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分人!”梁宇良开始一本正经起来,“有的人酒量好,一天喝二斤,那就是2000块一天咯。酒量差的,一天喝二两半,那就是个二百五。”
“哈哈哈哈哈哈!二百五!你这话说得有意思!来,干杯!”凌兰语笑出了眼泪。
梁宇良一看他举起的满满一大杯,眼都直了,再看他那副模样,估计又是出了什么感情问题,只得硬着头皮跟他干了一杯,然后扯开了话题。“外头停了台熊猫,喷了一身斑点狗皮,你看到了吗?忒傻了!”
“很傻吗?”凌兰语平静地问。
“非常傻!”梁宇良肯定地点点头。
“哦!”凌兰语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随手还拎了个烟灰缸。
梁宇良他们追出去时,看到凌兰语正在砸车。
已经砸到第二面玻璃了。
“干吗呢?”梁宇良忙冲上去阻止。
“你不是说这车非常傻吗?我他妈就砸了它!”凌兰语对着车门重重地踢了一脚,车门凹了进去。
“你疯了?车主来了赔死你!”梁宇良忙抱住他,把他拖到一旁。
“我的车,爱怎么砸怎么砸!”凌兰语吼道。
“啊?”梁宇良一拍脑袋,忙连声道歉,“爷爷,我错了,这车忒帅了,比我还帅!”
“狗日的没句好话是吗?”凌兰语更火了,举起了烟灰缸。
“得,你别砸车,往我脑袋上砸!”梁宇良闭上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凌兰语愣了半天,吼了一声,然后用尽全力把烟灰缸往地下一砸,满地碎片,转身就走回了温柔乡。
这可把梁宇良和依米吓坏了,这是他俩第一次看到凌兰语这么激动,也顾不上那台满目疮痍的车子了,忙跟在他后面,又不敢吱声。
“来,干杯!为破车干杯!”凌兰语给他们满上酒,举杯自饮起来。
“……”俩人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也干了杯。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只能听到凌兰语喘着粗气的呼吸声。
梁宇良大着胆子试探着说:“听说你做的那个项目卖得不错?小样发财了呀,大白天的都喝起伏特加了!”
“发个毛的财!”凌兰语继续倒酒,“甲方都是王八蛋!”
“兄弟,说话注意点,咱现在可也是甲方的人了!”梁宇良说。
“来,王八蛋,走一个!”凌兰语举杯。
梁宇良哭笑不得,问:“兄弟,遇到啥不顺心的事儿了?”
“现在最不顺心的事儿就是我举了一分钟的杯,你都不跟我碰一下!”
梁宇良无奈地跟他干了杯,抹抹嘴,说:“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凌兰语没再理会他,看了眼依米,又举杯说道:“老板娘,我大杯,你小杯,咱走一个。我祝你生意越来越红火!”
依米笑笑,拿过梁宇良的大杯子,倒满了酒,说:“说到我的生意,那可不敢怠慢,必须认真对待,来,干杯!”
一瓶伏特加就这么见底了。
看凌兰语还要叫酒,依米说:“试一下我刚进回来的咖啡吧?我感觉不错。”
凌兰语只得无奈地耸耸肩。
梁宇良看他情绪恢复了,就问他:“吵架了?”
凌兰语愣了愣,苦笑道:“嗯……”
他也只能这么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别人,他女朋友跟人跑了吧?伤自尊。
“都这鸟样,我跟许诺不也天天吵架!”梁宇良一脸的无所谓。
“是不是结了婚,俩人的感情就可以稳定下来?”
“稳定个屁,持续波动中。”梁宇良一脸怨妇相。
“我跟佘婷玩完了。”凌兰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怨气。
“又闹分手?呵呵,现代的青年男女呀,婚前是有事没事闹分手,婚后是有事没事闹离婚!”
“还是有点不同的吧?”凌兰语想了想,说,“‘离婚’这词,不能随意开口说出来的,谈恋爱可以过家家,婚姻可就不是儿戏了。阿良,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梁宇良连忙打住,说:“我更羡慕你,没成家,身上没压力,看到美女随便泡,爱跟谁暧昧跟谁暧昧。”
依米端来了咖啡,插嘴说:“梁宇良,你是在说你的现状吧?”
“额……我那个嘛,不行,窝边草,危机四伏,现在正琢磨着怎么甩掉,然后一心一意做个好老公。”
“屁话!现在还兴浪子回头?”依米一边张罗咖啡,一边说,“兰语,尝尝这咖啡,很绵滑。”
凌兰语点点头,端起咖啡轻轻地嗅了嗅,说:“嗯,不错。”
“我是认真的……”梁宇良有点深沉,“婚后的生活虽然并不尽如人意,但还是有了属于我自己的,作为一个男人的那份责任。我也玩够了、玩腻了,该洗心革面了。”
“这话说得跟真的一样!我还不了解你,一看到美女,你就管不住你那条孽障!”依米鄙夷一笑。
凌兰语气愤了:“好像现在是我出现了问题,怎么倒成了梁宇良的情感专题了?”
“说到你的那个佘婷……怎么说呢?别怪兄弟我说话直接,她不适合你。”梁宇良拍了拍凌兰语的肩膀。
凌兰语低头不语。
“好聚好散吧。”梁宇良继续说道,“她可以,你也可以,各自找到更适合自己的那一半,为对方腾出更好的一片天空。”
“8年了!我跟她在一起8年了!”凌兰语伸出了5个手指,非常激动,“抗战都胜利了!”
梁宇良说:“也许你会觉得都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分了可惜了。但你得想到,将来你们还要面对更长远的时间,也许是一辈子。如果是勉强一辈子都这么凑合的话,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我想和她在一起。”凌兰语不禁落下了眼泪,忙别过脸去,偷偷地拭去。
梁宇良假装没有看见,低头点了根烟,说:“问题是,她想吗?”
“我不知道……”凌兰语沉默了良久,又说,“也许,她并不想。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无论我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她的追求。”
“这不怪你呀。你很好,她不识货。”依米说。
凌兰语叹了口气,说:“别安慰我了,我不是超级玛丽,顶不出她要的人民币……”
“钱这么重要?”依米不屑。
“当然!”梁宇良说,“其实很多时候,很多女孩子的玩笑话都是这么说的:希望上天赐一个如意郎君——有钱、英俊、对她好……是这么说的吧?那这么一句玩笑话,也道出了时下的女人心底的择偶标准。前提必须是有钱,当然未必要富可敌国,但肯定是多多益善。如果有了更好的选择,她也许会放弃那个所谓的对她好的男人,而去选择物质。我很幸运,当初我一穷二白的时候,许诺就跟了我,开了花等待结果。但是有很多时候我都会疑惑,我不担心她对我的爱,但如果诱惑足够大的话呢?1000万?1亿?李嘉诚的儿子看上了她,她能不变心?”
“你这话说得偏激了。像我吧,只要那个男的不至于一穷二白,有工作或者事业,合眼缘,对我好,那就OK了。”依米说完这话,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梁宇良,“再说,李嘉诚哪来的那么多个儿子呢?”
梁宇良假装没有看见。
凌兰语苦笑,说:“一男人想跟你交往,一出手就送台甲壳虫给你的话呢?”
依米马上说:“收了呀!先交往一段时间再说,不合适就甩了。”
“……”凌兰语无语。
依米呵呵一笑,说:“玩笑话。当然,真有这么个有钱的主儿来追我,我倒也很难抉择。交往可以,结婚可能就另当别论了。”
“都是物质女!”梁宇良鄙视她。
“得,就你的许诺不物质,傻了吧唧地跟你这么多年,你要钱没钱,要啥没啥,情人倒是一大堆!”依米回了个鄙视。
“行,我闭嘴,你继续……”梁宇良无奈地耸耸肩。
“也没什么了,就是心里堵得慌,砸了车子,好像出了口恶气!”想了想,凌兰语又懊悔地跺了跺脚,“我觉得我得去看看那车子了,玻璃都碎了,哎……又得花一票钱去修车了!”
“那是,爽了一时,悔青肠子!”梁宇良嘿嘿一笑。
“还有我那烟灰缸,砸碎了你得赔。我可是从缅甸淘回来的!全市就我这儿才有!”依米补了一句。
“都是些什么人啊!”凌兰语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修车修了3000大洋,凌兰语后悔死了,那可是他过去一个月的工资。
接下来的几天,凌兰语都没回家,带着馒头去梁宇良家里蹭饭蹭床。
“干吗兰语不去龙承章那儿?”许诺有点不开心,她觉得有人闯入了她与梁宇良的小天地,影响了她和梁宇良的二人世界,“还有那馒头,我不是不喜欢狗狗,只是现在我们都计划要宝宝了,有狗在会有影响的!”
“将就几天吧。龙承章那儿现在不是人待的,整天关紧房门、拉着窗帘,阴暗得跟个鬼屋似的。兰语心情不好,龙承章也不好,龙承章他丈母娘更不好!仨心情不好的人混在一起,容易出事,出大事!”梁宇良好声安慰着,心想这许诺怎么这么不懂事,不就是凑合几天吗?两个人非得天天腻在一起二人世界?那得多腻?
凌兰语在给佘婷机会,给她机会回家收拾,不必碰面了俩人都尴尬。或者说,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哪怕他自知她不会再回头了。
几天后他回家,看到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整套房子里原本女主人的气息全部都被抹杀了,唯一留下来的是冰箱便签纸上写着的“SORRY”。
仅此而已,5个英文字母,惜字如金。
8年的感情比不上一台甲壳虫。
感情论斤算的方式太不科学,也太不合理,应该按时间来算。凌兰语异常认真地核算过这笔感情的价钱——甲壳虫30来万,8年,也就是1年4万,再折算下来,一天的感情值109.59元。不错了,还算值钱,起码比他这8年下来的平均日薪要高。
佘婷就此从凌兰语的生活里蒸发了。
像遇见阳光的晨露……
这是诗意的说法,换种失意的说法,那就是像电线杆下被太阳暴晒的一泡狗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