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梁宇良一拍大腿,“广告公司已经跟我们项目合作一年了,现在快到续签的时候了。我觉得吧,该换换新口味了。”
“你的意思是……”凌兰语眼睛一亮。
“你能做得来吗?”
“废话,推广这一块,在江海市,我也没瞅着谁比我强!”凌兰语口气有点大。
“你收多少?”
凌兰语有点犯难,想了想,说:“月费4万?”
“低了!”梁宇良皱起了眉头,“小伙子真没追求!”
“4万是我收的,你报多少我管不着!”凌兰语说。
“嘿嘿,上道了!”梁宇良笑了,“我报6万吧。这活儿,我看使使劲儿能不能给你揽下来。不过私归私,对公你可得做得漂漂亮亮的!一是我不能被人家说了闲话,二是你推广做好了,我项目好卖了,我的提成才能多拿点!”
“你不是管销售的吗?策划那块你也说得上话?”凌兰语问他。
“以前我说不上话,现在我要让人说不上话!”梁宇良冷笑。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某天,袁洲又神秘兮兮地钻进梁宇良的办公室,带来一阵狐臭之余,还带来了一条小道消息:“梁经理,据说我们公司的广告设计公司,合同快到期了。”
据梁宇良后来查实,这条小道消息是真实可靠的。
梁宇良不动声色,一边埋头于案头的文件,一边轻轻地从鼻翼里哼了一声。
袁洲有点不爽他的态度,心想这厮现在咋跟原来刚进公司时完全不一样了,小人得志呀小人得志!他咽了咽口水,又说:“你觉得原来的那些个广告设计,水平怎么样?”
“还行呀!”梁宇良一抬头,跟他四目相接,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失望劲儿。心里一笑:不就是想让我说不行吗?我偏不说了,怎么着?
“我觉得吧,也就是一般吧,而且还很贵!”袁洲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月费是多少钱吗?”
“多少?”梁宇良装作饶有兴致的样子。
“8万!一年下来将近100万!”袁洲激动得瞪大了眼睛,其实瞪大了的效果也就是让人发现他的眼睛好像不是闭着的。
“差不多吧。我在广州时,广告公司的月费基本都是10万以上的。”梁宇良面无表情地抛出了这么一句,意思是,8万的月费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问题是你那是广州,广州的广告公司水平高!我们这儿……太一般了,完全没有什么创意。”袁洲回头看了看门有没有关上,确定了以后又说,“我告诉你,这个公司是以前那个副总定下来的,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回扣!唉……让人痛心呀!”
梁宇良没接话,微笑着看他表演。
看到梁宇良的无动于衷,袁洲更激动了,口水唾沫直接喷到了梁宇良的手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需要突破!广告就应该突破!创意无限,有创意的广告,才能给项目带来灵魂!”
这让梁宇良恶心得毛骨悚然。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得体地把手藏在桌子下面,用纸巾轻轻地擦干净,然后说:“袁经理说得是。一个项目的成败吧,我觉得最最重要的,就是你们策划推广方面的工作。”
“别别别!策划销售不分家!”袁洲挤着他的小眼睛,眼里透着光,又压低了声音说,“我这儿吧,本着对公司、对项目负责的态度,觉得应该要给项目换一个广告公司了。也唯有突破,才能打破这死气沉沉的僵局,用最好的创意,带来更多的市场客户!”
“好!”梁宇良呈鼓掌状,当然,巴掌没拍响。然后,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袁洲,表情在告诉对方:有我什么事儿?
袁洲只能继续说:“我们虽说分管的具体事务不同,但都是营销部的,这个口径是不是应该一致呢?”
“那是当然!”梁宇良轻轻拍了拍桌子,“我们原本就是拧成了一股的绳子!”
官腔呀官腔,梁宇良说得跟真的似的。
“那,我们部门给上面出个建议,建议建议?”袁洲商量着说。
“你写呀。”梁宇良职业地微笑着,“公司规定了的,咱各有分工,推广方面的工作,我这个主管销售的经理可不能越权。”
袁洲拉下了脸,梁宇良兜着圈子说了堆废话,到最后还是那德行——不关他事!
得出绝招了!
袁洲把声音继续压低了说:“梁经理,我这有个朋友是开广告公司的。他跟我沟通过,这事能成的话,在私人方面,他们会给我们3万。我这边琢磨着,这钱……我们平分吧?”
“嗯……”梁宇良点点头。
袁洲心花怒放,看来谁都逃不脱金钱的诱惑。
“我知道了。”梁宇良继续点头,并且补了一句。
袁洲又一愣,你知道了,那么说这事儿你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还是仅仅表达了你知道了?
梁宇良就是想要这种模棱两可的效果:“袁经理,我觉得这个事情呢,应该分两步走。第一步,理清之前广告公司的合作关系,到底是合作下去还是停止合同?确定了以后,再想第二步。这第一步,我这边不方便去说话,毕竟分管工作不同嘛,你说是吗?”
“那是那是。”
“第一步走稳了,再谈第二步。第二步的工作,需要我配合的,我尽力配合,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我肯定会极力争取。我们打工的不都得为老板负责吗?”梁宇良点了根烟。
烟雾萦绕着这位年轻的小伙子,让袁洲看不透他的表情,更摸不清他的态度。不过他说的也对,先把第一步走稳了再说吧。反正,没有钱搞不定的人,这种一朝得志的小屁孩,就让他先装大尾巴狼吧,以后找准机会再好好收拾他!
想到这,袁洲说:“行!两兄弟一块儿赚钱!反正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有我的一份,就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梁宇良夸张地笑了,说:“谢谢兄弟了!”
看着袁洲出门时那猥琐的身影,梁宇良冷笑:把别人都当傻子的人,就是最大的傻子。
广告公司能谈下来,那就是一年几十上百万的合作费用,回扣会是他嘴里所说的区区3万?还对半分,还那慷慨样!
真把咱当叫花子了!笑话!
这策划部的工作,袁洲为什么找到梁宇良寻求联盟?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自知已经不复重用,不被信任,这种事老板肯定得过问营销部的另一个人——梁宇良。梁宇良虽说没有拍板权,但他可以做出善意的建议,只要梁宇良一使坏,他袁洲就肯定没戏。
梁宇良当然不会傻到跟这种人穿一条裤子,他的野心更大。他怂恿着袁洲走出那第一步,是为了让袁洲能把之前的广告公司挤走,扫清障碍,然后到了第二步,选什么公司,就没他袁洲什么事儿了,梁宇良自个儿又不是没资源。
最好还能借着此事,让袁洲在公司的时日进入倒计时!
“你丫真是个坏种!”凌兰语听他说完笑了,“现在那个傻帽儿帮你扫清障碍了?”
“嘿嘿,是吧。这厮嘛,无利不起早,有利叫得比谁都欢。具体怎么叫的我不清楚,反正吧,老板找我了,问了下我对广告设计方面的感觉。”
“你怎么说?”
“我婉转地告诉他老人家,之前的广告公司不行。”
“然后呢?”
“然后老板眉头深锁,说,好的,我知道了。”
“然后?”
“没然后了。”
“他也没让你找广告公司呀!”
“炖汤要文火。现在火候不够,皇帝不急你太监急啥?”梁宇良仰头看着昏暗的灯火,说,“快过年了,以不变应万变……”
“别装深沉行吗?小屁孩子一个!”依米对他作出了深刻的评价,并且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
门外,角落里,寒风中,许诺痴痴地看着那台属于她和他的马自达,抬手看了看表,她已经这么站了两个小时了。
她并不是有意要跟踪他的,她只是去银行办公事时,无意间路过了这里,然后看到了这台熟悉的车子。他不是说在上班吗?在这里上班?在温柔乡上班?在这个他前女友的温柔乡里上班?
温柔乡里面很温暖吧?
她很冷,她有股冲动,想冲进去看看她的老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其实能干什么呢?又不是酒店开房,不过是在个灯光比较幽暗的咖啡馆里相对而坐,拉拉小手,搂搂小腰。会亲嘴吗?或者店里有暗房?
嗯,也许真有暗房,冲着这么个煽情的暧昧的店名,应该有的!
许诺哭了,寒风中微微地发抖,无助地、无声地哭泣。
走吧,许诺不敢再等下去,也许等到的是一对相拥告别的身影,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想到这儿,许诺扭头就走。
“咦?”刚出门,梁宇良看到了许诺远去的背影,“好像是许诺!”
“是吗?”凌兰语顺着方向也瞧了瞧,说,“不是吧?现在是上班时间,许诺哪有你这么清闲!”
“是吧……”梁宇良没再多想,拍了拍凌兰语的肩膀,“兄弟,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不能急。我只是先问问你,看你有没有意思。到时候真要上场时,你闪亮登场就是了。我们项目吧,也算是个大项目,加上老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要真能把活儿接下来的话,无论是经济效益还是品牌效益,那都是可观的。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小弟我就是了!”
“兄弟间别讲这些屁话!”凌兰语挥挥手,“拜了!我车停在停车场,一会儿还得去龙承章那儿逛逛。关键是黎伟,他一到工地没见着我就心慌。”
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只见前面停着的那台黄色QQ离自己的车子太近,凌兰语就往后退了退,可惜后面的车离得也近,进退两难。无奈,就多前后挪几次吧。
正在挪着,QQ的车主来了,是个漂亮姑娘,戴着大墨镜,大冷天的还穿着热裤,修长的双腿白得有点晃眼,估计25岁上下的模样。
凌兰语开了车窗,说:“美女,麻烦你把车子稍微往前开一点吧。”
美女没搭理他,只是“啪”的一下把车门关上了,然后启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