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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本篇题曰:师兄弟合作四易台,旧恩怨清算暗梅桥。

诗曰:

梅花簌簌成泥处,偏是垓垓荒草间。

竖子莫欺年老者,宝刀不减旧容颜。

山深风雪暗天色,林老曲幽藏贼奸。

心软恶人终祸患,胆寒罔象犹归还。

话说当下香风徐徐,落花纷纷,一位少年从远处的梅林款款行来。拐叟方盅心急如焚,待少年近来看清了他相貌,忙道:“凌先生来了!这两个孩子不知哪里来的,男孩儿打了咱们的二黄,还出言不逊。我一时恼火,便教训了他。也就给他屁股几巴掌,不想他好不经受,平白晕死过去了。女孩儿掐他人中不见醒,久探鼻子竟也不来气。见状况厉害,女孩也晕死了。现下我左右过不去,凌先生看看怎生安逸呢!”

所谓凌先生者,即是方辰师兄凌薪绝是也。他听了拐叟的话,非且不急,还微微一笑,说:“拐叟今天真是摊上大事了。你可知这位打狗英雄系何许人也?”拐叟惊恐万分,暗想:“能入得居园篱苑,又登得藏春坞的人,看来是有些来头呀。”因问:“凌先生倒是说说,这位小兄弟是谁?有甚么来头?”凌薪绝说:“说来,他与您老算是本家,他也姓方,单名一个辰字,是我凌薪绝唯一的小师弟。”拐叟听说这桀骜不驯的小子居然是凌薪绝的师弟,十分惶然,若非听凌薪绝亲口说出,打死他也是不信的。如今如何是好!本想凭借凌薪绝解决这事,但这小子偏偏是凌薪绝的师弟,自己还得个甚么活路?拐叟懊丧万分,因说:“拐叟糊涂,把凌先生师弟害没了,愿意接受报应。我的这条老命本便是得道长与先生搭救的,如今恩将仇报,悔不当初,只有以命抵命了。”说着,就要把头往石头上撞。

凌薪绝眼疾手快,一脚把地上的石头踢得粉碎,后头令拐叟撞个空,身体也直摔入荒草丛中去罢了。凌薪绝忙上前扶起拐叟。拐叟痛哭而问:“先生怎不让我死呢,我死了岂不好受了。”凌薪绝淡定地说:“拐叟先莫使性子。对于我这师弟,您老有所不知。要知他最擅长于潜水摸鱼了,所以那憋气的功夫自是远高于常人。昔日同在师门之时,先师便着此培养,已而令之深得其法门,往后水性更是非凡。如今你当着一个女孩儿的面,连连抽他屁股,兼他好面子得紧,自是要趁机透彻地装回死了。”因用脚踹了踹地上的方辰,说:“你再折腾,我含酒噀你脸了。”方辰依旧装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凌薪绝暗笑一回,又说:“地上这么凉,只怕再躺一阵功夫,你是不打紧,这女孩儿可真就被你累赘死了。”话音没落,不知几时,方辰已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扶起了晕厥在地的若玉,而后轻轻地把她摇醒过来了。若玉朦胧睁开眼眸,第一眼见着的竟是抱着自己的方辰,心下道不清地难过,鼻子一酸,直流下泪来。方辰呆看着若玉,若玉又伸出小手摸摸他脸颊,说:“辰儿,我们是都死了吗?”方辰惭愧,忙答:“没呢。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非唯担心,更是空担心。你且再装死一回,也好让我得个清静。”凌薪绝佯作责备说。

若玉陷入呆萌状态,“你是装的呀?”方辰不知说甚么的好,只是嘿嘿地笑。若玉爬起来踢方辰,娇嗔说:“你个傻子,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方辰忙跑到拐叟身后,若玉去追,方辰又躲到拐叟的另一边。拐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把你个骗人精,逗得我这个糊涂老儿团团转。这下子却拿我当挡箭牌了。”因避开了围着自己打转的方辰,好让若玉抓住他,又拎又掐。看方辰狼狈讨饶的样子十分滑稽,直逗得一旁看戏的二人开怀而笑。

这时,入我道人与东方铭珏也来了,见众人玩的好不活跃。道人笑问:“诸位因何事玩得这般开心?”东方铭珏附和说:“可不是如此,也不带老夫与道长一同乐乐。”拐叟答礼道:“还不是这小童闹的,真让人恨不得,也笑不得。”乃将先前方辰作死之事复述与他们听,二人听了又是摇头,又是大笑。

方辰见自己成了众人的玩笑,觉得不自在,止住若玉的闹腾,说:“大家正看我们笑话呢,你且歇一歇。”若玉果然罢休了,回到众人间问好。

众人进了吊脚楼里,吃了盏淡茶,闲说了一会儿话,乃与拐叟作别。因复下楼来,用手拉车装了那六坛酒,回了六易台。东方铭珏又命小厮洗盏,与众人斟下慢饮。若玉见方辰饮酒扎舌头,便不肯尝试。方辰却笑着劝说:“辣是辣了些,但是又很独特。与家里寻常的酒比,这梅花酒在回味时,多了一丝甘甜与泠香。你虽然也不会喝酒,好歹尝一尝也是有意思的。”若玉听了他的话,真就唇碰玉盏抿了抿,才觉得方辰所言不虚。

酣畅间,道人起兴,舞了一回剑。但见他身姿飒爽,步伐诡谲,忽蹒跚如醉汉,忽飘逸如凌波仙人,着实让人看的精彩。道人舞剑毕,归座后为众人称赞,他本人则谦虚不已。因谓凌薪绝:“薪绝做东,可有表演?”凌薪绝笑答道:“我却没甚么本事,不过我这师弟聪慧过人,倒是跟先师学得不少本事。今日正思四易台并无文述,鄙人亦欲为之妄弄拙聿,竟无个头绪。现下却也好请师弟不吝文采,也与我便宜不是乎!”道人听了,格外认同,说:“固知薪绝之能文,而方施主既与汝同承一师,定非寻常。老道倒想一观其文采。”方辰却说:“我做科打浑尚不费力,这真要像师兄一般手鼓翰墨,恐怕会令师门蒙羞。”东方铭珏却说:“辰儿虽年幼,但据老夫观察,已是胸怀高逸之人。曾于怪蟒追索之际,亦能神定自若,玩味于文字间,可见心性、功底之一斑,如何能辱没得了师门。”

方辰再三谦辞,众人亦是不许,乃应付说:“既然诸位长辈盛情难却,我且不妨一试。只是若有不好,还请不要见责才是。”又说:“师兄擅长音律,我便以《四易台》为题,作首新词,若请得师兄谱曲,岂不新鲜有趣些。”凌薪绝欣然答允,说:“若是如此,果然多出些意思来也。”众人亦随声附和。

遂命小厮具备笔墨纸砚。方辰想了想,徐徐写道:

杜康再世,留下往年梅芳。

四美共聚此四易台上。

饮一盏手艺佳酿,

偏偏疗不痊竹马耿耿当年伤。

种豆南山,坐看云起无常。

春藏山寺,钟鸣渔梁。

道一声珍重稍迟,

却留下一席冷暖,诉不尽衷肠。

遗世独立,在水一方。

红树迎晓露,倒影成双。

春雨声声,从中悲凉。

你轮回,剩我在人世彷徨。

四时常春,维谷中央。

佳人去几时,经年不忘。

春留何益,亡者已亡。

任时空导演了浩劫一场。

春回处,芳魂殇,生死两茫茫。

千山雪,雁声怅,巴山夜雨凉。

黄泉下,碧落上,何处是故乡。

梦缱绻,夜未央,翩跹舞红装。

待其写罢,众人看了,各有长短之词。东方铭珏评说:“立意甚好,可惜气势不沛,无法彰显意境。”道人又说:“语言风格不一,或阳春白雪,或下里巴人,难免让人读出斧凿之痕。”凌薪绝点点头,却说:“无妨。待吾人将其稍作变通,再行谱曲便是。”因写道:

遗世独立,在水一方。红树晓露,倒影成双。一盏陈年佳酿,冷暖尽述衷肠。酒尽黄昏生悲凉。

四时常春,维谷中央。心缺一人,经年不忘。春回处,芳魂殇。千山雪,雁声怅。十年生死两茫茫。

春藏山寺,钟鸣渔梁。人间轮回,浩劫一场。留得住春常驻,留不住红颜殂。当年竹马今何处。

天南地北双飞客,问我只影向谁去?留得住春常驻,留不住红颜殂。当年竹马今何处。

春雨声声,公子情长。四美难聚,再世杜康。留得住春常驻,留不住红颜殂。莫问他年身何处。

书言:此处为了将旋律展现给读者,便借用了凌薪绝创造的“新简谱”来记谱。更为看官能看得懂新简谱,便将新简谱的一些规定列举如下:

首先,之所以称之为“新简谱”,是因为它是基于简谱进行创新得来的。二者唯一的也是最重要区别,就在于简谱不能作纯文本编辑,而新简谱可以以纯文本的形式编辑。

新简谱同样用0、1、2、3、4、5、6、7这几个阿拉伯数字表示休止符和音高不同的音符,只是所表示音符的时值跟音高的方式有了变化,又将一些具有实际作用的音乐符号以新的模样展示出来。这一切改变与革新,自然不是多余的,而是为了便于纯文本地编辑音乐信息。想象一下,如果一个人聊QQ也能为对方写首小清新的歌,这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而这前提是对方能看得懂你记谱的含义。

NO.1音符的表示方法

音符时值:数字左下角加一点,表示音符时值减半,如.6表示一个八分音符,这个点叫“减时点”;右加一点表示音符时值增加一倍,如6.表示一个二分音符,这个点叫“增时点”。附点音符同简谱,在数字后面中间加点。

音符音高:上、下单引号分别表示高、底八度,如:..‘6和6’..,它们分别表示高音la和低音la。注意引号的“前”、“后”位置对应的是音符八度的“高”、“低”,且须紧邻数字。上、下双引号分别表示高、低两个八度;

临时升、降号:依旧分别用#和b表示,若数字左下有“减时点”,临时升、降号应编辑在它前面,如:#.6、b..7。

连音:小括号前以引号将数字引起来的组合表示连音,如:“三”(.6,.6,.6),它表示三个八分音符la的三连音,相当于两个八分音符的时值。

装饰音:1.倚音:加圆圈的数字表示倚音,与音符间用﹡隔开;

2.颤音:t加“音符”如t6...表示一个全音符的颤音;

3.波音:笼统在“音符”后加“~”。

4.琶音:i表示上琶音,!表示下琶音;

5.回音:各种回音笼统用∽表示。

6.震音没有特殊记法,须把音符写具体。

NO.2单位分隔与音符连接

小节线:用部首中的丨表示;用埃及数字“Ⅰ”宣告旋律结尾。

音符间隔方式:“音符”之间如需区分时用“,”隔开,音群之间用“、”隔开。

连音线:用小括号表示。如:(6丨6),它表示小节前后的音符“la”用连音线连接着的。

NO.3段落反复记号

1.双大写S:表示音乐到第二个S时,回到第一个S处重新演奏或演唱。单独一个大写$:表示乐曲进行到$从头反复。俩小s夹个小$——“s$s”:它表示曲儿进行到第二个s处,再从第一个s处开始,直到见了小美$才静下来。注意:用这种记号时,它另外还起着小节线的作用,所以相应位置也就无需再用部首中的丨表示小节线了。

2.双Ⅱ:表示音乐到第二个Ⅱ时,重头演唱或演奏,到第一个Ⅱ处结束;

3.、[]、{}、〖〗、【】分别表示房子⒈、⒉、⒊、⒋(5.就拉倒吧。)

NO.4音量标记

音量渐增:用“<:”组合表示,如:<.6.1:2,它表示la到do音量渐强。这里冒号表示以后音符恢复正常音量。

音量渐弱:用“>:”组合表示。这里冒号表示以后音符恢复正常音量,如:7>‘6.,‘5:,它表示la到sol音量减弱。

音量渐强而后渐弱:用“<:>”组合表示。这里冒号表示后面音符音量由强转渐弱,后面>符号表示渐弱停止,后面音符音量恢复正常。

NO.5文字与音符

由于文本编辑往往因不同转码方式,而使得文字列与列,行与行易发生变动,无法像简谱一样,将文字与音符以上下对应的方式编排,新简谱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将文字编辑在与其相应音符的前面。

下面就将凌薪绝变通过后的《四易台》编辑成新简谱,以供看官参详。

速率=68;1=F;4/4

0、0、0、遗.6’世.1丨独2·,立.6’、在7’、水.7’一.5’丨方6’..、红6’树.1丨晓2·,露.6’、倒7’、影.7’成.5’丨双3.、一.3盏,.3、陈.3,年(.6丨.6)佳.3、酿2、冷.2,暖.2、尽.2述(.5丨.5)衷.2、肠1、酒.6’,尽1·、丨黄.6’,昏.7’·、生.7’,悲.5’、凉(6’丨6’.)、0、0、四.6’时.1丨常2·,春.6’、维7’谷.7’中.5’丨央6’..、心6’,缺.1丨一2·,人.6’、经7’、年.7’,不.5’丨忘3.、春.3,回.4、处.3,芳(.6丨.6)魂.3、殇2、千.2,山.3、雪.2雁(.5丨.5)声.2、怅1、十.6’,年1·丨生.6’,死.7’·、两.7’,茫.5’、茫(6’丨6’.)、0、春.3,藏.5丨山6·,寺.3、钟#4、鸣#.4,渔.2丨梁3..、人.3,间.5丨轮6·,回.3、浩#4、劫#.4,一.2丨场7.、留.7,得.‘1、住.7,春(.‘3丨.‘3)常.7、驻6、留.6,不.7、住.6,红(.‘2丨.‘2)颜.6、殂5、当.3,年(.5、.5).0丨竹.3,马(#.4、#.4).0、今#.4,何.2、处(3丨3.)、0、天.7南(.‘2丨‘2)、地.7,北(#.‘1,#‘1)双(#‘1丨#.‘1)飞.6、客7.、问.7我(.‘2丨‘2)只.7,影(#.‘1,#‘1)向(#‘1丨#.‘1)谁.6、去#‘4.、留#.‘4,得.‘5丨住#.‘4,春‘7,常#.‘4、驻‘3、留.‘3,不#.‘4丨住‘.3,红‘5颜‘3、殂‘2、当.7,年(.‘2丨‘2)、竹.7,马(#.‘1、#‘1)今#.‘1,何(.6丨6)、处5..丨0、.0,春.3、雨.5,声6·丨声.3,公#4,子#.4、情.2长(3·丨3.)、.0,四.3、美.5,难(.6丨6)聚.3,再(#4、#.4)世#.4、杜.2康(.7丨7·)留.7、得.‘1,住.7、春‘3丨常.7,驻6·、留.6,不.7、住.6,红(.‘2丨.‘2)颜.6、殂5、.0,莫.3、问5丨.0,他.3、年#4、.0,身#.4、何.2,处(.3丨3..、莫.3,问(.5丨5)他.3,年#4·、身#.4,何(.2丨.2)处(3·、3.)Ⅰ

待凌薪绝将词、曲作罢,老道忙将旋律于心里默默走了一便。因说:“凄绝之音,更得一句‘留得留不得’之惊骇论调,可为经典以传世矣。”东方铭珏又说:“词曲甚佳,唯记谱囫囵,曲之后者已转别调,何不详细记之?”薪绝点点头,却说:“一音之变,不必另外待之。如此,也省了看谱之人,多费眼力。”又说:“此歌柔慢缥缈,宜女子歌唱,只可惜若絮不在此处,不然大家倒是得享耳福咯。”方辰却说:“师兄不必等若絮姐姐来唱,若玉打小也学了会儿钢琴,估摸她没事在家定会弹弹。我虽不知道她弹琴的功夫到底如何,但她唱起歌来还是十分动听的。何不让她试试?”若絮却说:“可是这谱子我看不懂啊?怎么唱?”方辰笑了笑,说:“不用担心,师兄的各种记谱法我都学会了,待我将它译成一份简谱与你。”

很快,方辰将《四易台》译成一份简谱,若玉兴奋地拿去轻轻视唱了一回。凌薪绝听她始终唱的圆润之极,虽说不是很正规地唱,却也能判断其唱功不凡。便说:“既然如此,且请道人以锦瑟为之伴奏,我等也正经听一回。”道人乃操弦,若玉闻音,歌之愈动情,让人飘飘乎,潸潸乎,听之不厌。凌薪绝听着若玉的歌声,不禁心里默默念叨:“如此清纯朴实之音色,我听过的,也唯有沁艺一人与之相媲美了。只可惜我未曾保护好她,才使得……”想到此处,悲从中来,一口逆血,猛噀了出来。众人尚在认真听曲儿,见凌薪绝忽然吐血了,纷纷到他身前慰问。

老道停止拨弦,忙问:“小老弟要紧乎?兹何故突然吐血,可曾害病否?”凌薪绝笑了笑:“只因近日食了些大补之物,添今日多饮几杯,血气固升腾起来。且夫益听此凄绝之音,一时激心慨神,竟喷了口多余的血来。如此倒也甚好,还省得我走动消食。”因见众人犹有疑虑,又说:“辰儿携若玉初次来此,我等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若玉见他这么客气,倒十分不好意思,因说:“能见到像师兄这么优雅的人,我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有功夫嫌弃招待周不周的呢?”入我道人听她光夸凌薪绝,竟卖萌噘嘴,说:“你个小姑娘,真不懂事!是老道领你与辰儿来此的,怎就不感激一下老道耶?”若玉笑了笑,说:“神仙爷爷最好了,要是哪天教我一些法术,那就更好了。”又说:“东方伯伯也很好,说话总是很稳重,我想这就叫做隐士之风。”

方辰见她把所有人都夸个遍,唯独没夸自己,心里似乎觉得空唠唠的,“诶,那我呢?”若玉萌萌地瞅他一眼,却又装作甚么也没听见似的。方辰坏笑一下,“你这是甚么意思?”若玉冲他俏皮地瞪了瞪眼睛,“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方辰一时哭笑不得。众人见此,觉得有趣,哄哄而笑。

因天色确实不早了,若玉忙跟方辰说:“辰儿,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方辰恍然大悟,“是呀!你跟我走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如今天色晚了还不见你回去,肯定会着急的。”因对他师兄说:“师兄,我们走时没跟家里人讲去哪里,现在还不见我们回去,必会四处寻找,所以我们得跟大家道别了。”凌薪绝看他们着急,便唤出银子,衔了二人出岛。二人本以为出了庞然大物的嘴,便到了谷地的湖边,但方辰何等眼力,看了状况不对,因说:“这已是出了绝境,到了凤凰岭河。”若玉害怕地盯着银子,躲在方辰身后说:“这么快啊?难道还有别的出路,不然这白蛇怎么送我们出来的?”方辰认同道:“也是。要想这身材粗大的银子也钻进若絮姐姐的榻下,恐怕有些强蛇所难。”若玉听了,觉得怪怪的,“你说甚么呢?”方辰说:“没甚么。快看!银子钻进河里去了。”

胆小的若玉见寒银古虺的庞大身躯,果真渐渐淹没在了湛蓝的凤凰岭河之中,没了一丝踪影,才总算觉得自在了。方辰笑着说:“你有必要这么提防银子吗?她虽然长得是大了些,但又不会吃你。女孩子就是爱以事物表象来分善恶,结局是会很惨的。”若玉摇摇头说:“不对,女生也不完全是以貌分善恶的。这是你对女性有偏见。”方辰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但眼神却是温柔的,看着若玉假装正经地说:“是吗?比如说呢?”

“比如说你长的这么凶神恶煞,我也不怕你啊!嘿嘿……”若玉说着、笑着,先自跑远了。

方辰竟无言以对,一边紧追上去,一边诉苦说:“啊,我这也叫‘凶神恶煞’?你用词不当,应该是‘酷’才对!”

若玉回过头去,对着方辰申舌头,做怪相,惹得方辰攒劲去抓住她,好把她就地教训一顿。

二人追逐打闹,不知不觉来到了暗梅桥上。但见桥上正有一群人相向而来,二人自顾嬉戏,也没在意,但那群人中,有十几双眼睛已悄悄盯上了他们。

两方人刚欲错过之时,方辰不自意看了他们一眼,再把记忆中的某些片段一回放,蓦然停在了原地,背心乍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这不就是那伙人贩子吗?对了,王霸怎么也在里头,他跟人贩子怎么走到一起去了?”随之,也不敢想太多,只求没被认出盯上才好,直拉了若玉,轻声说:“快跑。”若玉不明所以,竟然出声问:“跑甚么?追了我那么久,你还嫌没跑累啊?”

方辰心里那个著急啊,压低嗓门说:“你不说话会死啊?跟我跑就是了?”若玉哼了一声,说:“莫名其妙,你才要死了。反正我不跑,我跑不动了。要跑,你自己跑吧!”

这时候,身后响起一阵仿佛从九幽传来的声音,“方老弟,别来无恙啊?怎么见了故人,也不打声招呼?”若玉听了胆寒不已,见方辰一脸沉寂,只觉得不妙。

王霸走向方辰与若玉,又说:“方老弟不会是贵人多忘事吧?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诶,这位小美眉又是谁啊?”夸张地扶了扶额头,“我忘了,方老弟可是撩妹高手啊!只是这么快就把地宫里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抛弃了,喜新厌旧倒也忒频繁了些。”若玉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方辰,方辰面不改色心不跳,却回头说:“王霸,上次你欺负若絮姐姐,我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为何不识好歹,见了我不仅不绕道,还故意用言语挑唆我和朋友之间的关系呢?”若玉一听“若絮”二字,既已心下放宽了,因说:“就是,你谁啊?凭甚么胡说八道?”方辰见若玉帮自己说话,心下暗喜,接着说:“若玉不知,这位便是传说当中的胡说八道的道主,三教九流的教主,擅长于偷鸡摸狗,兼爱于扒灰聚麀。曾潜入若絮姐姐的住处,想要乘人之危,只是不巧被我阻止了。”若玉听方辰说到“扒灰聚麀”,脸上羞红,却又听他说到王霸进了沉香玉宫,还对若絮姐姐不利,心头瞬间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因说:“这人长相这么丑,心眼又这么坏,我们还是别跟他说话了,省的脏了自己嘴。我们走!”

王霸冷哼一声,厉声苛责若玉,说:“好你个小东西,老子还真没想到,你这么伶牙利齿呵,跟那小子倒是有的一拼,也不知你妈是怎么教养的你!骂了老子半天,小腿儿还想打这儿走,岂不便宜了?”

若玉也不怕他,却说:“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没脸的。自己所作所为兀自龌龊下流,还好意思责怪别人对自己的指责,我真是醉了!”

“我也是醉了!你跟流氓讲道理,怎么不对牛弹琴啊?”方辰以玩笑的口吻说到。

王霸瞪着方辰,挣红了脸,突然狂吼一声,叫嚣道:“好你奶奶个犊子,还跟老子装大,也不看看现在是甚么事态!今天我们就老账旧账一起算!你且看老子怎么抓了你跟你身边这女娃娃,我今日非得当着你的面儿,把这女娃娃耍个癫不可。教你有瘾难过,有痒难耐!”

这时,一个嗲嗲的女人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那怎么行!得是老娘当着这女娃娃的面儿,把这小子耍个癫才是。教你们都有瘾难过,有痒难耐!”

王霸贱贱地看着走过来的女人,说:“烟娘还是这么能干,今天跟我哆嗦十几个回合了,若还经得起这小子的折腾,那真是潜力无限啊!”烟娘很是扭了几下她的臀部,骚里骚气地讲:“那是!只是你当着众人面儿讲出这样的话来,烟娘会害羞的。呵呵呵……”说着,就走到王霸身边,用手在他身上胡乱摩挲起来。

方辰实在恼火,直暗骂:“老娼妇,真没个德行。当着若玉的面儿,说这些下流的话,干这样荒唐的行径,岂不得把她污染了!”于是趁他们风言风语、卖弄风骚的时候,方辰果断拉了若玉,拔腿就跑。王霸瞅人跑了,一把推开烟娘,急忙叫着追人。而后见烟娘闹了,忙以一副猥琐窝囊地德性,对着烟娘赔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我一时着急,推了你一把,没弄疼你吧!”烟娘给他一耳光,说:“下次给老娘小心点儿!”

因又命人追人。绕来绕去,方辰和若玉被逼到了河边,没了退路。烟娘笑盈盈赶来,摆个极度撩人的姿势,说:“小兄弟,你要带着小妹妹躲到哪里去啊?是不是看到我们这样,心下也想与她来一发,只是因为我们在跟前不好意思,所以才拼命跑去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跟她嘿咻嘿咻。”若玉听了,又急又羞,但面对这样的老骚包,想辩论又开不了口。方辰恨她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只得用手捂住若玉耳朵,让她不要听骚包说话。

王霸大笑,用手揉着烟娘双峰,说:“你不让女娃娃听,我让她看好了。”烟娘被人袭胸,不但不反感,还露出一种享受的姿态,在众目睽睽之下呦呦不绝,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王霸兴起,欲脱去烟娘衣服,却被烟娘拒绝,说:“这冰天雪地的,你还想真干一场啊!我们还是抓了这对小男女,挑个暖和的地方,各自玩各自的鲜肉去,岂不够本得多?”王霸一听,十分认同,说:“也是,这女娃娃一定有意思得多。”烟娘恼怒,问:“你个贼汉子说甚么?”王霸神情怯怯,忙改口说:“我是说,她没你有经验,到时候我得分些精力给她传传教。”烟娘冷哼一声,“罢了,懒得在这里跟你啰嗦。反正这小子一定比你有趣得多,我若能跟他耍一回,要怎样也甘愿了。”又谓身后众人,“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两个小东西给我抓起来!”

众人听了烟娘的话,向着无可退路的方辰和若玉直逼了过去。方辰手里拿着瑾笛,也打算殊死一搏了。这时,一阵魔音从天而降,把在场的人都惊得呆站在原地,那脚下皆像是托了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针,更不能迈不出一步。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梅林闪了出来,他手里抱着个酒坛,瘦瘦高高的身材,走起路来不禁让人担心他会不会重心不稳而摔倒。方辰一眼扫去,认出来的人就是在藏春坞见过的拐叟方盅。忙喊道:“拐叟爷爷,快来救若玉,带若玉走,由我来拖住这些王八蛋。”拐叟冲他微微一笑,说:“小伙儿还是这么好逞强,这么多人你拖得住吗?还是让拐叟来对付他们吧。”

王霸见来者乃是个瘦削的老头子,心下才放宽了。又想:“这老头儿声音的魅力,比我还胜几分,只可惜注定要在今夜消失了。”

烟娘冷笑道:“老头儿,瞅瞅你这损色,能经的起几阵摩擦!我对你不感性趣,还是别来惹事,快些逃命要紧。”众人听了,跟着起哄大笑。

众人笑声未止,但见拐叟身影一闪,只听得咕咚几声,靠近梅林边上的那五六个彪形大汉已飘到河里去了。众人笑声齐为遏止,皆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河里的人,又转头看向拐叟,不禁都害怕得退离他几步。烟娘见势头不妙,说了声“快走”的同时,自己倒先拔腿跑了。众人见烟娘跑了,也不管河里几人的死活,也跟着跑了。王霸见机,早跑在了众人前头,紧追烟娘去了。

方辰看拐叟这等身手,也是不敢信然,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呢!拐叟走过去,说:“小子,凌先生身体微恙,遂名拐叟前来给你送坛酒给你,让你带回家给你父母。”又问:“这些人是干嘛的,又为甚么要抓你们?”方辰骂了一句,说:“烟娘一伙的都是人贩子,那个叫王霸的,说来还是我师父王氏一脉的,上次跟盗墓的来盗过沉香玉宫,王霸进了沉香玉宫,还差点玷污了若絮姐姐。要不是看在他还姓王,我当时就灭了他。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跟烟娘这伙人贩子混到了一起,可能这就是臭气相投吧。”

书言:话说那日王霸得了解药,就打算回北京去,但在回去的山路途中遇上了十来个染着各色头发的年轻人,他们见了王霸就拦着要抢劫,把他身上的钱财摸光了不说,竟连身份证也被顺带没收了。没钱又没身份的王霸,哪里还回得了北京?只能在荒郊野外瞎转,不想遇到了逃亡途中的烟娘一伙人。烟娘因警察追的紧,慌不择路,竟不知走到了甚么去处,在山岭里胡乱转了好几天,也没个出路。不想见了王霸,便以为得了救命稻草,前去跟他问路。王霸尚且郁闷,哪里耐烦跟陌生人说话。烟娘见他不理自己,心里火大,便叫手下的人把他绑了。**人趁夜时分,发现王霸私底下的东西有些分量,对他加强了一些了解,便留在了队伍中。王霸虽知道这伙人不是甚么好鸟,但自己如今孤身无助,还不如跟着他们混,伺候好了烟娘,好歹也有口饭吃。警察进山追捕烟娘一伙人,王霸便趁机献计,指挥众人如何逃亡。烟娘见他除了裤裆里有货,这脑子也好使,便格外地倚重于他。只是不巧,王霸带着这伙人逃到凤凰岭时,被方辰和若玉碰上了。能这样的运气,果真也是没谁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若玉着急说:“辰儿,天快黑了,我们难道要摸着夜路回去啊?”方辰想想,说:“这只怕不安全,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吧?”若玉紧皱着眉头,但也说不得甚么。拐叟见二人闷闷不乐,呵呵一笑,说:“你两个不用担心,走时凌先生不是让我一个人来的,还特意叫了他的银子来送你们回家。”说着,河里猛然冒出一座山来。

“银子,据说你日行十万余里,那就麻烦你送他们回家咯!”拐叟对着河里的大山说道。

银子听了,果然把头申在河岸,张开大嘴,等人进去。但见他嘴里还有一坛梅花酒,方辰笑了笑,悄声跟若玉说:“师兄真有心,一坛送你家爸妈,一坛送我家爸妈。”若玉“嗯”了一声,却含笑撒娇说:“就你聪明。”方辰也“嗯”一声,自恋地说:“那是!”

话说银子衔了三人两坛酒,即身穿于山水之间,光速前行而去。方辰奇怪,向拐叟请问:“我不指路,银子知道往哪里走吗?她又没去过若玉和我家。”拐叟却说:“你不用担心,她鼻子灵的很,你们身上的气息与你们家人的气息相似,她自然辨认得。”方辰听了,不禁感叹:“我一直以为像我这种能把看过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对于事物的细微纹理也能够记忆的清清楚楚,这种能力就应经够拽了,没想到这银子的鼻子还能千里追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拐叟听方辰所说,以觉得他记忆能力惊人,他竟然还不满足,为之颇为感叹了一声。方辰又说:“拐叟爷爷身手也比我拽,想想我就觉得自己没用啊。”拐叟叹息一声,说:“你小子的底子已经高过我们一般人了,还得了便宜又卖乖,真是人心不足!人各有各的长处,你发挥你的长处就不单是有用,而是大有所用了。”若玉附和说:“对啊?你这么聪明,还不够啊?让我还活不活了?”

说话间,银子已经到了方辰家门前。方辰却说送了若玉到家后,再返回来便是。于是银子又合嘴前行,没过一会儿,即停在了若玉家的房顶上。银子张开嘴,把头紧贴在平房上。方辰背了若玉出去,吩咐她一些话后,便复进了银子嘴里。二人来不及回眸,眨眼见,银子已衔着方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若玉抱着一坛酒,站在原地呆呆朝银子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之后便依依不舍地下楼去了。也不知她怎么跟家人交代今天的行踪。不在话下。

接着,银子复到了方辰家门前。方辰下了地,回头道别了拐叟和银子,自行进屋去了。刚一进门,就听到屋里头有人在哭哭啼啼。待其进了屋里头,打开灯后,只见自己母亲独自坐在火炉旁,哭得好不伤心。也不知他家里发生了甚么事,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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