阿姨,以后更加爱依弦不就补回来了吗,哪有女儿会怪妈妈的?”尹洛薇笑着。木心雅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想了想对前面的钟益说:“先不用送我回家,去公司。”

看着冯姨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然后是江忠送了两个行李箱回来,秦依弦才知道原来木雅今天从英国回来,而且她已经把名字改成了木心雅。是要和曾经划清界限,当作以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吗?木心雅,多了一个心字,难道是在填补她丢失的那颗良心吗?

秦依弦看着夕阳一点点地染红天际,轻风抚过草坪,蒲公英在风中轻舞着。她一直在花园里坐着,观察着周围的别墅。

如果爸爸没有死的话,他的工厂经过这么多年也会发展壮大,也许机缘巧合迁到了H市,然后在H市买了一栋这样的别墅,全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她也不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然后在一次来B市游玩的时候,偶遇了左澈……

本来故事应该是这样美好地进行下去不是吗?但是爸爸死了,这一切原本可以成真的情景都成了梦境一样的假象,眼前的所有都是木心雅拥有的,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久久地坐在那出神,直到木浦俊的奔驰开进了院子,她才回过神来。视线落在车的后门,她很紧张,那个让她懂得什么是母爱的人,在她全心依赖之后,又亲手毁灭了她所有幸福幻想的女人,这十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木心雅依然是美丽的,岁月好像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再加上她保养有方,真难以相信她是过了50岁的人了。

“依弦。”木心雅叫着她的名字,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眉眼中带着忧伤的女孩,让木心雅的心里难过起来,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这是妈妈的怀抱,秦依弦在梦里再熟悉不过。

“我的乖女儿,这些年你可受苦了。”木心雅哽咽地说着。可是秦依弦听在耳朵里却感觉扎人,她们已经没有这么亲密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私自带走了家里的存款,爸爸怎么会选择自杀,害得她寄人篱下?感觉到大脑里的那根神经又绷紧了,秦依弦伸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木心雅,冷冷地看着她,只觉她眼中浮动的泪光真是让人感到虚伪。

“孩子,我知道你一定在怪妈妈当年的狠心,可是大人的事不好向你们小孩子解释,以后,妈妈会好好地照顾你。”木心雅伸手要拉秦依弦的手,可是她却躲开了。

木心雅心里一委屈,眼泪就掉了下来。秦依弦觉得好笑,如果她真的爱爸爸,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背叛与欺骗,只要有一次,就足以将一个人刺得体无完肤。

“我先回房间了。”秦依弦转身就往回走。

“依弦,马上要吃饭了。”木浦俊叫着她,可是秦依弦的脚步却更快了,没有任何回应地走进了别墅。

木浦俊尴尬地对木心雅说:“妈,依弦刚回来,有点儿不适应。”

“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一会儿我和她聊聊。”木心雅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晚饭过后,木心雅端着留的饭菜走进了秦依弦的房间。秦依弦正坐在新买的古筝前面发呆,那是木浦俊昨天给她买的。自从上大学以后就没有再弹过古筝,她的手指停在上面竟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弹才好。

“依弦,饿了吧?先把饭吃了。”木心雅把饭菜放在小几上,回手去关上了门。

秦依弦根本没有任何动作,还是抚摸着上面的弦。木心雅坐到她对面,端详着她的脸,轻声说:“因为你爸自杀的事!你在恨我是吗?”

蓦地瞪大眼睛,秦依弦看向她,她竟然知道爸爸自杀的事,手指使劲地勾着一根弦,几乎要勒开手指上的肉。

木心雅叹口气,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年,我没想到你爸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我想去接你,可是想到你姑姑当初就不同意我和你爸结婚,而你爸出了事,她肯定恨我恨得要死,不会把你交给我抚养,所以才没有去找你,我想你姑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她现在还没原谅你。”秦依弦冷冷地说道。这个女人果真虚伪,原来她知道得那么早。

“那是她唯一的弟弟,她怎么可能原谅我?当年的是非曲直我已经是百口莫辩了,依弦,妈妈真的有苦衷,你相信妈妈吗?”木心雅伸出手握住她放在琴弦上的手。

秦依弦把手抽出来反问:“什么苦衷?”

“我……不能说。”木心雅叹气。秦依弦憎恶地看着她,又是在骗人,编不出借口的骗人吧?当她是3岁孩子在耍着玩吗?

“依弦,妈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现在妈妈的经济条件很好,可以让你过上非常好的生活,我会用将来补偿你的。”

补偿她?开始心虚了吧,真像姑姑所说的,这个女人太会演戏了。

“不过,妈妈有件事想和你说,你爸爸跳楼自杀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你哥。”木心雅靠近她说。

秦依弦直视着她,心里冷笑着,条件终于有了,原来所谓的补偿,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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