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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老狐狸

岛是南太平洋的岛,别墅是绕岛而建的。但是也不是完全围起来,可谓是围三缺一,而那个一,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岛的中央是一片森林,保存着最古老的食物链。森林的中央是一个四合院,四合院是组织买下岛后才建的。除了四合院外,也就只有院子外那条路才是组织修建的了。像什么别墅,海滨小屋之类的人为设施都是这个岛的前主人,一个曾经辉煌的落魄商人建的。

这个四合院坐北朝南,分有前后左右院。门口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门神画像,无不显示出这户人家的气派。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慕容效泯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效泯是一个爱自由,享受自由的人,或者也可以说是没有责任心,一个浪子。脸上的玩世不恭是从小家族给教育出来的待客礼仪,记忆编辑是自小家族给训练出来的异能。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觉得人生被安排好了,是没有自由的,他是家族的一枚棋子。所以在他十八岁的那一年他才会逃离这个岛屿,宁可到城市里流浪,也不愿意回到家族的怀抱。如果不是为了黄埔果儿,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踏上这个岛。

回到了自己在岛上的住处后,慕容效泯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网给包裹了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论是慕容澄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但是最终对组织都没有造成什么麻烦。相反,例如自己回到了组织,这对组织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继承人回来了。

想到这里,慕容效泯反而苦笑了一下,这大概便是所谓的自我意识过剩,又或者说是中二病。大概是最近围绕着自己发生了太多一般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事,枪杀,车祸,大家族的继承人,坏蛋父亲,这一切的一切弄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吧。

小七自从到了这个新的地方一直很兴奋,一会跳到床上,一会跑到厕所,又跑到外面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趴在了睡在床上的主人身旁。呜呼,自从没有了女主人后,这个男主人一直都很没精神的样子。

梦里面,慕容效泯很开心。

他看见了黄埔果儿,看见了肖小东,看见了黄埔孝杰。

慕容效泯抱着黄埔果儿坐在一张木椅上,看着前面的栅栏里面一大群人在玩碰碰车。周围还有摩天轮,海盗船,云霄飞车,鬼屋等等。在那群玩碰碰车的人里面,有两个开着车互相碰撞,较着劲的人,那就是肖小东和黄埔孝杰。

突然横向出来了一个朋克男,另外一个方向出现了爱丽丝,他们把肖小东和黄埔孝杰撞翻。

随后,在慕容效泯的身后出现一个幽幽的声音,“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听到这个很熟悉的声音,抱着黄埔果儿的慕容效泯转过了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东方敏敏。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东方敏敏一脸悲伤的样子,仿佛对于这个事实感到难以接受。

“我爱你,东方敏敏,所以我们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我真怕伤害到你。”

这时一个人拍了下慕容效泯的肩膀,再转过头去,出现在他面前的一脸笑容的爷爷。

“欢迎回来。”爷爷说。爷爷的身后还站了一个人,黑色的衣服裤子,有着熟悉脸孔的陌生人。

“慕容澄——”慕容效泯嘶吼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不欢迎父亲吗?”

“黄埔果儿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黄埔果儿的事,黄埔果儿不是在你的旁边吗?”慕容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句话刺激到了慕容效泯的内心,慕容效泯转过头去,身旁的确是黄埔果儿。先是短发的黄埔果儿,然后头发慢慢长长,便成了长发,最后仿佛引信一般点着了起来,黄埔果儿成了一阵烟雾。

“啊——”慕容效泯醒了过来,看着窗外的落日,终于明白了那是个梦。于是起来,走进厕所洗漱。床单上留下了一个人形。

“小七啊,大大做了一个噩梦,看见了慕容澄了,你说该怎么办。”抹了一把脸,镜子里的慕容效泯,双眼布满了血丝。

小七再聪明也还是一只狗,现在的它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跟在主人的身后,摇晃着尾巴。

得不到回答的慕容效泯捶了墙壁一拳,虽然明知得不到答案,虽然明知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但是他觉得再不发泄一下,他大概便要疯了,自从拿回了全部的记忆,每天夜晚他的都要梦到黄埔果儿,但是醒来后每次又都发现身边空荡荡的。这种感觉真是让人痛苦。

“小七,我们去逛上一圈怎么样。”

汪!有人带它出去玩,它自然开心的很。

慕容效泯心里琢磨着,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房间有没有改变过。带着狗就往旧时的书房走去。

书房依旧是书房,两排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催眠以及心理学的书籍和手稿。作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以记忆编辑为生的家族,这些东西都是再基础不过的东西了。真正的高级货,那些对于记忆编辑研究的相当深入的家伙写的东西,都保存在地下室里面。家族里面对心理学这方面的研究可比外面要先进上几百年,甚至几百年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研究到这个地步。

知识就是力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这个家族参政的话,靠着一手记忆编辑的本领,完全可以玩弄这个世界。当然,前提是没有另外的知情者阻止。

祖训上也是不允许家族里面的人参政的,所以慕容澄才会成为家族的敌人,一个禁忌。

逛完书房,慕容效泯沿着走廊走到了后院,看见了炊烟袅袅,便径直走了过去。在厨房里面烧饭的老管家,也是这个四合院里面唯一一个下人。

其实老管家这许多年干下来了,在这个四合院里面的人一点也不把他当做下人,总是要称呼一声叔的。

“叔,我回来了。”

“啊,是小泯啊,回来了啊。”叔的脸上有一道疤,那是早年为了救爷爷留下的,在他说来就是荣誉的象征。为此家里面的人都很是敬畏这个老人。虽然他一天到晚笑呵呵,慈眉善目的样子,但是他越是这样,院子里面的小辈就越敬畏他。

“是的,叔,我回来了。刚刚回来累得很,一个不小心睡着了,没来和您报道,别介啊。”

“怎么会介意呢,小泯回来了就好。这些年主人看不到你可是记挂的很,你可要多陪陪他,人越老,可是越重视亲人的啊。”

“当然,当然,这次回来就是找爷爷有事的,而且以后估计也不怎么会出去了。”

这个时候,小七摇晃着尾巴,从慕容效泯身后穿了出来。

“哎呦,这么大的狗啊。”

“叔,这个是小七,我养的狗。”

“嗯,很好很好啊,当年干什么来着的时候可没有遇见过比这个更好的狗了。”

“叔年轻的时候干过什么别的大事业吗?”

“好像是有的,但是我忘了,这人一老啊,记性就不好。不过既然忘了,也就说明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离开厨房的慕容效泯,想起刚刚老管家抓耳挠腮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走着走着,慕容效泯走到了后院爷爷的房间门口。

看着爷爷房间的房门,慕容效泯下定决心,然后拍拍小七的屁股,示意它到旁边的池塘自己玩去,然后走进了爷爷的房间。

爷爷站在书桌的后面,手执毛笔,双腿微曲,全神贯注于纸上。

慕容效泯知道爷爷是在练字,这个时候的爷爷是受不得吵闹的,于是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爷爷字写完。

过了几分钟,一副很寻常的字就完成了。

“团结就是力量,爷爷什么时候也相信起这种东西了。”

“不是信不信的事,只是几个人的确比一个人好办事,而且办事也办的好得多。”

“爷爷教训的是。”

“小兔崽子,找我什么事,我想不相信你会孝心大发在旁边看我这个糟老头练字,然后陪我这个糟老头说话。”爷爷笑眯眯的看着慕容效泯,而慕容效泯却一直看着地面。

“爷爷,我想知道黄埔果儿的事是不是慕容澄做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爷爷绕过桌子,做到另外一边的木凳上,示意慕容效泯也坐。

慕容效泯坐下后,立即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黄埔果儿的死和陶晨颖有关系,陶晨颖和慕容澄有关系,那么黄埔果儿的死必定和慕容澄有关系。而且冥冥之中,我的梦里也是这么说的。”

“陶晨颖和你爸有关系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效泯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也要问吗,“陶晨颖和慕容澄的关系在组织里好像并不是什么秘密吧。”

“你可别框我。”爷爷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组织里的事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慕容效泯想了一想,只好无奈的说道:“我的朋友看见了陶晨颖和慕容澄的合照。”

“哦,原来如此。”

“那么爷爷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到底慕容澄是不是凶手。”

爷爷想起了早些和慕容澄通的电话。那时他对慕容澄说,苦了你了,所有的苦果都要你来背。而慕容澄却笑着回答道,“我做的事都是我想做的,爸你不用自责。如果小泯能把我当做敌人的话,从没照顾过他而产生的罪恶感或许能减轻点吧。”

“小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记住,澄儿他是你的父亲,是生你的人。”

“我没有父亲,生我的是我妈,但是她在生出我后就去世了。”

“但是慕容澄他也是有苦衷的。”

“他能有什么苦衷!母亲是她害死的,而且他背叛了家族,没有尽到过为人子,为人父的责任!这种人能有什么苦衷。你就告诉我,黄埔果儿的死到底是不是他搞的鬼。”慕容效泯感觉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爷爷一直不断为那个可恶的男人说好话这让他很是气愤。难道爷爷真的和那个男人串通一气!

“小泯,别激动,当年黄埔果儿的死虽然说的确是他指使的,但是他也的确是有苦衷的。”

“爷爷,你就别再为那个人说好话了。他有苦衷,他又能够有什么苦衷啊。”

“他有什么苦衷不能说,但是我希望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爸。”

慕容效泯突然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双眼变得灰暗。是啊,他是我的爹啊。

“我明白了,爷爷我再去休息一会。”

“去吧。”

刚刚走出房间,门外的风还没有触到慕容效泯的身体,小七就已经扑了上来。不过,此时的慕容效泯真的是没有心情和小七打闹,于是便带着狗直接回到了房间里,对着墙壁便是一顿乱拳。

小七看着发疯的主人,心想这是怎么了,羊癫疯吗……我还是找个角落躲着比较好。

大概过了近半个小时,直到指关节已经血肉模糊,慕容效泯已经精疲力尽,才终于罢手,躺到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小七也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看床上伤心而疲惫的主人,舔了舔他手上的伤口,在旁边躺着睡下了。

当天的晚上,老管家,慕容效宇,爱丽丝都来找过慕容效泯,但是看到慕容效泯手上的上和墙壁上的血迹时,就明白了现在的慕容效泯需要的是静上一静。

一夜无梦,这个大概是最近慕容效泯睡得最好的一觉了。或许一个人,只有真正的做到像庄子的《逍遥游》里面写的那样才是幸福的吧。一个没有爱,没有恨,没有责任,没有义务……与世界没有牵连的人才算是幸福的人吧。

晨间太阳洒在了慕容效泯的屁股上,催促着他起床洗漱。当他嘴里叼着牙刷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空牢牢的,仿佛少了什么。检查了一下衣着,看了一下窗外,他突然明白过来,少了的是小七。那只灰白色的哈士奇。

于是他一甩牙刷,稍微漱了一下口,擦了下嘴边去寻找小七。

门口的老管家说早上曾看到它屁颠屁颠地往慕容效宇那边去了。正在穿衣服的慕容效宇说,小七在他那里吃了点东西便跑到爱丽丝的屋子去了。爱丽丝说小七没有停留,直接穿过走廊到后院去了。于是慕容效泯又跑到了后院,最终在一个背阴处的房间里面发现了小七,他正在睡觉。

小岛离热带比较近,即便是初春,天气也不会太凉快,这队伍长毛的哈士奇来说简直是煎熬,于是找个背阴处睡觉也就很是理所当然了。

这个背阴处的房间是档案室,是存放着组织人员生平事迹的地方,或者说是那些在别人记忆力乱弄的家伙们,害怕连自己也混乱,为了使自己的罪恶感减轻,而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记录下来的地方。而慕容效泯一般叫这个地方“日记室”,因为组织里面的人向来是以第一人称写的自己的事,于是好好地档案也写得和日记一样。

慕容效泯看着耷拉着耳朵的小七,突然发现自己这几天怠慢了它。到了岛上只管着自己发疯,没有顾着别人的感受。于是就走到小七的旁边坐下。

小七张开了眼睛,一看是主人,便感到十分无趣地闭上了眼,继续睡觉。

慕容效泯坐在小七的旁边,一边抚摸着那长毛,一边看着那架子上一个个的档案。

突然,他发现了慕容澄的名字。

不知为何,慕容效泯有种会在里面发现线索的感觉,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是慕容澄背离家族前写的东西,不会有什么用处的。厌恶感使他不想去看慕容澄的过去。

好奇心和厌恶感的相互斗争,互相攻伐,最后还是好奇心略胜一筹。他站起来,拿出了那本档案,从最后一页开始看。

十月八日,计划开始了,希望万事顺利。还望祖先饶恕我这个不孝之人的行为。

十月七日,昨天我的儿子终于出生了,白白嫩嫩的面孔真是像他的母亲。父亲亲自拿了本新华字典,翻了好久,才给他取了一个名字,慕容效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含义,但是我相信父亲一定是取了一个好名字。希望计划能够成功。

十月五日,妻子的临产期已经接近了,这说明计划的开始也接近了。

八月六日,昨天晚上,父亲和我讨论了一个计划。他希望和我演一出父子不和的闹剧,然后就可以施行长久以来的夙愿了。毕竟不能牵扯到组织。我虽然很希望现在就可以开始,但是孩子就快要出世了,我总不能连孩子出世的时候都不在身边吧。

一月三号,我昨天回来的时候,路过伊拉克,在道路上碰到了武装分子。虽然最后还是安全回来了,但是这样的事以后估计还会遇到,不知道下次有没有这么好运。人渣怎么那么多呢。

看完这些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打从一开始,慕容澄就和爷爷是一起的。但是黄埔果儿的仇也就不能借助爷爷的力量了。或许打从一开始爷爷就是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的。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慕容效泯看看小七,小七看看慕容效泯。慕容效泯只好苦笑地说:“爷爷真是个老狐狸,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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