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辰易回到家里也并非他所说的那样劳累,起码回头他老娘从家中给他调来了几个佣人。
唯一可惜的是,没丫鬟……
次日上午,刚点卯完,就接到了千户孙林的召见。
辰易嘴角一扬。
千户所中,跟上次一样,厅中仍旧只有孙林跟辰易两人。
可此刻他们都是四目对视,干望着。
一盏茶的工夫后,辰易率先开口,“大人,你不讲究啊。”
孙林眉梢一挑,民爆这事到底是谁不讲究?
可辰易又是赶紧说道:“早上洗脸眼屎都没洗干净。”
孙林瞬间无语,可也赶紧卷起衣袖,擦拭了一番。
辰易开了这个口,孙林也就顺水推舟道:“辰百户,说起不讲究,我看这话形容你,比较体贴。”
辰易无辜的眨了眨眼,当即将头顶到孙林的眼前,“大人,你自己看吧。”
孙林不解,“看什么?”
“我眼角啊。”
孙林深吸了口气,也就直言道:“这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没必要遮遮掩掩。”
辰易一笑,“大人的话,属下并不是很懂。”
孙林刮了辰易一眼,之前觉得他的脸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如今再见到浮出的浅笑,都有种将他勒死的冲动。
“辰易,在此之前,我自认在有些地方存有欠缺,可身在官途,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将事情挑上天,就真的跳出了属于你自己的那个圈。”
辰易端起身旁茶几上的一盏茶,也道:“虽然卑职不懂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但卑职只知道一点,让被人欺负了,那就要加倍的欺负回来。”
孙林目光如注,“好一句欺负回来,可你要知道,你爹已经不是朝廷侍郎,而你也只是我手下的一枚百户。”
辰易也道:“难道大人你就凭想用官威来压我?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并是不燕卫军士出身,百户的位置也不是由同知跟佥事大人对兵部所提,而是镇抚司的调令,所以,大人,你动不了我。”
辰易这话说的在理,也是孙林所困扰所在。
“可你终归是我的下属。”这一点才是孙林唯一优势。
辰易冷哼一声,“说不定改日你成了我的下属呢?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事态无常。”
孙林眯着眼盯着辰易,“你认为这可能吗?”
“大唐的武媚娘都能当皇帝,只要有奇迹在,一切皆有可能。”
辰易仍旧吃着茶,跟着孙林不润风色的交谈着。
“不下想将军的军士不是好军士,同样,不想当千户的锦衣卫也不是个优秀的锦衣卫,可你有了这份心,那我就只好将你扼杀在摇篮里。”
“大人,你当真认为你能收拾的了我?”
对于这点,说实在的,辰易也没自信,可输人不能输脸呀。
再者,对于自己的这百户身份,辰易一直都感到疑惑。
锦衣卫重建,这事由朱棣全权交给了纪纲,人员都是根据军功而提携上来的,可辰易却是出自镇抚司的调令,从七尺白布纨绔少爷,转身成了天子的亲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为此,他猜测这可能是朱棣有意而为。
至于眼下,他之所以敢跟孙林耍横,无非是要让他对自己深感忌惮。
孙林伸手摸了下鼻尖,想起辰易昨日翻盘的手段,心底就不禁一阵咬牙切齿。
自己苦心栽培的俩百户,经过这么一闹,全搭进去了,但看辰易这小子,吃着茶,露着贱贱的笑容,完全一没事人一样。
还是说……他在宫中当真有什么依仗?
半个时辰后……
辰易从孙林那出来,就去了百户所当差。
屁股还没很椅子捂热,张州跟许扬瘸着脚走了进来。
许扬还算好,伤的是筋骨。
张州样子就惨不忍睹了。
辰易看着张州那张虚脱欲死的模样,既是好笑又好气,但更多的还是佩服。
瘸了一条腿,都能对寡妇如此热情,先不提是一条腿怎么挑水的,关联的是,挑水能将他挑的脸色发白,脚步凌乱?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如今寡妇是要人性命。
“大人,听说你方才在点卯时,让那姓孙的留了下来?”许扬一见辰易,就直言问道。
从张州的身上挪开目光,叹了口气,回着许扬,“不错,是让他叫住了。”
许扬又道:“恕卑职冒昧的问一句,大人那他没有再苛刻我们吧?”
“这倒没有,不过我跟他已经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我们跟他本就水火不容,闹翻了就闹翻了,怕他作甚。”这时张州拍着胸口大气炳然的说道。
辰易转过目光,看着张州,却是只见他的那双腿抖的跟磕了摇头/丸似得。
无奈的摇了摇头,摊上这么个下属,估计是他这一生最悲哀的事,而且,还跟他绑在了同一条贼船上。
辰易实在不忍心,对着许扬道:“老许啊,我还你还是把拐杖借给老张撑撑,我怕他迭死在我面前。”
许扬也是瞧了老张一眼,虽然心底有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没办法。
就正如昨天辰易所说,他坐在百户所的大门前,没过多久就见到老张手机攥着五两银子,之后他就按照辰易交代的套路,上缴了过来。
并且,当即送到了辰易府上,幸运的是,昧着良心,丧尽天良上缴而来的五两银子,他居然也分到了一两。
“是大人!”
许扬很果断的应承下来,也将腋下的拐杖递给了身旁的老张。
可在看到老张一脸感动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看来小时候在粪坑了泡久了,智商出了问题,人家都抹黑了你的被嫖费,你居然还对他嚼着感激的泪水。
许扬吐了口浊气,才是开口说道此行的目的。
辰易听后,伸着食指敲击着桌案,悠悠道:“你是说,老张的表弟玩水淹死了?”
许扬道:“是的大人。”
张州也道:“我姑父在信上是这么说的。”
“那你们的意思哪?”
张州道:“表弟生前跟我关系挺亲近的,大人,我想回去送他一程。”
说了一大堆,辰易才明白过来。
敢情是要回去奔丧啊,而且就老张那体格,没准就是送他表弟上山,一看就知道是抬棺材的料。
“那许扬你呢?你也随老张一同回去?”
许扬瞥了身旁的张州一眼,“不陪同不行啊大人,这要是靠老张自个儿回去,估计这一生都回不到阴山。”
辰易很是头疼的抹了抹额头。
他实在搞不懂,这张州他老娘当初生下来到底是干啥,咋就一点长处都没有呢?
先不提寡妇,可这连回个老家都不认识路。
辰易摆了摆手,“算了,一同去就一同去吧,你们也终究是一个村出来的,回去看看也好。”
“那卑职就先行谢过大人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历经靖难生死,如今也算混了个人模狗样,回乡里看看也好,说的体面点,就算是衣锦还乡了。”
这时张州冷不丁的问道:“大人,你这是要让我回乡装逼吗?”
辰易一愣,接着扯着嗓门对着老张喝道:“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