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封魔刀……
——封魔刀？
——封魔刀！
霖钧脸色瞬变，看向楚玥。
楚玥侧对着他，好一会儿才将眼神投向他。
“霖钧……”
“封魔之刀，封于极北，冰雪之下镇群魔。”霖钧喃喃，“楚玥，你是拔出封魔刀、开启魔族封印的天命之人？”
楚玥的手轻轻摩挲腰间长刀，好一会儿，她无奈一笑，问道：“如果是真的，那么……你打算怎么待我？”
虽说如果，但这种情况下的假设已是默认。
霖钧眼神变得空茫，他眉头轻皱，露出挣扎与犹豫。
楚玥轻轻叹气。
——这是早就预见的事情，不是么。
——不过，来得稍微早了点啊。
封魔刀乃人族三大贤士与兽人四圣兽用来封印魔族的，霖钧身为白虎族人，和命定的拔刀者注定敌对立场。
“楚玥……”霖钧轻声喃喃，也只是喃喃，并不再多说什么。
楚玥怅然看他，她心里明白，她不能自私的要求霖钧，但是……再理智的心还是会感到受伤啊。
那少女巫司却仿佛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咯咯笑起来，好一会儿，她的笑才停下来，扬声道：“方才，危止带了他心爱之人从这里走出去，我实在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这般贪恋凡俗感情，这种善变的东西，会让你们这些满手血腥的人感到慰藉吗？”
楚玥不由得咬牙，看向那少女巫司。
巫司表情嘲弄，惹楚玥本就心烦意乱的心更加烦躁。
“你想做什么呢？楚玥？”巫司嘲道，“你期待的东西，在之前的那一刻，已经在你心中被击碎了，不是吗？”
霖钧一愣，看向楚玥。
楚玥却并不给他回应，往前踏出一步，抽出腰间长刀，烈烈杀气喷涌而出。
少女巫司面对楚玥的刀，表情依旧嘲弄，她不理会楚玥凛冽相向的刀，疲懒地坐回祭坛边缘，靠着祭坛上的高柱，她喃喃发问：“楚玥，你可憎恶自己的命运？”
“天命弄我，我如何不憎？”楚玥冷然回应。
“可是，你可曾知，你现在所背负，已是最好结果。”巫司轻笑，她道，“你反感自己前身被人磨砺做兵器，憎恶此生因无妄天命招人嫌弃。但七杀星珠，你应命入世，若非尖兵利器之魂魄，如何背负命运？再者，你天生恶煞，肉体凡胎难以承接，若非此世为黑猫，身有九命、辟邪压凶，不然只能英年殒命！你所以为的最差结果，已是最好局面，除了接受，你还能怎么办？！”
“那又怎样？”楚玥冷笑，她心中厌倦躁郁如积压已久的火山，在此刻几欲爆发，以致眼眶泛红，瞳仁紧缩，面露凶狠，“从未有人告知，就让我去接受！命运予我，不过是你们这些不甘命运之人的搪塞！我，不甘心，不情愿，就算是天，都不能强逼我就范！”
少女巫司叹息：“……纵有痴傻之人妄图改变命运，但命运轮盘，从不停止！”
楚玥不再说话，她身形压低，脚下一点，身起如飞，长刀扬起。
那少女巫司不躲不闪，清秀如玉的面庞上还带着笑，眼中镇定自若，仿佛在说：你便挣扎吧……
楚玥一脚踏在巫司肩上，狠狠将她踏倒在地，长刀保持将落状态。
只见楚玥眼瞳通红，面上恶意横生，她厉声如刀：“被我憎恶之人的所有期待，我、将会一一破坏给你看！”
少女巫司脸上终于露出错愕，她似想说什么，却来不及挣扎，噗的一声，血液飞溅。
楚玥面上染血，却丝毫不改色，她伸手插入那巫司腹部，果然没找到元核，确认了此人原身是个魔族，便淡定站起转身。
她半臂是血，面上却从容冷静无比，看向霖钧。
霖钧抬头看她。
两人相对而视，一高一低，一个满身血腥、一个干净无暇，似乎都忘了，在此之前，两人曾亲近相拥，气息交缠，许下承诺。
楚玥忽然笑了，她高高站在祭坛之上，嘴角勾起嘲弄，她道：“你早就知道我是魔族。”
霖钧望向她，苦笑道：“因为那时候只有你，但是……”
“但是魔族封印被打开就不一样了，是不是？”楚玥哑声道，“真讨厌……真讨厌你这种人，冠冕堂皇口是心非！”
霖钧面露受伤，却没有反驳。
楚玥从祭坛上跳下来，伸手揪着霖钧衣襟，将他猛然拉进，眉目间邪气肆意，她勾唇笑道：“霜月宫中遍是魔族，布下血祭，召我这魔星前来，只为解除魔族封印。不过，我憎恶这些人摆弄于我，不愿遂他们所愿，自然不会拔出封魔刀，白虎霖钧，你倒是可以与我合作一番。”
霖钧的无暇衣襟被楚玥手中鲜血染红，他看着面前的楚玥。
面色惨白，仍不掩秀美风姿，只是右眼下的伤痕和只剩了半截左耳却让她美玉微瑕。
他从不曾就这两处的伤问过，也从不在上面多看两眼，却并不是没有留心。这让他都觉得痛心的伤，对于楚玥来说是什么呢？
楚玥毕竟是个女孩子啊，即便她是这样的强硬、冷酷，眉目间那可怜的脆弱还是隐隐可见。
霖钧心里微微一痛，暗嘲：霖钧，你真不是个男人。
这样想着，他叹息着握住楚玥的手，掌心温热让楚玥一愣。
“好啊。”霖钧温柔说道，“不管你是拔刀、还是不拔刀，我都会帮助你。”
他看着楚玥呆住的表情露了笑，柔声说道：“我不过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而已，我还想任性天真，我不必懂魔族与白虎族的渊源，更不必此刻就背负大义与你敌对。”
楚玥呆住，她揪着霖钧衣襟的手慢慢软下来，好一会儿，终于靠在了面前的胸膛上。
“可是，你终究会长大。”
霖钧笑道：“那就等到长大的那一天吧，尚未到来的事情，何必殚精竭虑来未雨绸缪。”
他伸手拥住楚玥，把这个满身血污的人拥入自己干净的怀抱。
“等到我长大，说不定会有好的转折呢？”
楚玥含泪而笑，她复又抓紧霖钧的衣襟，低声道：“那我便期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