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寝室,我一言不发的躺在了床上,所有的同学都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了什么,而我自己也实在弄不懂我在这两年的大学生涯中都做了些什么,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两年我要做些什么,但是至少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过下去了。我要回到一个正常大学生的生活,我不要成为金钱和女人的奴隶,我要成为自己的主人,成为自己的英雄。
第二天一大早,当我起床的时候,发现宿舍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就给邹奋涛打了一个电话,一开始就说道:“在哪呢你。”
“正在图书馆自习呢,都快期末考试了,临时抱一下佛脚。”听到邹奋涛在那边低声的说道。
我这才猛然的发现,原来像邹奋涛这样吊儿郎当的人也会为了学习而努力,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四处的奔波,甚至迷失了自我迷失了来大学的目标。
“心烦,昨晚想了一夜,今天想约你出来吃个饭,在大学里能够称得上朋友的也就是你了。”
“行,没问题,随叫随到。”
打完电话,我又继续倒在了床上,将近两年来遇到的所有的人和事儿重新想了一遍,才越发的发现自己在进入大学之后变了多少,我想这些变化如果让去世的父亲知道的话,那么他也一定不会安心的。
拿出自己的存折和银行卡估算了自己身上的钱。乱七八遭通过各种途径赚到的钱还有个五六千块钱了。本来赚钱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够完成大学学业的,但是在这过程中我却逐渐迷失了自我,成为了仅仅只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我知道我不能因为贫穷而成为一个恶人,成为一个惟利是图的小人。
“平时每天都见面,怎么今天想起请我吃饭了啊。”邹奋涛夹了一口菜说道。
“有些心事儿。”
“你说,哥们儿愿意暂时给你当当情绪垃圾桶。”
“我对我的大学生活很不满意,很不满意,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被所有的人玩得团团转,只不过他们的手上有那一些钱而已。”我说这就越发的歇斯底里了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平时看到你都是乐此不疲的,没想到你今天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原来在朋友的眼里我早已经沦为了一个如此市侩的人:“你又没有自己的梦想,就是你理想的人生?”
邹奋涛喝了一口啤酒缓缓的说道:“有,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时尚杂志的编辑。所以我才混迹与各种高干的灯红酒绿之中,但是我也从来不会忽视对专业知识的了解和学习,你嘛,就和我不一样了。”
听了他的话,我羞愧的无地自容,但是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也是真诚的:“我也有我的理想,我想参军,然后回来从政,再到商海中去摸爬滚打纪念,最后周游世界。”
“哈,没想到,你小子的理想还挺大的,不对,是挺广泛的。”笑完我,他又看了我一会儿,严肃的说道:“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一下子变了那么多撒。”
我微微一笑:“呵呵,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像有一道光集中了我思维的深处,让我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儿,所以……”
还没有等我说完,他就接过去了话头:“所以你想去实现你的这些梦想,并且不辜负这道开启你心智的光。”
“知我者,邹奋涛兄也,我的第一步就是参军,秋季征兵马上就要到了,我想离开现在的所有人。”
“好吧,冲着你的这顿饭,要我帮你什么你就说吧。”
“什么都不用,就是为我保密,大学里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我其他人我都不想他们知道。”
“那周紫烟呢,他你也要瞒着么?”我之前和他说过我和周紫烟的事情,但是我现在还不打算告诉他我已经和周紫烟摊派了,况且说不定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也许会再找到周紫烟,毕竟和赵小欣比起来,我对于周紫烟的感情可能更接近爱情,说不定等我回来的那一天,我可以和她成为一个世界的人,但是那些都是后话了:“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必须离开她。”
“好吧,兄弟,祝你好运。”
“干。”两个杯子激烈的碰到了一起,两个好朋友仰头一干而进。
强迫自己和所有的人又维持了几个月的联系,同时一边考试一边偷偷的准备着参军的各项事宜,除了邹奋涛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计划,直到我上了军用卡车也没有人发现我的离去。再见我的大学,再见那些不想遇见但是又遇到了的人。你们都不会知道我的去处,两年之后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又已经离去了,那时才是我大学新的开始。
绿皮大卡车呼哧呼哧的把我们一干人送往亲岭深处的某个兵营,卡车上十几个新兵谁都没有说话,而是透过车后边那一点点光亮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我缩在最里面的角落,何所有的人一样,想多看看这个新的环境,但是颠簸的山路让我这个从小生活在江汉平原,从来没有走过山路的人着实有点吃不消。连绵不觉的山满自西向东延伸过去,山上都是绿油油的植被,和武汉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身上僵硬的新作训服和那朵大红花让我有了生机盎然的感觉,我知道,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嗨,哥们儿,你也是大学生参军的吗。”一个精瘦得像猴子一般的人问道。
“嗯,你也是吗。”我课堂的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我就说嘛,看你那么深沉的望着窗外,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据说这批新兵有两个是大学生休学参军的,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我。我叫张庆,外号叫猴子。”
仔细看了看他,果然很像一只机敏的猴子:“我叫张木峰,一个俗套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别客气,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说不定哪天咱们上了战场还得为对方当一颗子弹呢。”
看着猴子的眼睛,突然发现他和我之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以前在大学里面认识的那些人,不管他们嘴巴上说什么,当你看到他们的眼睛的时候你总会觉得他们有什么其他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从张庆的眼睛里你看不到其他的闪烁。
一路上,张庆跟每一个人都介绍了自己的外号,并且碰到谁都能聊上几句,连带队的老兵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有了这么一个自来熟的人在车上,就不用再担心我们这些九〇后会因为想家而集体放水。这就是我在部队认识的第一个战友,算是一个好头。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几辆军用卡车终于在一个不算破败,但是也绝说不上崭新的营门前面停了下来。百多个新兵一骨碌像绿色的豆子一般从车上被慢慢的倒了出来。在老兵们的吆五喝六下排成了一个大概还算整齐的队列。等到所有的人都在队列里面站定之后,我还满心好奇的东张西望,想看看是不是有些坦克飞机之类的武器让我这个乡下来的孩子看看眼。突然听到一声炸雷一样的口令响了起来:“立正!”我反应比较慢,还在拖拖拉拉的整理着脚下的背包,突然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刚要转身去看是什么回事儿后面传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别动,站直了,听首长训话。”
本来自己是想来一句经典的汉骂的,但是听到这个之后还是强行的将这个本能压了下去。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我坚持着站直了身体,虽然在老兵看来我们这尽力站直的样子显得更像是绷直的虾,而不像是站军姿。挺起的胸都快顶到自己的下巴上了。
我看到几个穿着常服的军官从营门走到了队伍的前面。我冒着又被打的风险看了看,两个上尉,一个少尉,后面还有几个士官。估计这个军营也只是一个临时训练新兵的地方,在结束两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我们则还要分派到各个具体的岗位上去。
虽然这些军衔实际上都不算高,但是在军队这种强调上下级观念的地方,他们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首长,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上尉其实并不像是一个典型的军人,虽然腰身挺得很直,眼神也像剑一样锋利,但是你总能觉得在这个看似沉稳严肃的目光后面,有着一点玩世不恭和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这也应该是情理之中,因为毕竟这个上尉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上尉低头看了花名册一样,就开始像炸子一样一个个的往外蹦名字:“下面开始点名,念到你名字的喊到。”
“张成。”
“到。”
“李志。”
“到。”
“赵天来。”
“到。”
“张木峰。”
“到。”
我一边听着别人的名字,一边记着数字,当自己的名字最后响起的时候,是一百零七个人,“哈,在加上一个就刚好是水浒一百零八将了。”张木峰在心里面暗暗想道。
“从今天起,你们将在这里完成你们的新兵生活,什么叫做新兵,就是不管你们以前干过什么,现在都是一样的新兵,我希望,你们能够通过所有的考核科目,否则将会被淘汰出局,在这里,只看你的成绩和能力,这也是评判你们的唯一标准,我是你们的新兵连连长贺武。”在连长说着这写话的时候,眼睛却丝毫没有停下来。他从排头看到了排尾,又从排尾看到排头。我从来没有接受够这样的逼视,只能低下了头,没想到的是连长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虽然只有几秒钟或者更短的时间,但是对于我来说确实无上的煎熬。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已经移开,但是想到刚才那两道目光,仍然觉得冷汗直冒。但是这种目光并非是蔑视或者挑衅,更多的应该是不满或者很铁不成钢。又是一个令我感到与众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