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岛有一湖,风景极佳,雨后常有一虹出现,据说通往天河之源。
东方朔与东方未明在湖心岛上落下,东方朔指着岛上一根如筷子粗细、高不见顶的柱子道:“此乃承露盘,最高处有一玉盘,日夜接着北斗所滴的露水,一千年才得一碗,喝下能让凡人脱却肉胎,起死回生,珍奇无比。这次你能恢复法力脱离凡胎,都是此物的功劳。东方兄弟,你既已得仙体,若再有帝君所赐令牌,便能自由进出仙界,成为仙界一员。”
东方未明闻言大惊:自己日夜修炼不就是为了飞升?现在自己已不是凡人,而是具有神仙之体的仙人了,他缺的只是修为和火候,可是他根本没有思想准备做一个仙人。
过了良久,才道:“帝君对我恩重如山,日后不知该如何报答。”
东方朔莞尔一笑道:“现在言之过早,你还须历三次天劫才能位列仙班,不过按东方兄弟的修为,天劫应尚早。我听说你常除魔卫道之心,不知你可有什么良策?”
东方未明一楞:他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实答道:“一一除之啊。”
东方朔摇头道:“你精神可嘉,却不现实。想天地间精怪有万余种,大多为游魂精气化成,你一人之力能杀多少?”
东方未明一时无语,忽然想起壶里日月曾说过大凡小妖小怪皆要依靠魔头提供妖气为生,欣喜道:“蛇无头不行。只要将带头作怪的魔头除去,其余小妖皆自消。”
东方朔点头道:“不错,目前唯一之法只有将这些魔头镇压封印起来。”
东方未明不然,驳道:“镇压封印?你还期望它们改邪归正不成?依我看应该斩草除根,将它们元神消灭,以后便不能再为害世间了。”
东方朔大笑:“东方兄弟何其愚也!那些魔头都是秉妖气邪气怨气所生,就算能暂时将其元神毁去,亦不过是野火烧枯草春风吹又生。”
东方未明奇道:“这是为何?”
东方朔正色道:“天地之气既阴阳双生,岂无正邪之分?正邪本是一体,相辅又相克,虽邪不胜正,却也正不压邪,盖因正邪只是一人两面。若世间无邪,那么正也不可能存在。”
东方未明大骇,道:“那自古以来正邪相争岂不是如同左手打右手,毫无意义?”
东方朔微微一笑:“物既存在必有其道理。只是天道难测,有些事恐怕不是你我所能知晓的。”
东方未明深折,下拜道:“曼倩兄学究天人,好生佩服!”
东方朔忙将东方未明扶起道:“我和你乃同姓,不如结拜兄弟,如何?”
东方未明喜不自禁,复又下拜,口称“大哥”,东方朔亦高兴非常,道:“今后你我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此去伏妖凶险异常,待我禀告师父与你同去。”
东方未明求之不得,与东方朔回大帝宫,见东华帝君,具言前事,帝君抚须笑道:“你们二人结为兄弟?如此甚好。”又命童子唤十二钗来到,吩咐道:“为师刚接到玉帝赦旨,言天界有要事,要为师马上去天庭。为师不在,无人能管你们几人,所以为师想让你们同去人间除妖,也好过在这闲中生事,你们愿不愿意去?”
听到去人间,十二钗顿时雀跃起来,冬梅高兴的道:“这里早就玩腻了,要不是师父管着我们,我们早就去人间去玩耍了。现在名正言顺当然要去了。”这话倒是最能代表十二钗的想法了。
帝君见十二人皆同意,道:“既然如此,你们一起去人间协助曼倩大师兄和东方公子降妖除魔,但不可任性胡为,凡事要听曼倩大师兄和春兰大师姐处置,知道吗?”十二钗马上一副乖巧依人的样子,点头答应。
帝君又唤东方朔近前,给他一个玉匣道:“我赐你一物,用来镇压妖邪之物。”东方朔接过,拜谢。帝君又呼东方未明道:“飞剑乃是兵器,当脚力并不适合。老夫赐你一副脚力,曼倩自会带你去东海之极取来。”环顾一周吩咐其他门人道:“为师不在时你们莫要荒废功课,为师回来要考你们。”言毕,飞出宫殿,径往天界而去。
帝君去后,东方朔与十二钗领东方未明准备去东海,刚起身忽然后面有人急呼:“诸位姐姐,等我片刻。”众人回头一瞧,原来是张泽如风赶到,想是飞得急了,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冬梅最讨厌张泽像个跟屁虫一般粘在仙界诸女仙的后面,挖苦道:“张公子这么跑来跑去,不嫌累啊?”
张泽闻言脸上一红,道:“现在人界妖魔横行,我怕你们去人间不安全,特来保护你们。”
冬梅毫不领情,道:“有你在身边才是最不安全。”春兰生怕张泽太过难堪,又念在大家都是仙人的份上,打圆场道:“我们此去乃是奉了师命,况且个把妖怪我们也不放在眼里,你回去吧,有劳张公子费心。”这话不是说大,十二金钗个个皆得东华真传,论本事恐怕都在张泽之上。
百灵、无双诸女也对张泽没什么好感顾自先往东海去了,东方朔和东方未明二人一直在旁不语,此时看张泽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大家同是男性同胞,忍不住劝道:“大家同行吧,反正也不碍事。”其他金钗看在东方二人的面子上不便再计较,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海飞去。
在大海东方的边缘之处,像是神话般地有一道其深无比的巨大堑沟,所有的海水奔流到那巨堑的所在,便无声无息地冲刷而下,连一丝水花,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出现。
除了东方朔之外,就连十二钗也不曾来过这里,如今见此奇异景色,既兴奋又害怕,纷纷猜测在巨堑下为何处,如玉忽然惊呼道:“若是再这么流下去,那海水岂不是很快就流干了?”诸女亦哗然。
东方朔笑道:“古籍有云:大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泓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减这沟在太古就已存在,海水若要流干早流干了。我猜这里既是进水口,那么必然有出水口。”
东方未明问道:“帝君所说的东海之极就是此处?”
东方朔点头道:“这里是大海之东,北冥之野,名北冥。师父所说的脚力便在那堑沟之中,二弟你快去取来我们好赶回人界,不过那收服那脚力颇有难度,量力而行。”东方未明心中谨记,便要跳入堑沟,春兰等人拦住道:“东方公子一人恐力有不及,还是大家一起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东方朔摇头道:“必须要一人去才能成功。不过师父既然如此吩咐,想必二弟必无危险,师妹们放心好了。”
“喝!”东方未明唤出二十八颗星辰护在身体四周,手持靛海猛地一劈,海水被他无形的真气分开,卷起滔天巨浪,现出一条水路,他跃入堑沟,身影顿时消失在海涛之中。
虽然东方朔说东方未明没有什么危险,但其他诸金钗望着深不见底的堑沟心中惶惶,问东方朔道:“大师兄,那脚力到底是何物?”
东方朔负手吟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若我猜得不错,师傅所说的脚力必是鲲鹏无疑。”
话尤未了,大海忽然颤动起来,引起狂涛骇浪,汹涌澎湃,卷起冲天的海浪,“是海啸!”海啸的威力无比,能摧毁一切,若是超级海啸,甚至能横扫整个大洋,是一种可怕的天灾。不过东方朔等人毕竟是仙人,虽心惊但不乱,不慌不忙的升到高处,各自取出法宝护体,心里都很担心海沟中的东方未明是否安然无恙。
“快看,是东方公子!”只见海沟中冲起一条其大无比的怪鱼,巨口若渊,嘴边须长数丈,皮肤色黑,连头至尾怕在百丈左右,只见东方未明紧紧的抓着长须贴在鲲鱼背上。虽然距离极远,却仍能将它的身形看得清清楚楚。
更惊人的是,在众人看得目眩神驰的这一刹那,整条“鲲”居然开始呈现不寻常的扭曲状态,形貌陡地一边,化成了一只翼展达数百丈的大鹏鸟!它伸展着钢铁般的喙爪,翘着金刚钻石的角,顶上有奕奕放光的宝珠,金眼如同日月般闪烁,宛如宝剑般的翅膀在空中舞动,金色利刃的翎羽缝隙中降下热沙雨,鸣声直上九宵。
金翅大鹏忽然掉转方向往众人冲来!张泽有心要在诸女面前施展威风,奈何四肢颤抖不听使唤,东方朔长笑一声道:“待我会它一会!你们给我押阵!”东方朔平日书不离手,外表也看上去和弱质书生无异,且为人低调,深谐韬光养晦之道,因此除了同门中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已经尽得东华仙术的真髓,实力早已远超十二钗。
东方朔恐东方未明有失,左手挚剑“星痕”,右手握法宝“三清符笔”,笔直向大鹏鸟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