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刘姐横了他一眼,“袁洲的破事儿你帮他擦什么屁股?闲得慌?”
“都是为公司做事嘛……”梁宇良笑笑。
“袁洲就是个吃饭拉屎的东西。这种破事儿就应该让他自己处理。小梁,我可不是说你,你这人就是太好欺负了!”刘姐一副大姐大的姿态。
“还不得姐姐多多关照?”梁宇良一脸媚态。
“走了,你忙吧!”刘姐一挥手,车子一溜烟地就跑了。
看着她的车子远去,梁宇良把一万二抽出了一半,揣进了自己兜里。
这样,村民到手的也就只有6000块了,但也足以让他们眉开眼笑了。
带头大叔用力地双手紧握梁宇良的手,说:“太感谢你了,领导!”
这让梁宇良有点飘飘然,感觉就像是政府领导慰问灾民似的,于是他也紧紧握住了大叔的手,动情地说:“大家受累了。”
没想到,话一说完,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这就更加大了抢修的难度。
梁宇良大喜——这可真是天公作美!事情如果没难度,我又怎么好意思到领导面前去大力邀功呢?
他振臂高呼:“现在条件比较艰苦,希望大家一定要坚持住!我们要排除万难,争取今晚之前通电!”这时,村民给他递来了草帽,他推开了,一脸正色地说:“帽子别给我,给前线的那些抢修工人!”
梁宇良又去买了好些水果,12户人家一人一大袋,逐个派发,逐个握手,再逐个问候,他重复着说:“辛苦了,让大家受累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村民差点没热泪盈眶。
“大家都散了吧,这下雨天的,活交给我们来干,你们都各自回家躲雨去吧!今晚不通电,你们拍我板子!”说完这话,梁宇良觉得自己忒有力量!
拿了钱,拿了水果,还看到领导冒雨热火朝天地干活,村民放心了。
梁宇良转过身安排了一下,交代工人完工后给他打电话,然后就开车一溜烟地跑了。活儿是工人们干的,领导得赶场子去慰问功臣。
功臣自然是齐紫萱。
“你有两个星期没上我这儿了!”一开门,齐紫萱就生气地撅起了小嘴,“今天不是有事,我看你呀,是打算一直不理睬人家了!”
确实如此,新鲜劲儿一过,梁宇良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这个女人了。毕竟自己成家了,玩玩可以,别玩出了感情。不是今天病急乱投医,他也不会贸然给她打电话。
“怎么会呢?”梁宇良嬉皮笑脸地关上门,迫不及待地就抱紧了她,“想死我了!”
又是一番云雨,配合着窗外的毛毛细雨……
梁宇良讲了讲今天事情的大概,当然,省略了他兜里的那6000块钱。
“你丫真是个坏种!”齐紫萱给了他一个白眼,“原本就屁大个事儿,你就这么使劲地搅浑水,人家袁洲这回可真被你给阴到了!”
“阴道?人家袁洲没阴道呀,就算有,他那么丑,送我,我也不帮他疏通。”梁宇良坏笑。
“讨厌!”齐紫萱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又把脸贴了上去,喃喃地说,“真没想到,你一肚子坏水,原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斯斯文文的。”
“男人不坏,女人没机会啊!”
“这下袁洲玩完了。”
“那倒不至于……”梁宇良点了根烟,“我只是把小事化大,扩成无限大,让老板们发现袁洲一是办事不力,二是有经济问题。但是,这种小事不可能把袁洲整死,也就是吃了几千块的回扣嘛。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给领导的心里扎刺,这只是第一根,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第二根、第三根……”
“我能用‘伪君子’来形容你吗?”
“这个形容比较贴切……”梁宇良深深地吸了口烟,“我也是一路滚爬摸索出来的,不是不会耍手段,只是想不想出手而已。这事不怪我,怪就怪他袁洲贪钱不计后果。还有就是,他小人在先,在部门里这么排挤我,想把我架空。他既然想玩,我就奉陪到底玩死他!”说罢,他微微地眯了眯眼睛,透着冷冷的寒光。
“我特别害怕看到你这样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齐紫萱埋头在他胸膛上深深一吻。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所谓的准备,可以理解为用心,或者别有用心。
梁宇良这次不单把握了机会,而且借题发挥得淋漓尽致。
从村民野蛮,到和解言欢,再到冒雨抢修,梁宇良把这么一件小事无限地放大,跟林老板作出了详细的汇报。最终结论是,虽然困难重重、举步维艰,但也正是因为他出色的调解、合理的安排,这次几乎伤及人命的特大事故,被大事化小了,并且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过了几天,梁宇良假装漫不经心地跟林老板汇报时提道:“我们还要尽快把喷绘补上去。百把平方的喷绘,20多块钱的制作安装,应该3000来块可以搞定,这事我马上去办!”
林老板稍微愣了愣,皱起了眉头,说:“这事你去负责,抓紧办!”
然后全部办下来2800块,3000块不到,梁宇良什么回扣没吃,却比吃了还高兴。因为由此可见,之前袁洲弄的报价高了太多太多。
这让林老板非常满意,并向其他老板转述了。
潘老板很满意。
袁老板很满意。
黄老板……没表态。
林老板还向其他老板说了下喷绘质量的问题,当然也包括了虚高的价格。
潘老板很不满意。
黄老板很不满意。
袁老板……没表态。
袁洲是袁叶的人,他出了问题,袁叶不表态,那也是为了保护他。但梁宇良是黄老板的人,他做出了成绩,为什么黄老板不表态呢?梁宇良想,这是为了保护他,一个新来的小子,做了件这样的小事,黄老板如果表态赞赏了,那么可能会带来更大的负面效应。
另外,梁宇良还通过齐紫萱得知了一个对于他来说,最最重要的信息:袁洲与袁叶并没什么亲戚关系,只不过他跟袁叶是同村人,袁洲他爸是袁叶祖屋的邻居的亲戚的亲戚。
这也能算关系?
梁宇良这下心里有数了:想当初袁老板不招我,也许只是因为撇不开同村人的面子。现在我进来了,你仗着这所谓的关系欺负我欺负得那么爽!我不整死你!
就是这么件小事,各个老板对梁宇良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
先说说袁老板吧,因为这件屁大点的事,他对梁宇良赞许有加。归根结底,因为他看中了梁宇良在处理这件事上的一个小细节——自己掏钱去买水果慰问村民。对此,袁老板的评价是,这位同志处理问题的时候,考虑得很周全,处理得很人性化,很有人情味!
这也是梁宇良耍的一点小聪明,其实他买水果的目的,就是给老袁搔痒——慰问灾民怎能只有冷冰冰的一叠钞票?更应该有些慰问品,这些更饱含了公司对灾民的沉甸甸的关怀!照得灾民暖洋洋!
然后是潘老板,这位是梁宇良觉得公司里最和蔼可亲的老板了,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没股份了,也不管事,所以更显得平易近人。这个突发事件的处理,他也给予了梁宇良很高的评价,加上得知后来梁宇良去重新喷绘制作的费用,仅仅是之前的三分之一,那就更是心里有数了。以后每回在公司里碰到梁宇良,他总会亲切地拍拍梁宇良的肩膀,闲聊几句,平易近人,慈眉善目,没有半点架子。
林老板自不必说,这位梁宇良的直接上级,开始逐渐地分配工作给他。无论大事小事,公事或者私事,梁宇良办得妥妥当当、兢兢业业、屁颠屁颠的。有天上班,林老板难得一见地早到,看到全公司来得最早的是梁宇良,微微一笑,扔了包软中华给他,说:“拿去抽。”
梁宇良重新打印了那套尘封已久的市场调研报告,把封面改成了彩色的,其他的只做了细微的调整就提交给了诸位老板,老板们都起码花了5分钟去仔细翻了翻,无一例外地竖起了大拇指:好!
梁宇良有点哭笑不得。是他侮辱了各位老板的智商,还是各位老板玩弄了他的智慧?
最高深莫测的依然是我们的黄老板,梁宇良给他提交调研报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在不自觉地哆嗦。黄老板戴上眼镜抿着嘴仔细地看了几页,然后放下了,说:“嗯,我再看看。还有事吗?”
梁宇良愣了愣,他很难从老黄那一成不变的表情上琢磨到他在想什么。所以,他放弃了,有点沮丧地说:“没什么了,老板,您先忙。”说罢,有点恋恋不舍地把屁股尖尖抬了起来。
“小梁,好好干。”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梁宇良心想:不好好干,难道坏坏干?废话!
“凡事要多跟袁老板那边沟通,我比较忙,不必大事小事都来找我,找他也是一样的。”黄老板又补了一句。
咦?怪事!这话让梁宇良摸不着边际了。
回到办公室,梁宇良静静地喝茶抽烟,看着弥漫的烟雾,品着黄老板对自己说过的那寥寥几句话,品着品着也算品出了味道——其实自己进了公司以后,被齐紫萱误导了方向。
当然,这并不是齐紫萱有意误导的,只不过她看到的加上想到的,都还是太肤浅了。
确实,公司是存在着以黄老板和袁老板为首的两个阵营。
但是,无论哪个阵营,都是向着一个目标进发的,也就是造好房子,卖好房子。
所谓的阵营,只不过是谁更亲近谁多一点,谁更听谁的话多一点。
在公司里,袁老板是老二,但是作为老大的黄老板,除了关键的大问题会过问,其余的小事他并不插手,一是没时间精力,二是没必要在小问题上跟袁老板起冲突。而作为老三的林老板,他的股份最小,大事轮不到拍板,小事嘛,他可以也应该去拍板,但遇上了袁老板这种事必躬亲而且无视老大的老二,那么老三的拍板权就只能沦为话语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