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柜台整理好,杰西卡长长打了个哈欠。进入任务量最大的时节之一也不全是好事,除了下午能够得到点空闲外,每天的工作时间提前也是不可避免的。
揉过惺忪的睡眼,她轻叹一声慢慢将艳丽的红发盘起,视线不自觉地瞟向门口——按照以往的经验,某人应该就要到了。
果然,就像是为了证明她想法的正确,公会的侧门很快就被人从外敲的叩叩作响。
“还真准时啊。”瞥了一眼手边的齿轮钟表,她连忙摆正姿势。
敲门声响过两轮,对方就直接推门而入。
仿佛要将所有光亮吞没的漆黑头盔,皮甲与重甲的混搭组合,以及稍不注意就会忽略掉的朴素长刀。这般熟悉的景象让杰西卡精神一振,不过后方的身影又让她脸上蒙上了些许的动摇。
她眯起双眼,依稀能够从褐色的短发下看到熟悉的成分——但不知为何,昨天还局促不安的脸上,如今已经布满了不悦。
“呦,今天你也来的这么早啊。”
杰西卡叹了口气,五官中有股说不出的微妙:“你每天都这个时间来,我当然要早点了。”
“那要我把时间延后?”
“不用,这样挺好的,人不多说话也方便。对了,”杰西卡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到梅普尔身后,“这位是……克莉丝?”
“啊,是我。”纵然对藏在铁盔中的人饱含怨气,但面对她,克莉丝还是勾起嘴角点了点头,随即不安地揉搓起发梢,“这样做会有什么问题吗?”
杰西卡摇摇头:“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名牌的识别是不看外貌的,只不过我这里需要把你的资料更新一下,不然到别处再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麻烦了。”克莉丝微微垂首。
红色的刘海随着摆手轻快地跳动起来:“不麻烦,不麻烦,而且真要讲这种话,也是另有其人。”
可惜梅普尔在一旁纹丝不动,仿佛这两人的对话与他全无关系。这让挖空心思露出狭促表情的杰西卡不免有些泄气。
不过能领到公会接待员的薪水,她调整心态的能力自然也不一般。发现对梅普尔发动攻势无果,她就转动眼球换了个目标。
“克莉丝,你是去哪儿染得头发啊,手艺很不错嘛。”
“这个……”
“呼,你先到旁边歇着吧。”这一次,梅普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秀气的眉毛挤到一起,克莉丝眉宇间浮现出些许不悦:“为什么?”
“接下来要谈的你不需要知道。”
听到他不容置喙的强硬语气,如今变成褐发的女子虽然尚带不忿,但终究还是照着要求行动了。
等到她挪到远端的角落坐下,杰西卡才拄着下巴轻笑起来:“所以,想说的是什么?”
“别问那些不该问的。”
她耸了耸肩,玩味的表情中又有些认真的成分:“我这可是在帮你试探她的口风够不够严啊。”
“这我知道,不过我之前忘记嘱咐她了。”
“唉?你原来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吗?”
“昨天的情况比较特殊。”梅普尔沉吟片刻,才斟酌着开口,“我那只有一套行李,为了招待她住下,忙了很久。”
露出傻眼的表情愣了半晌,杰西卡才四下打量一番,身子前倾过来:“你和她昨天晚上住在一起?”
“嗯。”
即使努力压制,她脸上还是不免有些发烧:“那你出手了?”
“你觉得会吗?”
“当然会了,我可不觉哪个佣兵会对送上门的漂亮女性不动心。”
“那你还问。”
杰西卡表情一滞:“事情的发展太快了嘛。”
“放心,这些发展只在你脑中进行过。”
花了半秒钟消化掉他给出的信息,对方几乎是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你这人,耍我玩很有趣吗?”
“当然了,你不也觉得耍我玩很开心么?”
“唔,斤斤计较实在没有绅士风度。”
“反正我本来也不是。”梅普尔非常干脆且无赖地摊开手掌。
对他这种做派,杰西卡也是毫无办法,只好狠狠咬牙:“归根结底,她为什么会跑到你的住处去?难道她其实……”
“你可以尽情地想歪,我是不会拦着的。”
“你这家伙,现在不是你该为她正名的时候吗?”
“我拒绝,她和我非亲非故,干嘛要费这个力?”
忍住把手边物品砸过去的冲动,杰西卡勉强露出走形的笑容:“那我要求你来解释行不行?”
对方似乎是想要挠头,手指在铁盔上挂出轻响:“真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执着。”
“快说。”
“嗯……要我帮你在头顶加个井字符吗?”
“不用,话说那又是什么鬼?”
“嘛,会让她待一晚只是因为天色比较晚,而且她住的地方也是既简陋又不安全。”
“你到底对人家了解多少?”
“对她我清楚的不多。”梅普尔摇头,随即伸出拇指,“但是我对穷非常了解。”
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情,杰西卡摁住眼角叹息一声:“你骄傲的点有点奇怪。”
“可能是吧。”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他随即伸出左手,“今天有什么合适的任务吗?”
“有。”说着,杰西卡从柜子里摸出一叠告示,“这些都是你可以顺路完成的。”
就在梅普尔刚接入手中之际,公会的门再次吱呀一声别人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身标准装束的战士,没有丝毫个人的风格,多半是个新人,只是从脚步的沉稳来看,在战斗上也并非全然没有练过。
他稍微辨明了一下方向,就朝着柜台的方向走过来。等到那抹红发跃入眼中,他忽地眉毛高挑,挥动手掌高声叫喊起来:“杰西卡小姐,没想到你也来得这么早,这还真是巧遇啊。”
“再怎么说你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巧遇怎么也谈不上吧?”
杰西卡嘴唇微动,翻的白眼倒是丝毫不客气:“你别装傻。”
“要我帮忙吗?”
“再怎么样也不会给你加钱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梅普尔把手一挥,转身到一半又压低了嗓音,“真不能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