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
转眼天色又暗了下来。雪渐渐地融化了不少,一些干枯的暗绿色杂草从松软淡薄的雪里面扎出头来,虽然体感温度依旧让人难以忍受,但不得不承认,漫长的冬天正在消亡。
由于视察的原因今天的事务并不多,士兵们早早被告知休息,只留下一两个带着军衔的平日里看好的大兵陪在首长们身边。
司令部和其他的地方长官也陆续抵达,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把好久没用过宴会厅都撑满了。
前线发来的捷报,这回一举捣毁了敌人的总部,算是阶段性的巨大胜利,于是庆功宴临时安排在了这里。
晚宴格外丰盛。
利威尔换好了衣服走出来。他穿着笔挺修身的黑色西装,不反光的高档面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的尊贵,不容侵犯,正好陪着他常年寒气逼人的冰山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升级版的架势。西装严密精巧的剪裁配着他那张同样精美到不真实的俊颜。英俊优雅的线条包裹着里面平整又有质感的白色衬衣,领口用丝帕打了花式领结。俨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胄嘴脸。用艾伦的话来说就是变得更加尖酸刻薄了。
艾伦就在利威尔旁边。
他穿着紧身收腰的黑色西装,同样是英姿飒爽的干练线条和质感颇佳的面料剪裁,却因为纤细柔韧的完美腰身而多了一丝媚意。
艾伦的身材原本就很好,尤其是腰,没有一丝赘肉,光滑柔软,很纤细,却充满了男性的力量,军人的身体柔韧性原本就很好,这就让艾伦的腰身更加的诱人,裹在西装面料下面,随便就能让人幻想成这幅腰板可以扭曲成什么样的香艳弧度,总之,很危险。
艾伦揭开了里面衬衣的领口的扣子,露出光滑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对于一群许久没尝过腥味的男人们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利威尔对此的评价就两个字,妖精。
利威尔之所以用这两个字,是因为他是形容艾伦身上那件衣服的(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你再深入的追问下去的话,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撩人的衣服是利威尔的。
准确的说,是艾伦大言不惭地从利威尔的衣柜里偷出来的。
所以两个人现在都是光芒万丈的状态,搭在一起就是绝配。
利威尔向来就是一个大方的人(他自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并不在意这些花里胡哨的身外之物套在别人的身上。
再说……
利威尔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漆黑又炙热的目光死死盯在艾伦偶尔摆动的腰肢上,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慢慢敛起了目光,大手一把按在艾伦的腰上,掐住最柔软的一块,力道微妙的拧了一下。
果然艾伦上校措不及防的哼唧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瞬间形象全无的拳打脚踢和破口大骂,当然,脸红到耳根。
不知道为什么,利威尔特别喜欢看朴灿烈上校生气的模样。
浑身汗毛竖起,像只炸毛了的猫的样子,怒瞪着眼睛准备随时发起进攻的样子,气得双颊通红又半天记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的样子,撇着嘴完全不甘心地诅咒自己下地狱的样子。利威尔全都喜欢。
每次一看见艾伦上校被自己惹毛之后发怒的模样,他就会觉得顿时神清气爽,果然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句话是个真理。
仔细一想,好像自己无意间已经无数次惹怒了自己的同僚了。
真是不可思议,他这种性格温和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
起初是因为由衷的厌恶艾伦上校(当然现在也在认真的厌恶着)而互相攻击,到了后来这种情况就变成了有意无意的招惹,利威尔发现,艾伦上校总是特别吃他这一套,好像他随便说一句话都能成功的惹怒自己的同僚。
如此看来,他觉得自己除了天才和高智商之外还是个很有风趣和幽默感的人。
然而对此不堪其苦的艾伦上校就变成了直接躺枪的角色。
他到现在才意识到什么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在利威尔这里想要不吃点亏就全身而退简直就是放屁。
打吧,打不过,说吧,说不得。偶尔耍点花花肠子搞点破坏吧,智商又完全跟不上趟。
他简直是要败给这个变态了。
往利威尔旁边一站,他就瞬间变成了火药筒,都不用给火星就能爆。
就比如利威尔现在掐他腰的这种无耻做法,这几天艾伦上校已经领会得都要麻木了。
简而言之,利威尔正在开发他的身体。
艾伦现在有一种做小白鼠的感觉。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利威尔不知道是从哪里培养出来的兴趣,现在把他当作实验品来开发。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智商高的问题,这几天艾伦全身上下的弱点(敏感点)基本上被利威尔摸了个门清。
这种深恶痛绝的做法让艾伦无法接受。
现在他才算是清醒了,并不是意识到敌人有多强大,而是他终于决定改变复仇的方式方法了。
明着斗的那一套在利威尔这里根本不管用,对于这种人渣,得玩儿阴的。
“诺斯亚上校,我不吃人。”艾伦看着诺斯亚铁青着脸往后退的样子,笑眯眯地弯起了眼睛。“你躲什么啊。”
“谁躲了!”诺斯亚横着眼睛,虚张声势地提高了音量,胯下依旧隐隐作痛。
再看眼前这个男人,笑眯眯地的左手拿着盘子右手拿着叉子,吃的满嘴泛油光,一脸无辜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大概是知道自己令人发指的吃相被鄙视了,艾伦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您可别介意,乡下人,没见过吃的。”
“哼你也知道!”诺斯亚没好气的说。
艾伦今天原本是艳惊全场的打扮,结果一看到宴会厅里琳琅满目的丰盛食物之后就原形毕露了。连眼睛里都冒贼光。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干过别的,直接无视掉所有的官兵发言和讲话,自己躲在一般,不动声色的把宴会厅里所有的装着食物甜点的盘子都打扫了一边,还特别不挑食。
这种风卷残云的豪迈吃法让人觉得他这辈子都没吃过饭一样,吃什么都是一脸幸福无比的表情,尤其是吃到荤腥的时候,眼睛里连泪光都闪出来了。
但艾伦上校对此颇不在意。
他已经快半年没吃过肉了,连什么味都忘了,现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全都攒齐了摆在自己面前,谁斯文谁就是孙子。
艾伦吃的满嘴油光,然后心满意足的扭到利威尔旁边,在鄙夷地看着利威尔无比镇定优雅的把切的方方正正的一小块血淋淋的牛肉放进嘴里之后,艾伦终于忍不住了。
这种类似于吃药的吃法简直就是对食物的亵渎。
“喂!”艾伦上校戳了戳利威尔的西服。
冷箭准时放出来,利威尔上校用一种看神经病般的怜悯目光看着主动送上门的艾伦上校。
“来,亲一个,敢不敢。”
艾伦撅着自己油花花的小嘴儿,一脸挑衅,眼睛还瞪地大大的,睫毛刷刷地闪着。
空气里突然燃起了火药味,不过这一次艾伦有点失措,他没想到勾起来的,是欲火。
在艾伦的理解范围内,对于利威尔这种洁癖,在遇到他这种吃到油光满面的样子还不要脸的索吻的这种行为的时候,通常都会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当场昏厥。
虽然他不觉得利威尔会这样,但他这种油腻的样子绝对会给对方带来致命地杀伤力。
他心里正乐呵着,等着看利威尔笑话,结果不成想利威尔居然眯着眼睛勾起了嘴角。
那笑容过于的危险和阴冷,让艾伦眉飞色舞的表情都瞬间僵在脸上。
利威尔那张唇红齿白的脸一点点靠近,声音也被无限放大在脑海中嗡鸣。
“这可是你说的,艾伦上校。”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和男人接吻的感觉也和女人那不一样。
没有那么温柔缱绻的缠绵和环绕,倒像是一场宣示主权的战争。
冰冷又有一些干涩的唇。
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太柔软,也不会温热的让人融化。
更多的,是虎视眈眈地野性,占有,还有欲望。
“……”
艾伦上校迅速往后撤了一大步。
他不想体会这种感觉,更不想把他珍贵的吻给这种讨厌的生物,他的吻永远属于正值美丽又可爱的小姐和贵妇人们。
利威尔也并不恼,只是颇赋玩味的盯着他。
艾伦掏出手帕往嘴上狠狠地抹了一把。
“你想得到美!老子才不让你这种败类亲呢!”艾伦瞪着双眼,尽量提高着音量,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这让他非常郁闷。
说话声音大了点,开始有人把目光转向他们,眼神有点诡异。艾伦被盯地发毛,简直想拿起手边的一盘双皮奶往那帮秃顶的老头子脑袋上扣过去。
最终还是利威尔解了围。
不知道为什么,当轮到利威尔与那些鬼鬼祟祟的目光对峙地时候,那帮人突然就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立即转过了头。
目放冷箭的男人勾起嘴角。
他优雅地又往前迈了几步,气息环绕在艾伦耳畔,这是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而他知道,艾伦的耳垂后面是敏感带。
最近新开发出来的部位。
“艾伦上校,咱俩的事还没完呢。”利威尔气息里冬雪般的萧索让艾伦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回去再收拾你。”
艾伦推开利威尔,一脸愤怒,耳根红成一片。
“谁跑谁孙子!”他摸着温度颇高的皮肤,怒气一下子冲上来,几乎让他有一种想砸场子的冲动。
于是艾伦上校拿了杯葡萄酒,喝水似的直接灌下去。这年头酒这种东西在军队里五年三载都难见上一面,现在他倒是毫不珍惜,也不知道是酸是甜,直接浇进胃里,希望灭了心里这把燎原大火。
或许是很久没尝过酒的缘故,他竟然忘了,红酒的后劲是很大的。
“艾伦上校。”低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艾伦转过身去,波尔莱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次不用灌酒身子都已经凉了大半儿。
“首长好。”他恭敬地鞠了一躬。
波尔莱特摆摆手,引着艾伦往人少的地方走。
天气已经很冷,艾伦走在波尔莱特的身后,发热的皮肤被冷风吹得发毛,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
老实说他对司令部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从军校出来的?”
“是。”
“年轻有为啊。”波尔莱特回过头拍了拍艾伦的肩膀。
直到现在,艾伦才意识到刚才那几杯酒灌得太猛了,凉风这么一嗖,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脚下软绵绵的。他干脆靠在露台边的栏杆上,慵懒的姿势把他柔韧的腰身和完美的臀形衬托出来,一双笔直又修长的腿,充满了魅力与力量。
波尔莱特熟视无睹的也走到艾伦身边,靠在栏杆上,眼神深邃又复杂。
“你是北方人?”
“是的,是北方人。”艾伦只是觉得头晕,依旧冷静地回着话,他明白这老头目的不纯,现在是想方设法的在套他话呢,但具体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也不明白。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现在满心里都是厌恶的感觉。
“家里怎么样?”波尔莱特侧头看着艾伦被红酒熏得泛红的双颊。
艾伦原本眯着的眼睛不期然的睁开了,平视着前方平视了很久,看不出情绪,脸上的表情却一点点清冷苍白起来。
这个细微的变化被波尔莱特尽收眼底,他的眉头微微轻皱起来。
“怎么,不回答么?”
“哦对不起,走神了。”艾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表情又恢复了原状。
“家里人都还好,父母健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弟弟妹妹每个月还会寄信给我。”
“这样啊。”波尔莱特的声线拖得很长,像是在斟酌这话里的真假。
“将军您有话直说就好,我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艾伦敛起笑容,眼底一片清澈明亮的光华。
“我就是老毛病犯了,也没什么。”
“看了你训兵的结果,觉得你是个人才,多加栽培前途无量啊。”
艾伦但笑不语。
“我倒是想亲自带你呢,怎么样,有兴趣来宪兵团么,你会更优秀的。”
艾伦腹内冷笑一声。
让你来教我?把我教成你这幅人模狗样么。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还年轻,应该为国家先去前线闯一闯。”
“我理解。”波尔莱特笑了起来,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浑身不舒服。
“艾伦上校一定很冷吧,回屋里去吧。”他大手一挥,甚是豪迈。
艾伦直起身子,晃悠了一下,重心不稳跌了下去,被波尔莱特一把接住,正当艾伦要挣脱开的时候感觉抓着自己的力量突然大的惊人。
他警觉得瞪着近在咫尺的波尔莱特,对方果然是一脸阴冷。
“艾伦·伯格尔”
“我很清楚你是谁。”
波尔莱特突然说出口的两句话让艾伦一瞬间愣在原地。
“我不知道您在说……”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他干脆打断了艾伦,“你只需要知道……”波尔莱特把艾伦扯到自己身前,鹰隼一样锐利地目光想要把艾伦盯地体无完肤。
艾伦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却已经苍白的没有颜色。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在做无用功。”
艾伦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你现在所谓的梦想根本就是谬论,别自不量力了。”
“抗争是没有用的,你选错了对象,艾伦上校。”
波尔莱特一把推开他,面色恢复正常,从容镇定地走回了宴会厅。
艾伦摔到地上,他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止不住地颤抖。
其实他撒了谎。
对于宪兵团,对于司令部,不仅仅是厌恶而已。
那是要远超过憎恨的感情。
没错,就像其他人一样,艾伦也有一个秘密。
绝对绝对,不能见光的秘密。
因为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会死。
但是貌似,波尔莱特这个混蛋已经参透出来了。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头晕的更厉害了,艾伦摇摇晃晃地往回走,脸色非常不好看。
宴会厅里的暖流一下子扑面而来,胃里冷热交替的绞痛着,艾伦欠着身子艰难地走到角落里,双手还是在抖。
眼前的景象已经天翻地覆了,耳鸣也越发的严重。
大火烧毁建筑物的声音,男人女人惨叫的声音,婴儿的啼哭声…
接着就是满眼的猩红,血流成河,尸积成山,他感觉到喉咙里都是腥腐的津液,风划伤了他的脸颊。
战马在风中嘶吼着,马背上是一个个浑身鲜血却面无表情的战士。
准确的说,是披着军装的屠夫。
画面疯狂地跳转,最后一片漆黑,堕入漆黑前的一秒,艾伦看到了代表着保卫皇权的徽章和军旗,是宪兵团。
……
他扶着墙深一步浅一步地移动着,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需要帮助,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糟透了。
艾伦端起杯子,几大杯混合酒精直接吞了下去,直到浑身滚烫发热他才停下来。
手已经不再抖了。
利威尔发现艾伦的时候,这家伙正缩在角落里,紧皱着眉头,双颊绯红,一副宿醉的狼狈模样。
刚一靠近就浑身都是酒味。
利威尔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对这种没酒量还喝酒而且把责任推给别人来负的人一直都抱着深恶痛绝的态度。
这样一来,艾伦上校在他眼里就更加令人厌恶了一点。
“死猪,起来。”他冷冰冰地发着话,踹了一脚不省人事的艾伦。
本以为他会马上跳起来和自己决斗,结果艾伦上校却缩得更厉害了,把头都埋进双臂里。
利威尔非常想把他留在这里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他,但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弯下腰戳了戳自己的室友。
这一戳不要紧,利威尔却察觉到了艾伦身体异样的滚烫。
他让艾伦抬起头,脸颊上的温度也很高。
艾伦紧闭着双眼,眉间簇在一起,形成了微微的褶皱。
不得不说,灯光下的艾伦上校实在是格外的好看。浓密的睫毛像两面羽毛一样覆在眼见上,卷曲的弧度一并倒映在脸颊上,格外的细腻又精致,这使他的睡颜看上去既安静又慌乱。
微张的嘴唇被酒精熏得粉红又湿润,贝齿在唇间若隐若现。再加上他喝过酒之后浑身都软得像只猫科动物一样,连棕发都变的柔软又富有光泽,浑身的皮肤都刷上了一层****的粉红色,性感的让人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所谓男人。
看见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的话。
利威尔在大脑里瞬间评估了一下他把艾伦扔在这里的后果,然后把喝酒喝到发烧的这厮扶起来,往背上一放,背着就走了出去。
夜里的风果然很凉,凉得把利威尔一身的欲火给吹了下去。
他当然是男人,没有不硬的道理。
但他是个有原则的男人,保守传统,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完全不想对自己即将要做出的事情负责任。
在他的概念当中,第一,他不会强求别人,特别是在这种意志不清醒的情况下,酒后乱性简直就是在亵渎神明。第二,他认为没有爱情的****只是纯粹的泄欲,然而他并不能拜托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做了就要负责”的思想。
诸如此类的奇怪的原则让他变成了一个十足的禁欲的男人,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过要爱谁的这种感情。
他冷静,有智慧,识大体,而且是个很有掌控力的强大男人,他可以把自己的欲望控制的收放自如,让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他几乎不犯错,甚至是有些自负。就像他不喜欢变化一样,谁也不能乱了他的步伐。
当然,也只是“几乎”而已,总要有例外。
冷风顺着领口往里灌,艾伦打着哆嗦,他被能的往身前的热源上面靠,手也不老实地在空中乱扑腾。
利威尔感觉到背上的蠢货正在试图把自己抓紧一点,过一会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窝进了自己的颈窝里,然后一个劲地蹭着。欲火一下子又着了起来,连两人贴合的皮肤上也升腾起了可怕的高温。
晚冬的夜晚,在雪地里负重行走的男人却出了汗。
利威尔忍着继续往前走,拖着艾伦大腿的手却暗暗发力,对着他大腿内侧就掐了上去。
背上的人果然不安份的一阵乱动,毛茸茸地头发蹭地利威尔耳根发痒,然而惹火的罪魁祸首却浑然不知,喉咙里还时不时挤出来点哼哼唧唧的声音。
看看吧艾伦上校,你就是这么意志力坚定的么,几杯酒就倒了。看来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碰酒了。
艾伦大概是被风吹得清醒了一点,他睁开水雾朦胧的双眼,脑子混沌成一片,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背着,他抗议的扭着身子,嘴里也骂起来。
“混蛋放我下去!混蛋混蛋混蛋。”
“啊。”
“你他妈摔我干嘛混蛋”
“不是你让我放你下去的么”
“……”
“你别过来,滚离老子远点!”
“老子不喜欢你这样的!”
“……”
“老子喜欢有胸有屁股的!靠,你要干嘛!”
“……”
昏迷了好一会,艾伦身上一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
又过了一会就觉得自己被扛起来了,然后落进了温热的水中。
太温暖了也就放心的彻底昏迷过去。
然而黑暗中又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军官,屠夫,尸体,鲜血,大火。
他觉得无法呼吸,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拖住了自己的脸,那手掌上的纹路和长期握刀所留下来的茧都让他觉得很真实很有安全感。
就是汪洋中的浮木,黑暗中的灯火。
他本能地靠近了那个热源,然后,身体就被深深的被环绕了进去,滚烫到让人想就此蒸发掉。
噩梦里突然出现了光。
墨发肤白的男人眉眼如画,立在大火之中,现实和梦境,一点点的拼凑到了一起。
是夜。
有人身处杀戮。
有人安静相拥。
有人试图擦去另一个人梦魇中的泪水,然而却擦不掉。
真正的美好,梦想,到底是什么。
神灵,上帝,都真正存在过么。
真的有好好听我们声嘶力竭绝望无边的祷告么。
我们真的能被救赎么。
我抛弃上帝的原因是因为上帝从来都不曾相信过我。
所以我只留下我的皮囊,我的血肉,还有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