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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克里斯滕

克里斯滕闷闷不乐地坐在布拉克·巴伦的酒馆里。

他知道老板和其他客人正在对着他的脊梁翻白眼,可他满不在乎。如果说王都最不受待见的就是理查德家的小少爷,那么当斯潘塞在新贵达西的挤兑下一天比一天更不好过的当下,他受的唾弃恐怕不比艾尔伯特·理查德少几分了。

克里斯滕没有姓。他的母亲萝拉是个烟花女子,而父亲,恐怕连萝拉自己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就这样,克里斯滕不知父姓,又耻于从母姓,便干脆省掉了费脑筋的麻烦事儿。话说回来,虽然克里斯滕以母亲的职业为耻,可他还是和其他没来得及打掉的花娘之子一样,不得不在旅社长大,每天看着萝拉和其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起,对着不同的男人逢迎谄媚。

克里斯腾推测,即便在年华正好的时候,萝拉也不是一等一的美女。首先,最出挑的美人都会送给夜族作眷属,再者克里斯滕记忆中的母亲已经眼圈发黑,皮肤灰暗,身体浮肿,还不到三十岁就没了一点儿青春活气,还不要命地酗酒抽烟,身上总是散发着廉价香水和汗水混合的臭气。克里斯滕真怀疑到底什么样的顾客才愿意付钱给她,连他这个儿子都避之唯恐不及呢。

于是,在萝拉死掉的时候,克里斯滕感到的不是悲伤,而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再不需要忍受一个整天絮絮叨叨、暴躁易怒还殴打儿子发泄的老女人,而可悲的萝拉,也不必强颜欢笑去迎合那些从不把她当人看的衣冠禽兽了。

失去母亲的时候,克里斯滕只有十二岁。像这样的年龄,生在贵族之家就是集宠爱于一身的心肝宝贝,而当克里斯滕独自将母亲草草葬在郊外,坐在土堆上歇口气的时候,就不得不开始操心日后的生计问题了。

可以想象,萝拉不会给他留下财产,哪怕只是几块铜板。但萝拉确实给了他一副清秀的好样貌,引得不知他底细的街头少年频频抛来媚眼。因此,克里斯滕常常幻想自己的父亲是个出身高贵、英俊潇洒的贵族。可惜想象不能填饱肚子、抵御严寒,孑然一身的克里斯腾还太小,又没有一技之长,当时他连字母都写不全,记账的活计也干不了,于是,克里斯滕做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唯一且必然的选择。

令克里斯滕伤感的并不是他从此走上了母亲的老路——甚至更糟,而是,他甚至都没有挣扎过,就一口气堕落下去,在肮脏腐臭的地狱最底层,他对耻辱与罪恶甘之如饴。

他就这么遇见了布兰德利·斯潘塞。可笑的是,当时这花花公子已经是夏洛特·达西的未婚夫了。克里斯滕猜布兰德利不怎么喜欢古板的女人,因此把大把大把的时间和金钱花费在他这种人身上,这种状况一直到结婚后都没有改变,甚至变本加厉。

当夏洛特哭着跑回娘家之后,布兰德利的父亲尼古拉斯没怎么斥责儿子,而是把克里斯滕打了个半死。当他的肋骨被老尼古拉斯打断的时候,布兰德利就跟没事人儿一样站在旁边看着,之后他倒是殷勤无比,又送金银珠宝又是软语温存。

无论布兰德利冷眼旁观他被痛打,还是含情脉脉好言安慰,克里斯滕都没有感觉。他在孩童时代就看惯了风月场的人情世故,没指望自己能比萝拉混得更好,更别说得到什么笑死人的真爱了。

因此,眼看着斯潘塞家族衰落下去的时候,克里斯滕也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布兰德利一定觉得冷落前妻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老尼古拉斯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他在意的不是儿子的性向,而是斯潘塞的名声。理查德的崛起没有让他们有太多的危机意识,但达西家族的一步登天,对斯潘塞而言无异于宣布了死刑。

贝拉·达西荣幸地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后代,这意味着她终有一天将成为亲王,就算暂时屈就个公爵尊位,也足够像碾死蚂蚁一样毁灭仇敌一家了。

对贝拉发出的复仇宣告,布兰德利的应对就是更加无节制的花天酒地,而尼古拉斯则对不成器的儿子开展围追堵截,用尽一切手段将他囚禁在家,唯恐再惹出什么麻烦。只可惜,逼到绝路才晓得亡羊补牢,未免为时太晚了。

看到斯潘塞一家吃瘪,克里斯滕没有爱屋及乌的伤感。只不过,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布兰德利都是他的金主,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又被牵连得罪了王都的新贵,那他需要担心的就不仅是会不会忍饥挨饿的问题了。

走投无路的克里斯滕用所剩无几的积蓄在酒馆买醉,哪怕只有一刻也好他想丢下对未来的忧虑,说不定潜意识中,他指望着像母亲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像他这样的“贱货”,也不能奢求更好的结局了。因此,此时此刻克里斯滕最不担心的就是一群穷极无聊的酒鬼怎么看待他了。

当他看到维克多·理查德走进来的时候,第一念头就是:又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真神啊,真是在哪儿都能碰到这种人。借着酒劲儿,他端着酒杯走到维克多那桌,不等许可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维克多是出了名的喜欢丰满的女人,所以克里斯滕没有怀着进账的希望。之前维克多还在这里招惹过达西家的小女儿,闹得王都几乎人尽皆知,眼瞅着贝拉的晋封典礼日近,如今他快跟布兰德利成难兄难弟了。克里斯滕十分好奇,当地位尊贵的少爷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不是都会露出让他畅快淋漓的表情?

维克多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竟然没有破口大骂。大约是他终于有了点自知之明,生怕老板找个借口把他一脚踢出去。如今可没有耀武扬威的兄长罩着他了,昔日人见人厌但谁也不敢招惹的维克多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

紧接着,维克多做了一件让克里斯滕绝对无法相信的事:他隔着桌子推过来一块黄橙橙的金币,在克里斯滕的眼皮底下停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只爱美女的“讨厌鬼”今儿个也转了性,还是说他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转眼之间就能让高高在上的贵族少爷放弃原则?

管他呢。克里斯滕想也没多想就伸手去拿那金币,生怕下一秒对方就变了主意。维克多非但没有放手,还向后撤回了吋许,避开了克里斯滕情急的手。

“帮我做件事,这是定金,事后再付十倍。”

不愧是贵族,克里斯滕暗暗感慨,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随便拔根毛就够他一个月吃喝不愁了。“没问题。”克里斯滕妩媚地一笑,“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去森林里见艾尔伯特·理查德。”维克多压低了声音,“告诉他:英格丽特夫人不太好,请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来,尽量不要惹人注意。如果他问起,就说是杰弗瑞说的,绝对不要提起我。”

克里斯滕狐疑地皱了皱眉,他不怀疑维克多手中金币的成色,也不想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这番话未免太可疑了,根本不像是从维克多·理查德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先不管别的,光是称堂弟全名这一项,就十分不可思议。克里斯滕的职业让他的消息路子很广,他很清楚理查德家那些个陈年旧账,那一家子无论老小对艾尔伯特恨得咬牙切齿,不可能以这样郑重其事的口吻提到他。

何况维克多这个没脑子的应声虫呢。

克里斯滕作势去拿那金币,似乎无意地凑了过去。开始他只想吓唬维克多一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谁知靠得近了就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公子哥儿们爱用香水倒没什么奇怪的,尤其是维克多这种拈花惹草的膏粱纨袴。虽然次数不很多,但克里斯滕是接待过夜族客人的,多少也了解他们的脾性,所以猜得到这种气味意味着什么。

他猛一伸手,将维克多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拉开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确实需要勇气,不过满不在乎的克里斯特不觉得怎样。让他心跳加快的不是众人尖锐的目光,而是维克多颈侧的两个细小的圆孔。

真神啊,他可知道那是什么。

克里斯滕正要向后退,维克多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克里斯滕不敢相信这小子力气竟是如此之大,他强挣了几次都没摆脱维克多的钳制。

“牢牢记住我的话,一个字也别弄混。”维克多几乎是凑在他耳朵上说话了,害得阅人无数的克里斯滕打了一个激灵,“只要事成,再多的钱也不成问题。要是办砸了,就掂量着你的小命吧。”

“为什么选我?”

克里斯滕没法不好奇,哪怕他已经搞不清自己正在同谁说话。

“除你之外,还有人敢去那种地方吗?”

克里斯滕不确定维克多是否冷笑了一下,因为随后维克多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克里斯滕连忙伸手去扶,这是本能而非殷勤。维克多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像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挣扎。待到他抬起头,克里斯腾才注意到他不仅脸色惨白、满头冷汗,而且眼神涣散不知所以。维克多茫茫然四下环顾了一圈之后,目光才好不容易聚焦在克里斯滕脸上。

紧接着,维克托仿佛刚刚才认出面前是谁似的,猛一用力推开了克里斯滕。

“不要碰我!”

维克多胡乱地挥动手臂,忙不迭地从他身边闪开,好像在避开什么肮脏的东西。克里斯滕熟练地将金币放进口袋,故意当众给又惊又怒的维克多抛出一个媚眼:

“刚才明明谈得好好的,别这么舍不得钱嘛,维克多少爷,我也可以提供便宜的服务哦。”

被他一揶揄,维克多的脸孔涨红得像充血的猪肝一样。不等他回过味儿来动手揍人,克里斯滕已经趁乱溜出了酒馆,这还多亏客人们像是躲瘟疫一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脸色和锅底一样黑的布莱克·巴伦对他狠狠啐了一口,见惯不惊的克里斯滕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金币到手了!接下来有很长时间他不用在担心要露宿街头,说不定还能去高级的馆子享受享受。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完成这个看似简单的使命。

管他呢。

克里斯滕将金币抛向空中,再稳稳地接住。实实在在的愉悦感,就值得他去冒险。再说了,他早就对传说中小少爷感兴趣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敢拒绝皇帝莱森拔的又有几个呢。他几乎等不及去感受更多的金币压在掌心的充实感了,哪怕他不知道付尾款的将会是什么人。

***

“我饿了。”

当李奥回到小木屋的时候,艾尔伯特已经下了床。他不是感觉好了些,而是强撑着身子,趴在地上寻找不知道被李奥丢到哪里去了的圣经。莫利斯离开之前细心地添了些柴火,房间里依然暖和,然而李奥的这一句“招呼”还是让艾尔伯特全身发冷。

不用去观察吸血鬼的眼睛,艾尔伯特就知道他在渴求什么。李奥的嘴唇上隐约可见新鲜的血迹。这感觉十分微妙,他到底该放心,还是该担心?虽然艾尔伯特从小就生活在吸血鬼的魔爪之下,可他对其他吸血鬼的进食习惯并不了解。

对吸血鬼的贪婪和残忍,他倒是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

“你把我的圣经放到哪里去了?”艾尔伯特竭力维持平静,即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发颤——不是因为畏惧,而是恼火。

“先别管那个了,我可是饿得要命啊,”李奥委屈地嘟囔,好像他才是受害的一方,“老子已经很努力地压抑着不去咬你啦,结果就是不行,别人的血无论喝多少都无法满足,这感觉太难受了,你就稍微让我吃一点吧,只一口。”

虽然他这么体贴地让步了,艾尔伯特还是十分担心,李奥所谓的“一点”到底是多少?不,他不该思考度的问题,从开始他就不能姑息纵容,以免这个厚脸皮的吸血鬼日后得寸进尺。

“把圣经还给我。”

“先让我吸血再说。”

他不该向一个饥饿的吸血鬼讨还唯一能对付他的武器。艾尔伯特咬了咬牙:“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还不能死。”

天啊,这是多么可笑的陈词滥调,他竟然无可奈何地说出口了。最可悲的是,吸血鬼根本就不会考虑人类的立场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艾尔伯特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李奥已经近在眼前。吸血鬼的速度如此之快,他甚至看不清移动的轨迹。现在,他就在吸血鬼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嗅得到李奥身上诱人的花香味;他的头很痛,肩膀在痛,被莱森拔咬得百孔千疮的胳膊和手掌更痛。现在,他最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满足一个饥肠辘辘的吸血鬼永不餍足的食欲。他后悔了,平时怎么没多准备几根木桩在手边?

他怎么会蠢到在看到李奥露出落寞表情的那一瞬间动摇了呢?

不等艾尔伯特反省完他的过错,李奥已经毫不客气地抓住了他。仿佛早知道他会如何反抗似的,李奥一把拉住艾尔伯特的后领,将他拉近自己的同时将衬衣向下扯去,露出了一手就能牢牢握住的后颈。

“只要不从同一个地方咬就成了吧。”

他清楚地感觉到艾尔伯特的身体在抖动,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奥真想知道艾尔伯特知否意识到这只能增进他的食欲,而不会令他下不了手。年轻的吸血鬼一般不会从这个位置下口,因为很容易用力过度咬断颈椎,导致食料死亡,令血液失去了鲜味。原本对自己的控制力信心十足的李奥,此刻也不那么有把握了。

李奥并没有像艾尔伯特担心的那样立刻咬下去。因为他发现艾尔伯特的衣服下面还有一些奇怪的伤痕,从颈部一直蔓延下去。

出于好奇心,李奥也不管艾尔伯特的心情如何,就将他按在地上,将衬衣强行剥下来,露出了整个脊背。

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疤,像是用刀子——或者跟刀子一样锋利的吸血鬼的指甲割出来的。如果只是为了摄食,背部并是不方便下嘴的位置,只是为了有趣或者惩罚的话,就算在李奥看来也太过头了。

他一言不发地把衣服给艾尔伯特披上,扶着他靠墙坐起来。无论是险象环生的方才还是现在,艾尔伯特始终没有说话,只望着他,那眼神也说不清是疑惑,鄙夷,愤怒,或者其他什么难以描述的情感。

“老子突然没食欲了。”

他说谎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对准这孩子的脖子咬下去,在他伤痕累累的脊背上划出更多狰狞的血痕。痛苦、屈辱和憎恨,对于嗜血者来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调料了。与此同时李奥也很清楚,那意味着他将在这里亲手杀死艾尔伯特,然后,也许要再等几百年才能找到一个跟他聊聊伦勃朗的人类。

“那还真是遗憾啊。”

艾尔伯特面无惧色,气息尚且不稳就敢用冷言冷语嘲讽他。李奥发誓,以后一定要让这小鬼牢记绝对不能挑衅他的猎食者。

考虑到跟艾尔伯特争辩他不一定能占到上风,李奥决定暂时忍下这口气,再说了,明知艾尔伯特的身体状况还袭击他,确实是涸泽而渔的愚蠢做法。

“你有客人。”作为年长者,李奥成熟地转换了话题。

艾尔伯特皱眉:“莫利斯刚走还没多久,没理由折回的。”

“是个男人……或者女人。”

“这范围还真是精确。”

“步速是像男人,”李奥再一次佩服自己的成熟和忍耐力,“可是一身女人的香水味儿,老子也没办法分得清楚啊。”

艾尔伯特缓慢地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莫利斯和某个胆大包天的偷渡者之外,还有谁会来。”

“那你就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否则我到底是该回避呢,还是出去杀了那家伙?话说回来,”李奥忽然想起了什么,“之前在这儿监视你的阿萨辛被老子杀了,之后一直也没再派新的来呢。”

“阿萨辛?”艾尔伯特迷惑不解。

“在黄金时代有很多叫法,古奥,比舍哲,罗刹娑,食尸鬼……等等,是吸血鬼和人类的混种,很罕见的哦。他们不吸血但嗜食人肉,最强悍的还能吃掉吸血鬼的心脏,让我们也很头痛。以前这种稀罕物种都潜伏在沙漠,在吸血鬼占领全世界之后,据说有贵族雇他们当杀手,因此现在统称为阿萨辛。这些,莱森拔没告诉过你吗?”

艾尔伯特摇了摇头,本来就没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吸血鬼李奥可不会忽略这个细节。

“有兴趣吗?”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依然在震惊中的少年没能立刻领悟他的弦外之音,“莱森拔对你隐瞒的一切,我都可以知无不言地告诉你。以此为交换,偶尔让我吸一下血如何?”

若要是在平时,艾尔伯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无论对方开出的条件有多么诱惑。因为那不仅威胁到他的性命,还可能引发莱森拔的盛怒——这个恶果,必定不仅由他一人承受。

但是,此刻的他就如同中了蛊毒一样,竟没法平心静气地思考了。在衡量利弊之前,他还必须斟酌一件事,那就是:他能将所有秘密和时刻觊觎他脖子的吸血鬼分享吗?

他不知道答案,而可怕之处正在于此;平常的他压根就不会给列出“相信吸血鬼”这样一个选项。

李奥知道他在动摇吗?据说吸血鬼可以感知人类的脉搏和血压,由此推知他们的心事。艾尔伯特不晓得聊是否猜中了他即将说出的答案,因为就在那一刻,李奥从他的眼前消失了,仿佛眨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艾尔伯特不会轻易把刚才的记忆当成幻梦,李奥留给他的疼痛和心悸感还切切实实地存在着。他多少猜到李奥之所以突然闪人的原因,他的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赶紧去找丢失的圣经。他以十倍于之前的执着翻箱倒柜,哪怕明知不可能靠这种东西防身。最终,他在橱柜的底下发现了它。艾尔伯特十分惊讶,他还以为以李奥的性格,一定会把恨之入骨的东西烧成灰烬。

拿到圣经费了他不少力气,他的手臂足够细,但李奥把书丢得太靠里了。此刻,李奥一定在哪里观看他窘迫的模样吧,吸血鬼最喜欢人类的负面情绪了,那是他们享受大餐之前的开胃甜点。

当艾尔伯特终于够到圣经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他甚至不想爬起来了,无论地板有多么冰冷,而蜷缩在地上的姿势有多可悲,那一刻他只想静静地休息一会儿。他试图把圣经抱在怀中,而地上的书变得无比沉重,一定是他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了。

艾尔伯特睁开了眼睛。

他猜到发生了什么,然而所见还是和猜想有所出入:他看到一只穿着高跟长靴的脚毫不客气地踏在他宝贵的圣经上——这是他之所以拿不动它的原因。再往上,是一张似曾相识,却因浓妆艳抹而显得无比陌生的脸。最令人鸡皮疙瘩满身的,则是与这张艳俗脸孔完全不相匹配的低哑的男人嗓音:

“嗨,理查德少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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