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他穿着西装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一改往日的休闲,穿上西装的他在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多了几分稳重,往日的那种阳光明朗在此刻看来更是熠熠闪耀夺目。
他去公司之后,我本想去跟伯父伯母道别的。没想到伯父说想和我谈谈。于是,我们便去了客厅。
“小寒,在我出差的这些日子里我想了许多。回来之后你伯母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而且,我也看得出子浩很在乎你。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留下来。但是,你应该知道,子浩将来是要继承魏氏企业的。所以……”魏伯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里充满了歉意。如果,是在以前的话我一定会和他大吵一架。但是,现在我不会那么做了。因为,此刻我可以理解伯父的那种心情。我更明白此刻的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企业千金了。离开他也许是对他的最好回报吧。
“我和子浩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我们只是好朋友。所以,您不用担心。”我勉强的笑着说。
“谢谢你的理解。希望你不要埋怨伯父。”
“放心吧,不会的。我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所以今天我刚好跟您辞行。”
“既然这样,我也不挽留你了。一会让司机送你吧。”
“不用了,一会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那我先上楼收拾一下东西。”
“好。那你先去收拾东西吧。”
推开门,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舍。但是,片刻之后,我还是迅速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门口的那个瞬间我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声再见,便飞快地向楼下走去。
走到客厅,我看到伯父伯母在楼下等我。
“伯父、伯母。”我笑着说。
“小寒,让司机送你吧。”伯母说道。
过了一会,伯父递给我了一张纸。我展开一看,是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我看着手中的支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收下吧。”伯父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这些钱我不能要。”说着我把支票递给了伯父。
“那让司机送你吧。”伯母继续说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没事的。”
“那你路上小心啊。”伯母嘱托道。
“嗯,我会的。那你和伯父多保重。”
他们一直把我送到大门外。我坐上车后他们才缓缓的离开。坐在车里,整个大脑空空的,心里有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小姐,你要去哪里?”司机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发呆的我。
“哦,不好意思。去湛海路口。”
“好。”
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的画面。想起那次子浩在房间里读我笔记上的诗,我拿着枕头追打他的情形。那时候,笑声在房间里荡啊荡的,惹得窗边的风铃也跟着叮当叮当地作响。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调侃式的语调,想起他的点点滴滴,此刻我的心里感觉特别的失落。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离开的这一刻脑海里全是他的画面呢?曾经那个骄傲、目空一切的丫头到哪里去了?我不应该难过的,他只是突然闯入我生活的一个人。我该回到我原有的生活中,那么离开也是必然。可是,这一刻,我的心里怎么没有一丝喜悦?
“怎么了,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
“小姐,湛海路口到了。”
下车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熟悉的道路,又望了望前方。我知道再走不远就到家了,可是,我却徘徊在原地无法迈出步子。
夕阳嫣红,惹得天空一片热闹。
不知徘徊了多久,我终于迈出了步子。当白色的别墅渐渐的在眼前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我的心里还在纠结着。
刚到大门口,我看到了正在清扫地上那些偶尔被吹落的叶子的陈妈。忽然,陈妈看到了我。在那一刻,她的脸上露出了喜悦。
“小姐,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老爷知道你回来一定很高兴的。”陈妈激动地说着。
“小姐,对不起。”陈妈愧疚地继续说道。
“陈妈,你不用自责,我没有怪你”
“小寒。”
“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到你没事,爸就满足了。”
在父亲抱住我的刹那间我觉得隐藏在心里的恐惧、失落都在瞬间变成透明的了。
“爸,怎么不见妈妈出来?”我抽噎着说道。父亲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搂着我。
“小寒,进屋看看你母亲吧。”爸爸轻轻的说道。
听了爸爸的话后,我立即向客厅冲去。突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可是,她却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脑海里全是空白。空气在那一刻似乎也凝固了,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没有尽头的荒原里。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爸,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是你们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啊。”我用力地摇晃着父亲胳膊说道。
“小寒,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冷静一点,你这个样子你母亲看到了怎么能安心地走呢?”
“不,不,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母亲那么爱我怎么会忍心离开我呢?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们在骗我,在骗我!母亲不可能离开我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愤怒的咆哮着。
“小寒,你冷静一点。我……”
“我不要听你们说,我不相信母亲会离开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相信。”我说着愤怒的向楼上跑去。
冲进房间,我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思考,我怕那个噩梦会变成真的。突然,蜷缩在角落里的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禁不住往下掉落。我颤抖的捂着耳朵,不想听到门外的任何声音。
不知在角落里蜷缩了多久,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感到外面一片静寂。我悄悄地向楼下走去,客厅一片沉寂。
站在母亲面前,我却感到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深深的横在我们之间。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刀捅了几万次。
“妈,你为什么不等着我,为什么不等我。”
“这一切让我怎么面对,怎么承受?妈妈……”
“这是在惩罚我吗?妈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妈妈我好想你。可是,老天为什么要把你带走。为什么?难道老天就这么残忍?”
悔恨、自责、无助、悲痛……
“小寒。”
“妈妈,你怎么才来看我。父亲还骗我说你离开我了呢?你没有离开我,对不对。”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小寒,你看这些花漂亮吗?”
“这些花很漂亮,但都比不上妈妈漂亮。”
“你这孩子就会逗我开心。”
“妈妈,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好吗?”
“好,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我要离开一小会,小寒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你不是说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吗?现在怎么突然要离开我呢?”
“小寒,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会。我……”
“妈,不要走,不要走,不要……”
“小寒……小寒,怎么样了。现在感觉好一点了没有。”
“爸,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昨晚我不放心你,去你的房间看你的时候发现你不在。我跑到客厅时发现你倒在地上,一摸感觉你身上很烫。于是,就把你送到医院里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父亲继续说道。
“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没事的。”
“那你先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笑着说。
在父亲走出门口的那个瞬间,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觉得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经过几天的调养,总算是痊愈了。回到家后,心情依然难以平复。无论外面的阳光多么灿烂,都依然挡不住心中的阴霾。
“小寒,你今天的气色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父亲对我说。
“好。”
依偎在父亲的肩膀上,静静的听着风的声音。整个喧嚣的世界似乎都在此刻平静了下来。
“爸,我回来这么久了。你还没告诉我母亲是怎么走的。现在,我已经冷静了下来,你就告诉我吧。”
“那天你母亲突然接到雅妮的电话说你出车祸了,她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下楼的时候不小心从楼上滚了下来。因为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所以……”
“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母亲也不会离开的。”我说着用力的捶打着脑袋。
“小寒,这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个意外。你不要太过自责,我想你母亲也不愿看到你这么自责。”
“不,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母亲的,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说着,我朝客厅的方向跑去。
“小寒,小寒……小……”
我听到父亲在后面叫我,但是,我却只想逃。
拼命地跑到客厅,站在母亲的照片面前,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描述那一刻的心情。
“小姐,是我们薛家对不起你。”陈妈自责的对我说道。
“陈妈,你不用自责,我谁也不怪。现在,我只想好好的陪陪母亲。你先出去吧。”
“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陪她,你放心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回来了,对陈妈说道。
于是,陈妈便出去了。
第二天,父亲带我去了母亲的墓地。我抱着一大束白菊花,很干净。那种纯净的颜色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
站在母亲的墓前,我好想狠狠的大哭一场。可是,当我凝视着墓碑前母亲那略微泛白的照片时我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注视着母亲,静静的站着。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父亲聊了很多。我知道,父亲不想让我去找雅妮。为了让他安心,我告诉他我不会去找雅妮的。听到我这样说,父亲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爸,以后我就这样一直陪着你好不好。有空的时候,我们一块去散步,去看夕阳。”我搂着父亲的胳膊说道。
“我求之不得啊。”父亲笑着对我说。
过了一会,父亲又对我说:“既然雅妮想经营公司,那就让她去管理吧。”
“父亲,你不怪我吗?”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在我的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公司的事我不怪你,我也老了,没有太多的精力。当初想把公司交给你,可是你一直不喜欢商场中的尔虞我诈。现在雅妮刚好接管了,那就让她经营吧。我刚好可以在家清闲清闲,你也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事。只是,你和雅妮原本是好姐妹,现在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很心痛。”父亲低沉地说道。
“爸,你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我笑着说。父亲听到我这样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晚上,我和父亲说了很多,直到很晚才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