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难以接受。”凌兰语若有所思,“这种伤痛真的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梁宇良问:“作为朋友,你是希望他花很长的时间去恢复,还是很短的时间?”
凌兰语想了想才说:“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当然希望很短的时间。”
“那不就得了。”梁宇良躺下了,又想起了自己,叹了口气,“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感情很脆弱,感情经不起考验,感情是这世界上最没谱的东西!”
“问题是,何雨晴也是我的朋友!”凌兰语皱起了眉头。
“一个走了的朋友……”梁宇良喃喃地说,突然感觉眼睛有点湿。
“我们怎么办?”凌兰语问。
“凉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眼不见为净,不阻挠,也不推波助澜。他龙承章爱怎么办是他的事,咱别掺和就是了!”梁宇良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男人们如约请了女人们吃饭。
“走了!”任妍拉着程可颐的双手,依依不舍。
程可颐嘻嘻一笑,说:“我去香格里拉,一定帮你照好多好多的照片!”
任妍看了眼她身后的龙承章,跟她咬起了耳朵:“那个男人不错!”
程可颐则看了眼梁宇良,说:“这个男人也不错!”
梁宇良如约带着任妍,开着Q7绕城一圈,然后把车开到了雪山脚下。
在朦胧如纱的薄雾里,玉龙雪山就像一条尚未睡醒的巨龙,静静地卧在那里。风裹着寒意袭来,似巨龙的呼吸,沁人肺腑,真切逼人,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任妍双手合十,虔诚地膜拜。
阳光晒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映得五光十色。
“我觉得你不化妆比化妆好看!”梁宇良由衷一句。
“是吗?”任妍深情地看着梁宇良说,“我想让你看到最真实的我!”
俩人顺理成章地相拥,以吻封缄。
任妍的舌头微甜,有点委婉,很温暖缠绵。
梁宇良觉得过往30年来,以貌取人的态度是可耻的。
长吻了好久,任妍理智地挣脱,羞红了脸,看了看手表,说:“再亲下去,就赶不上飞机了。”
“嘿嘿,我打个飞机,送你去!”梁宇良坏坏一笑,拦腰抱起了她。
当然,没下文了,梁宇良也是理智的,他把任妍抱上了车,刮了刮她的鼻子,启动了车子,一路飙车,到了机场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不吻别了,我怕你临时退票!”梁宇良帮任妍理了理头发。
“谢谢!”任妍踮起脚尖,在梁宇良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吻,说,“再见!”
转身离去,谁都没有为谁回头。
谁也没有为谁存下手机号。
这是异地相逢的一段缘分,你不需要负责,只需要偶尔缅怀,然后会心一笑。
凌兰语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电灯泡。
龙承章跟程可颐并肩走着,看看这儿看看那儿,逛了老半天都不嫌累,偶尔四目相望,那是含羞带涩。
眼不见为净,凌兰语决定撤,然后推说累了,要回客栈继续睡了。
程可颐说:“要不我去你们那儿参观参观?”
龙承章点点头。
凌兰语知道大势已去,马上给梁宇良发了短信:风流完了速回,老窝快被敌军端掉了!
梁宇良回了两个字:路上!
他们步行回到客栈,刚好跟停好了车子的梁宇良打了个照面。
“把任妍安全送往机场了吗?”程可颐问。
“十分安全!”梁宇良把钥匙扔给了龙承章。
“我倒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太不安全了,我很不放心!”程可颐说这话时,很自然地挽上了龙承章的手臂。
龙承章没拒绝。
梁宇良当没看到,说:“这年头,男人并非绝对的不稳定因素,女人才是!”
程可颐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我睡了啊,你们慢慢缠绵!”凌兰语上了楼。
“我也睡,兰语哥哥等等我!”梁宇良嗲声嗲气地跟了上去,把在场的人恶心了个半死。
龙承章和程可颐站在客栈的庭院里,有点尴尬。
“晒晒太阳?”龙承章提议。
程可颐点点头。
龙承章的话很少,程可颐觉得他是矛盾的,一方面对她有渴望,一方面又在逃避着什么。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程可颐问他。
“我的故事并不动听……”龙承章点了根烟,苦笑。
“那你不介意我说说我的故事吧?”程可颐笑了。
“好啊!”龙承章来了兴趣。
程可颐其实已婚,跟丈夫吵架后,选择离开,躲到丽江,准备躲完春节。
“为什么吵架?”龙承章很淡定。
“他不上进,我恨铁不成钢。”程可颐说,“他跟我同年,1988年的。”
龙承章笑笑,没说话。他心想,样貌谈吐比年龄成熟的女人都不简单,而且还是上海女人。
“我跟他大学时认识,那时候他家里没出事,挺有钱,对我穷追猛打的,我们就好上了。”程可颐淡淡一笑,“最拉风的是,我生日那天,他在学校里,为我放了好多好多的焰火。”
“呵呵,女人喜欢这种风花雪月。”龙承章说。
“不是的!”程可颐摇摇头,“我没有被焰火感动,而是为他放焰火被学校记了大过而感动。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爱!”
“嗯,小伙子不错!”龙承章点点头。
“回归现实,特别是结婚以后,我才发现跟他在一起很累。”程可颐捋了捋长发。
“公子哥脾气你受不了?”
程可颐摇摇头,苦笑。
“他家里出事了?”
“是的,算是家道中落吧。他变得一无所有,然后依然沉迷于网络游戏和各类的酒局。他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过去的公子哥了。”
“不上班?”
“上着,一个月几千块工资,闲职一个,没前途!”程可颐说这话时有点不屑。
“你的收入很高?”龙承章问。
“还行吧,我是室内设计师,活多的时候两三万,少也有一万多。”
“很不错了呀!比我高!”龙承章笑笑,表示理解,男女收入不成正比的时候,最容易引发家庭矛盾,男卑女尊的滋味不好受。
“我跟他吵了无数次,我实在受不了每天看到他那窝囊样了!所以,我来丽江散散心。”
龙承章说:“丽江确实是个散心的好地方。这里很美,很适合发呆,静静的,逃避现实。”
“说说你吧。”程可颐说,“你也结婚了吧?”
龙承章点点头,说:“她走了……”
程可颐有点惊诧,忙说:“对不起……”
“活着,挺累!”
龙承章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梁宇良、凌兰语,还有其他的那些亲人、朋友、哥们儿,他从来没有跟他们倾诉过。他害怕让人看到他的脆弱,他坚强地假装坚强。
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就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倾诉,止不住地落泪……
阁楼上,梁宇良看着楼下的俩人,对凌兰语说:“龙承章哭了。”
“嗯,我看到了。”凌兰语点点头,“哭了好,再坚强,他也是个人,人总需要宣泄。在你我面前,龙承章不会也不敢掉泪,他需要一个陌生人,听他喋喋不休,看他泪流满面。”
梁宇良想到了许诺,他也想哭,不过忍住了。
“我们明天去香格里拉吧。”龙承章吃饭时提议。
“好啊!”程可颐鼓掌响应。
梁宇良和凌兰语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你和她去吧。”
“一起去吧!”程可颐有点不好意思。
虚伪!
梁宇良说:“不去了,没意思!我跟凌兰语今晚去大研古镇找妹妹,你俩别跟着。”
“好啊!”凌兰语鼓掌响应。
“就把他俩留在客栈?”凌兰语有点不放心,一步一回头。
“成年人了,龙承章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了,我们关注我们自己的幸福吧!”梁宇良说,“今晚咱也认识认识新朋友。”
“然后?”
“然后邀请她来我们客栈,在庭院里陪我发呆。”
“纯洁!”凌兰语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话说你送那个谁去机场,发生了点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很纯洁!”梁宇良郑重其事地说,“她叫任妍!”
到了大研古镇,沿着小桥流水走了一圈,感觉今夜的美女明显比昨天的少。
“咋办?估计美女昨天都被狼兜走了!”凌兰语恨恨地说。
“不美的,咱凑合着用用行吗?”梁宇良指了指远处的一位女子,“碰上熟人了!”
凌兰语一看,是那个韩国女生。
“打声招呼?”梁宇良问。
“不会吧,邻居你也忍心下手?”
“邻居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这模样我下不了手。”梁宇良看了看四周,无奈地耸耸肩,“我只是想找个人聊天,最好是异性,模样不重要。”
说罢,他就径直走了过去:“啊你哟哇塞哟!”
“你好!”金善珠看到是他,很惊喜,鞠了个躬,“啊你哟哇塞哟!”
“能听懂中文?”
“一点点!”
“我今晚请你喝啤酒?How about a drink?”梁宇良用他蹩脚的英文问。
“My great pleasure!”金善珠很开心地说。
梁宇良陪着傻笑了一下,一扭头,问凌兰语:“什么意思?”
“非常乐意!”凌兰语皱了皱眉头。
“真是只善良的猪,不知道这儿有很多很多不善良的人吗?”梁宇良小声说,“敢这么随意地跟陌生男子喝酒?”
“没事,她那模样也不会招惹到不善良的男人。”凌兰语说。
金善珠说:“我还有一个朋友。你们欢迎吗?”
“好啊好啊!人多热闹!”梁宇良笑笑,心想这回又是只什么猪?
漂亮的猪——迎着金善珠热情召唤的方向,他俩看到一高挑美女疾步走来,白色的宽松T恤衫,修身的牛仔裤,腿显得很修长。
可惜美女充满敌意,一过来就把金善珠拉到身后护着,然后用纯正的中文说:“你们想干什么?”
“中国人?”梁宇良问。
“是的,骗钱骗色的走开!”美女正气凛然。
“等等……”凌兰语定睛一看,说,“你……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你这招太过时了!”美女杏目一瞪,看了看凌兰语,也纳闷儿起来,“好像真有那么点眼熟。”
“于月?”凌兰语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美女一惊,身子往后挪了两步。
“你开的QQ,把我熊猫撞了。”凌兰语摇了摇头。
“哦!是你呀!”于月也笑了,露出的牙齿在月光下像一粒粒的珍珠。
“不打不相识!来!我们干一杯!”于月的性格比男人还豪爽。
丽江的啤酒杯大得可怕,一杯能装大半瓶。
啤酒的名字让人浮想连连——风花雪月。
“你不会开着你的QQ来的吧?”凌兰语问她。
“当然不是!车子都让你撞废了,你赔!”于月白了他一眼。
“谁撞的谁呀!”凌兰语觉得自己冤到家了。
“我不管!你罚酒一杯,快点喝,快点喝!”
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凌兰语又喝了一大杯。
于月又问:“你跟金善珠是怎么认识的?”
“一个客栈的邻居,打声招呼认识的。”凌兰语说,“你跟她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去宜昌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她很喜欢中国,然后我们相约来丽江。她先来了几天,我今天刚到。”
“金善珠同学,你的中文是于月老师教你的吗?”梁宇良一本正经地问。
“是呀!”金善珠点点头。
“怪不得那么烂!”梁宇良笑了,“以后还是我来教你吧!”
“为什么来丽江?”于月问凌兰语。
“寻找艳遇。”凌兰语笑笑,说,“现在遇到了,还是老熟人!”
于月笑着说:“艳遇只是美艳的相遇,你遇到了我,当然美艳!”
凌兰语壮着胆子说:“你遇到了我,也不赖嘛。允许我感叹一句,茫茫人海中你只遇见了我,地球那么大,几十亿人,我们相遇在几十亿分之一的缘分里。”
“你读书那会儿是不是写情书特别厉害?”于月问。
“是的,包揽了几个死党的情书撰写,而且还收稿费。”凌兰语有点自豪。
“怪不得说话都那么酸!”于月冲他做了个鬼脸。
凌兰语嘿嘿一笑,问:“你为什么来丽江?”
“我倦了,就告诉自己,需要一场旅行。”于月伸了个懒腰。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就是觉得工作太累,所以辞职,然后为自己放假。”
“小姑娘,还装什么洒脱?”凌兰语笑笑,“原来是什么工作?”
“银行,合同工,看不到希望,没多少钱,压力重重,累得半死!索性不干了,休息一段时间,琢磨着自己做点小买卖,开个网店。”
“卖什么?”
“待定。”
凌兰语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