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给你看看吗?”她准备坐过来。
“哦,不用,”我大声说道,“这是我的一种毛病。偶尔它让你不舒服。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紧张极了。我始终不能让自己镇静下来,当她提出要干那种事时。
“咱们不找个地方吗?”她说。
“这儿挺好,又有人在唱歌。嘿,瞧他们唱得好听极了。”我说。
“我的意思是……”她对我使了个眼色,“咱们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来一部外国电影。我忘记那电影叫什么混账名字了,我对这一向不在意,好像是一大群孩子在一个叫丝佳丽的姑娘的领导下搞恶作剧的故事。如果你让阿灿来演里面的丝佳丽的话,我敢肯定这部电影一定会大卖。老阿灿真的应该领一队小兔崽子去搞恶作剧,而不是坐在你对面和你商量找个安静的地方干那种事。
“我去一趟洗手间。”我说。我真希望她也去,让她一直她呆在里面直到打消那个念头。
“亲爱的,快点回来。”阿灿装作一幅很可爱的样子。
我像个傻子一样进了男厕所,在此之前我敲了一下女厕所的门。我以为男厕所在左边,谁知当我敲门之后,我才发现是女厕所。
我在盥洗盆里放满水,然后一头扎了进去。我并没有喝醉,仅一瓶碑酒。我用毛巾把脑袋擦干,又对着大镜子把头发理了一下。我发现我的鼻毛特别长,它已经长到外面来了,老天爷。我打算把它剃掉,但我怎么也找不到剃刀。
我在想,如果老阿灿嫁给我就好了,因为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干那种事。我还是一个处男,虽然有好几次我差点就那样做了,但我确实要等到结婚之后。你不能没有任何理由就随便和一个女人上床。是的,我要和阿灿商量商量。
我重新回到刚才的座位上。
“咱们走吧。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阿灿说。
“老阿灿,我跟你商量个事行吗?”我说。
“什么事?咱们可以边走边谈嘛。”
“我要说清楚,就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你说什么?”阿灿有些激动。
“我是说,咱们结婚吧——”
“什么!老天爷,你疯了吗?”她显得很震惊。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结婚吧。只有结婚之后,我才能有和你上床。我说的是实话。”
“你……你……”阿灿的脸比原先更红了,过一会儿她才冷静了下来,“你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不可能的。”她转过脸不再看我。
“我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我是不会答应你的。”阿灿一脸的严肃。
“为什么?你将来不也是要结婚吗?”我说。
她趴在桌子上不再搭理我。她在生我的气。然后她哭了起来。周围很吵,只有我能听到她在哭。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人。对此,我没有什么经验。老阿灿一直在哭,而我坐在对面像一个傻瓜。有好几次,我想拍拍她的头,让她不要再哭了。但我却一直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阿灿才抬起头。她的眼睛红红的。
“你……你怎么样了?”我小心地问道。我怕她忍不住又哭起来。说实话,如果她要真的再这样干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逃之夭夭的。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她擦了一下眼睛。
“呃,这并不是非这样不可……”我说。
“如果是在两年前,我或许可以答应你。但现在……”她说。
“随你便,我只是提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无所谓地说道。
“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一个男子汉,”她说,“很高兴认识你,先生——”
“我也是。”我非常乐意她叫我“男子汉”之类的。
“但我要走了。我今天确实是有一个约会。”她说。
“那就聊到这儿吧。”我像一个混账绅士和她握了握手。
老阿灿走了之后,我就独自一人开始喝第二瓶碑酒。我本想让阿灿和我多聊一会儿,但我却不能影响她的工作。现在还早,刚到晚上七点。现在酒吧里的客人才真正多起来,挤得你不得站在他们的混账脑袋上,还有就是你根本抽不开空把手插进混账衣兜里。我周围坐满了傻乎乎的长得怪模怪样的鬼家伙。那个留着波浪式发型的杂种开始在台上弹钢琴,有好几个男女在他周围跳舞。他们跳得还算可以,你能看出来其中一个女人跳得不算熟练。她不停地踩男伴的脚。
我感觉一切都索然无味。
付过钱,我走出酒吧。天冷极了,我不禁打个哆嗦。我把耳罩拿出来戴在耳朵上。风还是一直刮着。我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我顿时害怕起来。只一会儿,我就平静下来了。我打算搭出租车到火车站。
我以为我能喝两瓶碑酒,但事实证明,我只能喝一瓶。当我下了出租车,司机大喊道:“嘿,醉鬼,小心下水道!”我才清醒过来。
我走到行李寄存处的时候,先前那个姑娘已经不在了,旁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我把牌子交给她,很快她就把我的皮箱拉过来了。
“嘿,那个姑娘呢?”我问道。
“老天爷,你喝了不少酒呀。这样可不好——”她说。
“上午那个姑娘呢,她去哪儿了?”我问道。
“她下班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呃,我想找她喝点东西。”
“算了吧,她的孩子都可以叫你哥哥了。”
我没有在意她说的话。我拉着大皮箱向候车厅走去。还有四个小时火车才能来。我需要做长久等待的准备。候车厅里很暖和。现在在等火车的人比较少,候车室比白天安静了许多。
我走到人相对较少的区域坐下来。我打算就这样坐着睡一觉。我不用担心会错过火车。我已经把电子表的铃声订在凌晨一点。
就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许多千奇百怪的人在大街上游行。他们穿着你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场面宏大。带头的人拿着像扩音喇叭之类的东西大声喊着什么混账口号。还有许多小孩子在街道两边看热闹。每个人手中拿着一面小彩旗。但你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游行。一些混账电影里经常会出现这种场面。而我呢,在梦中我是走在游行队伍的后面,并扛着一个很大的横幅,也好像是一面很大的旗帜。反正我就扛着一样东西跟着队伍向前走,一旁的孩子们还不时地拉一下我的衣服。他们依然很淘气。接下来,队伍里出现了搔乱。有许多人大声尖叫着,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那个在最前面的拿着混账喇叭的家伙发疯似的往后跑,于是很多人跟着向后跑。小旗扔得满地都是,许多小孩子哭了起来。最后整条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我还扛着什么东西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你几乎不能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睡醒之后,感觉好多了。我上了火车,坐在温暖的车厢里,车厢里灯火通明,我没有一点儿困意。我不喜欢夜间坐车,因为窗外全是黑糊糊的一片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惧。车厢里的狭窄过道里不时有人推着小车卖矿泉水、面包和火腿之类的东西。极少有人买,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太贵了。我喜欢花两块钱买一份报纸,这样的话旅途才不会太过无聊。
我大略地把报纸上的内容翻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闻,不外乎石油涨价、地区冲突以及有关经济危机等方面的事。虽然这些听起来不至于危言耸听,但你偶尔也会觉得这个混账世界真的快要完蛋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无论你搁到哪儿,你都会难逃厄运,除非你能造一架航天飞机或在屁股后面绑几枚火箭之类的东西把你送到外太空。无论如何,人终究是难逃一死,理解了这点,每个人都能过得坦然无比。
我想到我的皮箱里还放着老莎士比亚的话剧《罗密欧与朱莉叶》。在上火车之前,我把那笔钱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背包里。背包就在我旁边。我可不敢把它放在头顶上的物架上。但《罗密欧与朱莉叶》还在皮箱里,我先前没有把它拿出来,我以为我没有必要在车厢里看书。但现在,我实在是无事可干,还有我确实想知道在那座坟墓里面罗密欧与朱莉叶到底在干些什么。这是一个值得人去探讨的问题。当你没有看结尾,而是一味地去猜测故事的结尾时,你有可能猜对。有些作者已经把最后要发生的事预先通过前面的情节告诉你了。但让人发疯的是,老莎士比亚却不这样干,他把故事推向了两个极端。你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你简直要为罗密欧这个家伙感到遗憾。我本以为他们能双双平安无事地走出墓地,举行一次隆重的婚礼,然后养一大群孩子或者其他的类似于这种美好的结局。而老莎士比亚认为只有悲剧才能打动人心,才能让自己的作品流芳百世。嘿,有这种想法的人大部分是有搞同性恋倾向的。说实话吧,老莎士比亚搞过同性恋,尽人皆知。你几乎无法相信有这种癖好的人能写出如此叫好的作品。你确实无法相信。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本书的结尾看完。如果老莎士比亚在世的话,我肯定会和他握个手。
呃,火车已经行驶了二十多个小时,中间我睡了几次觉,又吃了一些面包鸡蛋,总共花了我近五十块钱。我劝你不要在火车里吃鸡蛋或面包之类的东西,那玩意儿有一股怪味,如果你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敢担保,你肯定能感觉到自己在吃一垞臭****。我本想找个偏僻的角落把钱从头到尾数一遍,但这车厢里挤满了人,你无法腾出空间用来数钞票,反正我从学校出来时身上带得一百元零钱在上火车前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