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四个人相互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都闷闷的,每天各自吃完了自己的饭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唯一一点就是,大家都很默契地帮瑶刷碗刷锅。即使这个时候大家也不会说上一句话。
传攀的死给大家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实在太大了。四个人,尤其是三侠,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阿楠在传攀的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看待。她一边哭传攀是个好孩子可惜命不好,一边哭自己的闺女瑶命不好。
要说四个人难受,还是数瑶和倩最难受。三侠之中,就属瑶和倩对传攀感情最深。
瑶整日整日也不说话,也不闲着,拼命干家务,家务活干完了,她再想方设法将屋子弄乱弄脏好再干一遍。至于饭后的刷碗刷锅,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想要替瑶分担一点,毕竟受伤最深的是她。可是久了大家就发现对于瑶来说,将所有的家务活都推给她一个人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倩整日坐在悬崖边,琳没少担心。她的眼珠子时时刻刻都盯着悬崖边的倩,生怕她哪一秒钟遍神志不清倒下山崖去。
半个月过去了,大家才陆续走进传攀的屋子,将他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搬去半山腰池塘边的坟墓前烧掉。
“你说,他的屋子拆不拆。”琳站在传攀搭的小屋子面前问倩。
“拆。”倩说,“我看着那屋子便想起他来,难受。”
“别难受。”琳说,“你要想拆,我这就拆掉。里面没什么东西了。”
“先等等吧。”倩失神地望着传攀的房子,“等等瑶的意见。”
“我现在真的不敢跟瑶说话。”琳为难了,“我怕她撑不住……”
“我没事。”背后传来的瑶的声音,瑶慢慢走到两个人中间,“这房子,拆了吧……在这儿立着,睹物思人,弄得大家都很心痛。拆了房子之后,在这片空地上种上一片牡丹花。”瑶说,“我想闻闻花香了。”
“好,听你的。”琳说。
“琳,拆了之后告诉我一声,我去山崖边坐坐。”倩说着转头就走。
“喂,我……”琳为难地看着倩,又看了看瑶,“我也不忍心下手啊……传攀没了,看到这房子就像看到他的人,你要我拆这房子……这……我哪里下得去手……”
“得了。”瑶摆了摆手,“花些钱,叫些工人上来拆吧。我有点累,先回屋子歇息了。”说着瑶便走进了屋子。
“只能这样了……”琳一个人下山去找拆房工了……
次日,琳领着拆房工和一个花匠上来了。工人们三下五除二用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房子拆除并清理干净了。紧接着,琳领上山来的花匠便在废墟处规整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大花池,在里面种满了各种花的种子。
“真希望它们能快点长出来……我一刻都不想再看到这里一片废墟的样子……”瑶失神地说。
“瑶,不是我说……”琳小心翼翼地说,“虽然出于安慰你的考虑,我请来了花匠,可是眼看着已经入秋了……花……多少是开不了了,得等到明年春天。”
“那就立个高高的栅栏,把这花池围起来。”瑶说,“一来保温,二来眼不见心不烦。”
“我同意。”倩说。
于是三个人一起用栅栏将花池围了起来。
这时候姬红蝶出来了。
“你们这是……”姬红蝶愣了片刻,也加入了大家的行列。
晚上。
四个人围坐在院子里,中间生着篝火。
“我觉得……我们挺失败的。”琳说,“先是小伊,然后是传攀,我们所救下来的人,我们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他们。如今只剩下红蝶一个人了……”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你们。”姬红蝶说。
“红蝶。”倩对姬红蝶说,“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好好地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你们三个。”姬红蝶说,“你们三个为什么总是这样想,为什么每次出了事情,你们都会将责任怪在自己的头上。小伊被剑魔抓去了不是你们的错,传攀牺牲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根本就没错!要不是你们,我们也许还活不到现在。你们已经做得很棒了,求求你们就不要再自责下去了!”
三侠没一个吭声的。
姬红蝶望着她们几个人,心里干难受。
“喂,你们几个都笑笑好不好……”姬红蝶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心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我回屋了……”倩站起身来,“困了。”
琳回头看了倩一眼,没说话。
倩回到屋子里,失神地打开了书柜,摸出了双城写的书。
是夜。
倩儿住在了江南的府邸。江南把她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打了一个温暖柔软的地铺。倩儿便睡在上面。
约摸是凌晨三点半,江南被一阵隐约的呻吟声惊醒了。她翻了个身,看见躺在地铺上的倩儿紧闭着双眼,像是做了噩梦一样,还不断说着梦话。
“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恨毒了你……我恨毒了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倩儿双眼紧闭,痛苦地歪着脑袋,仿佛有人在掐她似的。
“倩儿?倩儿?”江南连忙下床摇晃着倩儿,“醒醒啊,醒醒啊!”
倩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角处滑下一滴泪来。
“倩儿……你怎么了?”江南小心地问着她,生怕声音太大将她的心脏震碎似的。
“我是不是说梦话了……”倩儿满脸疲惫,眼神呆滞地问。
江南点点头:“你恨谁?”
倩儿缓缓抬起眼睛看了江南一眼,然后抬头望着窗外的星星沉默了半天。
“我恨她,一个断送了我一生的人。”倩儿缓缓地说,语气里没有了梦话时的仇恨,更是多了几分悲凉与绝望。
“她……如何断送了你一生?”江南似乎预感到这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因为逍遥姬练功曾走火入魔导致她自断了经脉的事情早在江湖上有过传闻。
“故事太长,不想讲了……”倩儿摆摆手,想要躺下。
“等等。”江南拦住了她,“这样的梦魇你在自家帮派里也时常会有吧?它到底困扰了你多少年,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把它说出来,也许能……”
“说也只是揭开伤疤而已!我懒得说!”说完倩儿便躺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江南便推开了白寒泪家的大门。
“喂!没有你这个样子的!”白寒泪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坐在床上,双手抓起被子的一角挡在胸前,像个小媳妇似的,“你太不讲道理了!我虽然夜里睡觉不锁门,你也不能这样欺负到我头上吧?”
“我来主要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江南打着哈欠说,“我琢磨了一晚上没睡,困死了,我忍着困来向你求教,多不容易。你不是万事通么,我就问你件事儿,关于逍遥姬的。”
“大清早的来这儿问我这个,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白寒泪撇撇嘴,“江湖上传说她可是个同性恋哦。”
“你还知道她些什么?”江南立马来了兴趣,“比如说……她先前走火入魔自断经脉的事情。”
“……不会吧……”白寒泪说,“专门挑人家的痛处打听。”
江南顿时眼睛亮了:“你说说嘛说说嘛!”
白寒泪咳了一下,有些于心不忍:“这样背着人家说这个好不好啊……”
“倩儿她昨儿晚上梦魇了。”江南说,“很厉害,都哭了。我问她她也不说。我想帮帮她,可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才来找你的。”
“死心吧。”白寒泪收起了笑嘻嘻的脸,有些冷淡地说,“你帮不了她。谁都帮不了她,这就是她的命。”
“你说不说?”江南有些着急了,“你不说,我就一辈子都恨你!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已经后悔了。”白寒泪无奈地说,“我说就是了。去把门关上。”
江南顺从地颠颠儿跑过去将门关上了。
“事情还要从逍遥姬的一个朋友说起。”白寒泪说。
“她还有过朋友?”江南说。
“没错,就是因为她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导致她后来再也没交过朋友。”白寒泪说,“逍遥姬13岁的时候在山下救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她将女孩子带回帮派后得知那女孩已经没了家,四处流浪。于是在逍遥姬的苦苦哀求下,当时的帮主罗易天便答应收下了那个叫小茹的女孩。小茹和逍遥姬天天跟着那帮主学习武艺剑法,渐渐成了最好的姐妹。逍遥姬在生活上对小茹处处照顾,两个人甚至私底下结拜了姐妹,弑血为亲。谁知道那小茹私底下是个妒忌心极强的女孩,她见逍遥姬天资过人,经常得到褒奖,自己也因此被当做对照挨了不少骂。于是小茹从心底里还是慢慢怨恨起逍遥姬来。要说这都是十几岁孩子的小心思,可殊不知这点小心思在后来却差点要了逍遥姬的命。那日小茹在书斋里翻阅图书,突然看见一本书上面说,取夜来香的花汁与天麻磨成的粉泡出来的汤水,喝下去后会另习武之人气血逆流,内力与元气相冲,轻者会走火入魔,重者直接致命!那小茹被嫉妒之心冲昏了头脑,她弄来了大量的夜来香花汁液与天麻粉混在了逍遥姬平日最爱喝的****里,哄着逍遥姬喝了下去。”
白寒泪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江南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后来呢?”江南问。
“后来,那逍遥姬在练功房练功的时候突然口吐鲜血,也亏得她自知将要走火入魔性命危在旦夕,于是自断了自己两条最重要的经脉保住了性命。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办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内力,发挥功力去战斗了。”白寒泪说。
“那个小茹怎么样了?”江南问,“倩儿有没有找她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