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不久,冷板凳还没坐热乎呢,一天,我小学的班主任老师苏宜成从我们教室跟前过,隔窗看见了我,稍一愣神,驻足凝视了我一会儿,我正在上课,没法和他打招呼,也注视着他。他回头瞅了瞅正在写板书的杜老师,走了。从六零年搞教育体制改革尝试,建国小学和一中合并,建立了“一条龙教育体制”,苏老师就调到了一中教导处工作。不一会,他就回来了,到教室门口,招呼杜老师,附在耳边,喳喳了几句话。杜老师转过头来招呼我:“高伟庆,收拾收拾书本,背着书包,跟苏老师走吧。”我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我十分不情愿。
原临江县体委秘书刘新耀现在成了浑江市体委主任,他是临江人,对临江一中格外眷顾,在一中成立了“浑江市业余体校”,我们这个年级的四班就是第一届学员。小学苏老师带我们班的时候,有一回,他叫我下场跑六十米,我得了个第一;又叫我跑一百米,也得了个第一。以后,届届运动会都叫我下场。我也从未辜负他的期望,每次下场,我都夺得第一。我每次下场都穿一双“千层底”的袜子,那是每当袜子破了洞,母亲就用袜板给我的袜子打补丁补出来的。我穿着又结实、又轻便,总觉得比跑鞋还得劲。有一次,我和王振利跑百米,他比我高一个头,我也没换衣服,穿着长袍马褂就上场了。结果,我就比他快一个身位。他不服:“我还就跑不过你个‘小土豆’!”二百米,他全副武装——背心、运动短裤、跑鞋,要和我较量一番。我脱了长裤褂,穿上“千层底”袜子,也做了认真准备。我在四道,他在二道,等过了弯道,他也没追上来,而且越拉越远,气得他干脆一甩手下场了。从此,学校的同学们就送了我一个外号——“飞毛腿”。
我从小学四年级就加入了校田径队。但我每到校际比赛,心里总是患得患失,生怕比不过人家丢脸,拿现在的话说就是心理素质不过关。所以,遇事总是往后缩,不愿出头露面。后来,学校来了个胡广坡,虽然我俩没同场较技,但我觉得他比我强,因为他拉王振利比我拉得远。再后来,我就淡出了田径场。
苏老师了解这些情况,所以我猜他的意思是让我上体育班。果不其然,当我慢吞吞地跨出教室,苏老师就说:“你怎么上这个班来了呢?走,我和学校说好了,你到四班去。”我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苏老师搂着我的双肩,边说:“走吧,走吧。”边推着我向四班走去。
到了四班,苏老师把我交给了班主任孙本智老师。
这个班的学生比别的班都多,坐得满满登登。老师的讲台和黑板的距离很窄,挤出地方,在讲台下又安放了一张长条课桌,那头坐着一个很文静的男生。后来知道,他叫王玉贵,也是后调来的。我就坐在这一头,和老师脸对脸,尽情享受着老师的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