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九被推了个措手不及，跌坐在地上，胳膊被擦破皮。
温初十扭身看她，咬牙切齿，眼神狠厉，瞪着她，“你这个扫把星，到底要害死多少才肯罢休，扫把星！”
声音突然就变成女人的，又尖又利，扎人。
这声音温澜九从来没听过，不知道是谁的，但她知道不是温初十的。
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害怕地爬过去想要抓住弟弟，拔高音量，“初十，是姐，你回来，你快回来！”
听说人的魂出窍的时候只要大声呼喊是能喊回来的。
温初十整个人顿了两秒，倏尔撑大眼眶，对着她龇牙咧嘴，“扫把星，你害死了整个温家的人，该死的人是你，你去死，去死。”
恶毒的诅咒，温澜九避之不及，看到温初十将手里燃着的香戳向她的脸。
她愣怔，凌空出来的手将她一把拽出老远，然后是一条大长腿将温初十踢倒在地。
“初十！”
看着栽倒在地的弟弟，温澜九喊破了喉咙。
“站好了不准动。”
抓着她的黎一白冷冷开口，对北夜使了个眼神，跨步上前。
温澜九紧张地看着他，“黎先生，您别伤害我弟，我求您。”嗓子已经哑了。
求他了？
黎一白眉一跌，眼底瞬间铺满了冰，一步跨过去掐住了温初十颈后的两个穴位。
“扫把星，你该死！”
温初十涨红了眼，对着温澜九的方向拳打脚踢。
“初十……我是你姐啊……”
她抿紧了小嘴儿，糯糯地看着发狂的弟弟，他还在用女人的声音骂她。
黎一白抑眉，看着温澜九凄楚的样子，抬手将银针插进了温初十的百会穴。
温初十双眼翻白，向下倒去。
“初十！”
温澜九冲过去想要扶住弟弟，黎一白却上前挡住了她，不让她靠近，命令北夜将人拖走。
北夜奉命扛走了温初十，温澜九想跟过去，黎一白不让。
他拦住她，示意她看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灰面，老实说，她心里还有些心疼，这些灰面能做多少粑粑了。
“看到上面的脚印了吗？”
经黎一白这么提醒，温澜九才看到地上有很多脚印，杂乱无章的，从门口蔓延到温十三的床，又从温十三的床回到门口，有来有回，有大有小，可都不是温初十的尺寸。
偏秀气，倒像是女人的。
这一晚上都在做法事，家里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眉心狠狠皱起，她想到什么，脸色煞白。
“这……难道是回魂？”
她以前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过，人死了在他的床边洒一层灰面，如果出现脚印的话就是鬼魂回来了。
可这根本不是温十三的脚印！
温澜九觉得自己要奔溃，艰难地扶住墙壁，几乎站不稳。
她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事情，温初十一口一个扫把星，怨恨之深，她不想让温初十牵扯进来。
黎一白信步到香桌旁，幽幽道：“看来你们家有宝贝。”
看着男人高深莫测的背影，温澜九竖起了全身的刺，冲过去掐住他的胳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们家，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自从他出现之后她家就接二连三地出事，对他们家的事情也了如指掌的样子。
“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不会害你。”
黎一白耸耸肩，转身走出了温十三的房间。
“你弟弟想见你爸最后一面，所以在房间里洒了白灰，没想到把不该引来的人引来了。”
温澜九回到卧室，温初十安静地躺在他的小床上。
她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手足无措，被陌生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糟糕。
可是更糟糕的是她怕温初十再也醒不来。
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虚无，脸比纸还白，奄奄一息。
她蹲在床边喊了好几声都半点反应都没有，气息也愈发微弱。
“初十，你别怕，姐带你去医院。”
温澜九的脑子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抓起温初十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揽，她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温初十出事！
她答应过老汉要照顾好弟弟的。
“你别挣扎了。”
黎一白冷嗤，让北夜将姐弟两人分开。
温澜九炸毛，将北夜踹开，不准其他人碰温初十，将人护在身后，一双充血的眼睛咬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敢肯定你不是好人，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刚才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姓黎的，你别逼我动手！”
她呵斥一声，从床底取出一把镰刀来。
家里没地方放打谷子的工具，就都塞在弟弟床底的。
温小姐是疯了，北夜慌忙上去要挡在主子前头，被黎一白消冷的眼风逼了回去。
他负手站在她的刀下，纹丝不动，风轻云淡。
温澜九心虚了，但也是挺直了身板，“仙人板板的，别以为我不敢动手，你特么别拦着我，给我滚开。”
她要带初十去医院，不会让初十有事。
“他不会有事的，我能救他。”黎一白落座。
“我们家的事情不要你管。”温澜九去扛温初十，但人重得出奇，和平时的重量不一样，她根本扛不动。
“他现在是两个人的重量，你搬不动的。温小姐，黎某能救你弟弟，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不怀好意的男人，她知道信不得，可眼下她却无路可走，温初十发疯的样子她刚才也看到了，他的能力她也见识到了。即使他不是好人，但也是当下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
“行，只要你救我弟弟，我答应你的条件。”
“黎某就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黎某的条件就是……”
……
凌晨三点三刻。
温十三入棺入土的时间到。
看着被白布包裹捆好的温十三被放进棺材，温澜九的眼睛还是酸涩的厉害。
老汉，一路走好，女儿会照顾好弟弟的。
温初十还没苏醒，那个男人和他的手下守着，只有温澜九一个人送温十三上路。
鞭炮响，棺材起，阴阳路，直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