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听过你爸妈的话?”
肖儿笑,“就是,你就是个天生不安分的。”
“人家现在学着贤良淑德那一套了,真好,咱们的小九九终于也知道贤良淑德怎么写了。”
凤九捶我,“你好到哪儿去?”
“嘿嘿,我以后肯定会比你好,我决定退出江湖,致力于洗手作羹汤的事业,踅摸个差不多的男人把自己嫁了,相夫教子去。”
肖儿斜我,“有目标了?打算去祸害哪个良家妇男去?跟你说,千万别嫁鬼佬,我不喜欢外国人。”
“我嫁人,鬼不鬼佬关你屁事?跟他过日子的是我好不好?”
“没进化好的类人猿似的,有什么好?”
“跟我同床共枕不是跟你,我不嫌弃就行呗。”
凤九望天,“幸好我不喜欢老外,那一身的体毛,吓死人。”
“摸起来不是更有手感?哇,很性感。”
肖儿捶了我一拳,“要不要脸?老女人是不是都你这样?”
“你还不是一样泡洋妞?”
“洋妞也是没护心毛的。”
“那我就找个护心毛长脸上的。”
“哈哈。”凤九大笑,“络腮胡子你也要?真是饥不择食。”
“一把年纪了,你以为我还跟你似的一朵花儿呢?咱是剩女了,挑不得。”
一会儿话题就换了方向,“宾州的冬天比A市冷呢。”
“A市今年也好不到哪去,你什么时候见这里结过这么久的冰?真恐怖,快赶上东北了。”
“东北好啊,女人和男人一样豪爽,肖儿,以后你娶个东北娘子吧,天天喝二锅头。”
“我不娶东北老婆一样喝二锅头,你要是愿意嫁我,咱舍命陪你喝。”
“凤九考虑一下吧,做生不如做熟,江离和肖儿比,肖儿已经熟门熟路了,婆媳关系也好侍弄。”
“嘿,我这么可爱,江离他们家还不是一样喜欢?”
“肖儿比江离帅嘛。”
“江离比肖儿好不知道多少。”
“靠,江离和我比?我比他玉树临风多了。”
“嗯,摆在那跟棵大葱似的,可不是玉树临风吗?”
“我在钱浅眼里就玉树临风。”
“是啊,所以我才暗恋你,第一眼看到你就一见钟情,第二眼再看,就相思入骨了。”
“你要真跟我相思入骨,我肯定把你当祖宗供起来,真的。”
“恩,我信,你说我干嘛喜欢的不是你呢?肖儿,你真不厚道,这么多年追过那么多妞,就没看你追我,你要追我,我哪至于到今天还孤家寡人?”
“现在追来得及不?一生如此漫长,咱还有漫漫长路要走,咱不为青春做主,可以白首不相离啊。”
“不行,你现在已经满身酒色财气,咱还是找个没开发过的自己慢慢教育培养,那多有成就感。”
“真没欣赏眼光。”
“我是目光长远。”
“说实话。”肖儿突然探头过来,“为毛我身上就没有吸引你一见倾心的气质?”
我眨眼,“你像我的左右手,自己摸自己的手没感觉。”
凤九也探头过来,“肖儿,你该不是真的暗恋咱钱大姐吧?”
肖儿重新靠在床头,嘻嘻笑,“这个问题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凤九跟过去,“嘿,我还是觉得路路更配你,真的,你身上有gay的气质啊。”
“去去去,你捣什么乱?老子女人都泡不过来,干嘛去喜欢男人?”
“哎呀。”我跳起来,“我咋把这码事忘了?医院还有个我的病人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名声都臭成这样了,他还愿意见我吗?”
凤九撇嘴,“自己一身事儿还解决不过来,哪里顾得上他了?别扯了,A市不是就你一个心理医生。”
“这是职业道德问题,我得有始有终啊,他那么信任我。”
“钱浅,这世上不是谁没了谁就一定不行的。”
“这样总让我有种抛弃了他的感觉,不行,迟一点还是去看看他。”
“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
肖儿啐我,“她是瞎操心的命,总操不该操的心,钱浅,我心灵也很受伤,你干吗不操心一下我?”
“你怎么了?”
“你这不是也要抛弃我了吗?”
“我抛弃你是应该的。”
凤九附和,“对,就是这样,这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我什么时候做恶了?”
“那么多怨女被你抛弃,风水总要轮流换一回吧?”
我刚要插嘴凑热闹,这时电话响,是个陌生号码。
真奇怪,这是我新换的号,怎么有陌生人知道?
接通了听,居然是乔笑。
我笑,“嘿,大明星,你怎么有空找我?你可真厉害,我这边刚换号码,你那边就知道了。”
乔笑也笑,“遇见王路了,问的。对了,你看今天新闻了没?”
“没,新闻有什么好看的,政治新闻报喜不报忧,花边新闻报忧不报喜,没劲的很。”
“你说你神经怎么这么粗?新闻上炒的厉害,都在说你坏话,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一个两个这么喜欢落井下石,你不打算出来解释一下?这么下去要闹到什么样子,真替你担心。”
“小姐,你混娱乐圈的怎么连解释就是掩饰这个道理都忘记了?我没什么可说的,嘴长在他们身上,如果过分了,我就直接诉诸法律,和他们闹什么,小打小闹的就让他们玩去,反正我就走了。”
“走?真的就这么走?”
“放心吧,不是落荒而逃,我在宾州一样可以请律师在这边维护我的权益。”
“这样也好,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用了,你那么忙,我明天的机票,宾州那边导师有急事要我帮忙处理,不然可以在这边过个春节。”
“不打算回来了吗?”
“回来?我回这个地方无外乎就是公事,以后A市应该没有什么公事需要我处理了吧?名声有争议的心理医生是不会受什么欢迎的,就算赢了官司该影响的,也会影响。”
她沉默了一下,终于叹气,“那你一路顺风,如果回来,记得还有我这个朋友,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什么时候我过去那边,还可以找你喝酒。”
“好啊,到时候不醉不归。”
正好王路推门进来,“大酒鬼要和谁去喝酒,怎么个不醉不归法?”
我收线,看着他笑,“路路,你跟乔笑关系不错啊。”
“诶?这话怎么说?”
“不然怎么她要我号码谁都不找就找你?”
“号码?你什么号码?你手机不是换了新号?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号码多少,怎么给别人?再说了,我都好久没看到过乔笑了。”
我心一动。
不是吧?这不算什么大事,乔笑干嘛撒这个谎?
有时候人的想法真是奇怪,猜人的心思是件很累的事,可是身边总是会有些人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让我忍不住去猜。
我不知道乔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忌讳的呢?这样子完全没有必要。
可有时候在我认为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别人却总是做得兴致盎然。
我不是个阴谋论者,我也不觉得在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玩什么阴谋的。
就好像我与乔笑,唯一扯得上关联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方初。
方初,方初,方初。
好像所有的只要麻烦的事一准要与这个人有关。
我现在真的不再确定,到底他于我而言算是什么了,可能更多的,只是一个克星,一个灾星,他能够带给我的,美好太少,幸福太少,爱,也太少。
为一个男人这样累,不值得,真的不值。
就算最初有爱,如今也消磨的干净了。
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置于今天这种境地,我实在太没出息。
越是到最后,越是觉得很没意思,越是回头想,越是觉得一切不过笑话一场。
自己置身其中,结果只是贻笑大方。
方初除了漂亮,没有其他任何好处。
我还不就是被迷惑在了他的那张脸里?因为生了那张漂亮的脸的男人对我说爱我,便万劫不复。
我太过渴望爱情,也太过依赖所谓爱情了。
飞机在A市上空腾空的时候,我望着城市一点点在脚下变小变远,想起临上飞机前王路跟我说的话,心里竟有些怅然。
我从来不曾防备过乔笑,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我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我当她是朋友,是一见如故,感觉能够贴心,有共同语言的朋友。
第一次见,她落寞但不哀怨,初初相识,她主动为我解围,相处的时候向我倾吐心事时毫无防备,笑起来的时候声音爽朗不做作,这样的人,说她处心积虑,我是不信的。
可是不信不代表不会,不会不代表没有。
我甚至觉得在听到王路那番话的时候,比方初伤害我,更让我受伤。
我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准。
王路说,肖儿让他去处理记者的事,结果意外发现,那怂恿媒体,让一切炒的沸沸扬扬的始作俑者,竟是乔笑。
我从来不知道,乔笑如此恨我,恨到要不遗余力地让我离开A市,永远没有愿望再想回来。
王路问我怎么处理。
我想了很久才回答,“让律师去办吧,我不想再说什么。”
转身进了安检闸。
原本想自己想通了很多后离开,会很潇洒,结果我的离开,一点都不潇洒。
穿越太平洋的飞行一点都不好过,前面原本陌生的男女已经彼此熟悉地在打牌,身后身侧的人昏昏欲睡,我瞪着眼睛望着窗口,毫无睡意。
一直想乱就让他再乱一点,然后用剪刀一刀剪断,结果,我不是一把好的剪刀。
还有什么是比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却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自视过高来的更为尴尬的?
尴尬的人生,原来如此彪悍。
到达费城时,已经晚上九点后,下了飞机才发觉自己竟然有回到自己地盘的感觉,听到满大街带着一点口音的英语,无比亲切,心情一瞬间轻松很多。
反认他乡是故乡是不是就是这样?
回到住处,居然发现房子里亮着灯。
轻轻开门,一眼看到沙发里蜷着已经睡着的Daniel,他居然在我这里。
长途飞行后,推开自己的房门,居然有人窝在里面等我,壁炉里的火苗毕剥作响,寒冷冬夜,迎面一片温暖,这算不算一种幸福?
不忍心叫醒他,提着行李箱上楼,房间里干干净净,走了几个月,居然一丝灰尘都没有。
洗了澡,换好衣服出来再下楼,Daniel已经醒了,惺忪着两眼看我,愣了半天,然后笑出来,“Joy,你回来啦,我猜你应该就是这几天回,所以每天都过来等你。”
“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能照顾自己。”
“不辛苦的,反正住的也近,我怕你回来了房子里太冷,空调总不那么好用。”
我倒杯酒,递给他一听汽水,打量了一下四周,笑,“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干,干脆请你做我的清洁工好了。”
他歪在沙发里,打开汽水喝了一大口,“我可不是随便谁都请得动的哦,不如先谈谈价钱?”
我大笑,“还是算了,您老这么大人物,我可不敢请,明天不上班吗?”
“哦。”他看看时间,放下汽水站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坐那么久飞机一定很累,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
他笑了笑,过来抱了我一下,转头出去。
开门的时候我叫住他,“Daniel,一直以来,谢谢你。”
他回头笑,冲我眨了下眼,什么也没说,出去的时候回手关上门。
我怔了半晌,随即苦笑。
我知道,我不够厚道。
打开手机,给凤九肖儿各发了条短信报平安,拿起桌子上Daniel留下来的LZ很早以前寄过来他代收的聘书,将整个人窝在沙发里。
人是回来了,很多事情还是要处理。
在A市闹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LZ的事情会不会有影响。
谁知道呢?流言到了哪里,都是有杀伤力的,就算风气开放的美国,也不行。
希望山高皇帝远,影响不到。
工作,毕竟是我活下去的支柱。
A市的几个月,仿佛占了我生活里的大半辈子,结果回到宾州,时间却突然一下子过的快了起来。
转眼的功夫,春暖花开,校园里的樱花开了又谢,用不了多久,夏天就要来了。
这几个月,我心情沉静很多。
晚上约了Daniel一起吃饭。
他让我去他家里,说是要亲自下厨。
他的手艺还是很好的,这些年我没少蹭他的饭,只是不知道究竟还能蹭多久。
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别人付出了,就总会跟你索求回报,如果回应不了,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结束。
我知道的。
我买了些水果提到他家里。
Daniel套着卡通围裙,一溜小跑过来给我开门,笑得春光灿烂。
“来了?这么早?以为你还要一会儿呢,等等,我在煎牛扒,很快就好,呀,糊了!”
他说着又一溜小跑奔回厨房,那样子真的很像个家庭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