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朝堂(1)
有史以来最嚣张的人或许就是现在跌跌撞撞朝着外面走去的宇文晔了吧,从来都没有人敢在朝堂上这么做,一个人都没有,宇文晔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宇文晔负责大殿的门框,站在那里,突然回头,对着大殿里的人说道:“今天收拾我的那些侍卫队员我全部带走了,打了我,一个别想好活!”
哐啷……哐啷……暴怒之际的皇帝一脚就将自己面前额矮桌踹倒,矮桌咕噜噜的从台阶上翻滚下来,地面上一片狼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所有文武大臣连带着内侍都跪倒在地。偏偏只有一个人依旧站在,宇文晔撑着门框站在原地。
“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眼里还有国法家规吗?”皇帝怒吼道:“敲了闻登鼓不说,朝堂之上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些国家栋梁,还有没有我这皇帝?”
宇文晔冷笑一声,依靠着门框转过身来,对着面前的暴怒的皇帝说道:“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言而无信能算作是一个好皇帝吗?再看看这些文武大臣,文不能富国,武不能开疆。交的税没有一个农民多,杀的敌人比不过一个前线战士,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还有脸人五人六的教导别人!”
“你怎么说话的!”皇帝呵斥道,心底震惊面前这个儿子,越发的觉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
“我怎么说话?一个个私底下做的那些阴暗事情,那个配得上我夸他。谁现在敢拍着胸脯对我说,我家中屋不过三间,田不过百亩,谁敢?谁要是真的做到了,我跪倒拜他为师不说,若是将来我继承大统,他就是内阁首辅。有没有人敢应一声?有没有!”宇文晔喝问道。
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人开口,宇文晔却有些得势不饶人的接着说道:“没有吧,既然没有就别乱开口,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嘴巴子利索,有本事和二十一部族去说说啊,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有能耐和敌人比试去,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拿着薪水不干正事,还不如不要!”
跪倒在地的文武大臣们都傻眼了,每一个人心底都想着这是为什么,怎么皇孙殿下将所有人都骂进去了,不但如此,难道这不是在说皇帝陛下识人不明吗?难道皇孙殿下疯了吗?
皇帝指着宇文晔喊出了一个你字,再也说不下去了,深深地歇了一口气说道:“你要闹哪样?”
没等着宇文晔开口,底下的文武大臣异口同声的喊道:“臣等请辞!”
皇帝愣住了,宇文晔反而笑嘻嘻的,对着文武大臣说道:“别急,你们等等请辞。”对着文武大臣们说完,转头看向皇帝说道:“父皇,我和这些大臣们从来没见过面,私下里也没有联系过。不如让我问些问题吧。”
皇帝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许久这才吐出一个字:“准!”此时此刻的皇帝陛下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要做什么,今天闹出来的这一通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晔就依靠在门框中,对着文武大臣们喊道:“长安知州可在?出来回话。”
长安知州连忙站起身来,走出文官队列,对着门框的宇文晔说道:“在。”
“帝都长安说起来也是人口百万的大地方了,不说别的,你告诉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是谁留下来的?”宇文晔问道。
“始祖。”长安知州回答道。
“看来你记性没错啊,你是记得啊,可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按这个来?”宇文晔接着问道。长安知州已经明白宇文晔想要说什么了,直接跪倒在地对着皇帝喊道:“臣有罪!”
“别啊,别说你有罪啊,有罪没罪又不是你说了算,是律法说了算的。是不是,总不能因为我一句话,你就说你有罪了。是不是。”宇文晔喊道。
可是没等着宇文晔喊完,长安知州再一次的拜伏在地,嘴里喊道:“臣罪该万死!辜负皇恩,万死不足。”喊完之后,直接摘掉自己的官帽捧在手里。
“辞官?你以为辞官就万事大吉了?”宇文晔嘲讽着,“这些年来别的不说,你自己判的案子哪一件是你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是清白的。我是问心无愧的。有没有!没有吧,你自己说不出来吧。你他妈还有脸拍拍屁股走人?你信不信你摘掉官帽长安帝都里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长安知州异常难堪,这官帽捧着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只能一言不发的沉默着,继续捧着官帽。
宇文晔的视线再一次落在武官的队伍之中,嘴里喊道:“孙将军,当年你因为湖州平叛有功,斩敌首上万,军报里写着踏遍湖州的每一个村镇。艰辛战斗到最后,这才军功累积,调往军部。如今湖州再一次陷入敌手,你为何不领兵作战了?”
孙将军走出队列,大声的说道:“当年平叛留下许多暗伤,无法再上战场。”
宇文晔笑着点点头,嘲讽的说道:“那你不好好养伤,大宴宾客,庆祝你迎娶第十八房的小妾,我送去的礼帖是送错人了?”
孙将军一愣,面色潮红还强硬的说道:“暗伤只是无法东兵器罢了,其他不碍事。”
“哦……”宇文晔拖着长长的尾音,笑呵呵的说道:“原来你庄子里的那批逃奴是自杀的,看来我是冤枉孙将军了,长安知州这就是你的错了。明显人家孙将军动不了兵器么,你怎么能在案卷里写那些逃奴抢夺不成反而伤主,被孙将军一一击杀,无罪释放呢?”
孙将军一愣,傻傻的站在那里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现在的孙将军已经感觉到了长安知州的落寞,无法解释,也只能沉默。
宇文晔摸了摸自己屁股上的伤,血水都已经凝固了,将裤子粘连在腿上,宇文晔笑着说道:“我随便挑出一文一武,结果都是这样,难不成我还继续说下去,我说下去了整个朝堂上一个人都留不下来。”
“呵呵……”宇文晔冷笑着,“看着你们这些人,我还真的觉得我当初咋就那么傻,还相信你们是无辜的,都是别人冤枉你们的,我费心尽力的都不惜拉下脸面,结果就让朝堂上站满了一群蛀虫,就算是帝国在强大,你们这群蛀虫在,帝国也就是一个飞灰湮灭的下场,你们说我这个当皇室的,还有什么心情。”
“以前都不是说的很厉害吗?现在怎么没话说了?以前为一件事情吵得昏天黑地的,现在谁想和我说说?把我教育一番,也别管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大逆不道,今天我都敲了闻登鼓,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还在乎其他吗?”宇文晔的语气有些破罐子破摔。
坐在座位上的皇帝眼睛早就眯起来了,今天这么反常的状况,对于皇帝来说,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应该啊,为什么就这么出现了呢?难道和早晨的事情有关,可是消息不是没有传来吗?还是说消息已经到了?
皇帝现在也是无法确认,只是看着靠着门框的儿子,直接问道:“说也说够了,闹也闹够了,你想干嘛?难道整个朝堂的大臣们,在你眼里就没有好的?整个帝国的文臣武将们就没有一个好的?”
“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帝国内一名我认可的武将给我说的话,也是我身旁的文官坚信不疑的。我就差皇子府典当出去了,而我的两名亲信,全身上下的家当,还真的不超过一个硬币。在场的哪个敢跟我打赌?”宇文晔直接反问道。
就连皇帝都不相信,帝国还有这样的官员,直接问道:“你且说出来,到底是谁?”
宇文晔直接开口说道:“我的幕僚,刘俊生,开元十八年的一甲第五名。幼年家贫,父母早逝,只留下茅草房一间,薄田三亩。为了进京赶考,卖了所有家产,一路几乎乞讨来到帝都,就连考场上,也是滴水未喝,粒米未进。然后当做我的幕僚,吃住全部都在我这里,薪水全部在账上挂着,一分未取。可是为了帝国,为了我造反的万人队,最后全部出去了,一分钱都没有留下来。”
“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幕僚官职不大,薪水也没有在场的文武大臣高,他现在吃住都是靠着我,我自己都不知道靠着谁了,若不是还有一个皇孙的名头,呵呵……现在前线战况这么危机,湖州的难民这么多,你们是施粥了?还是援军了?”
“文官里你们倒是出来一个让我开开眼的啊,哪怕是现在自己没有住所租房居住的也行啊,哪怕是现在举债度日的也行啊,哪怕是只有老婆一个辛勤持家的也行啊,你们不是自称为君子么?现在呢?咋就没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是君子了?”
“还号称治理天下,你们这帮人能让人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