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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下厨

赵梦琼察看办公场所,根据教室大小配备的各类吊灯精美无比,洁白的墙壁面面相连,亮铮铮的课桌一尘不染,各种教学用品应有尽有。赵梦琼心情大好。对她来说,海南是人们缔造出来的仙境,北京却是缔造仙境的天堂。身在繁华的首都,走在高官厚禄的人群中,原来渺小的自己顿觉身价大增,好比海南的一株花,纵然再贵,也贵不过北京的,又好比海南的一个官,再大也大不过北京的。

高小平说:“你们的办公室真豪华,我从没见过这样装饰完美,布置妥帖,设备齐全的教室。”

赵梦琼抬眼说:“当然了,北京是总部,自然比海南强些。”

张金佑钦羡说:“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从前想回到童年,只因那时单纯,美好,无忧无虑,现今想回到童年,却是想再读一次书。”

高小平说:“那你的父母亲可不愿意了,因为他们又得为你再交一次学费。”

赵梦琼笃定地对高小平说:“你错了,他的父母一定愿意。”

“为什么?”高小平痴痴地问。

赵梦琼甩了甩秀长的头发说:“你想啊,如果他回到童年,那么,他的父母不是回到青年了吗?时间是公平的,如果要倒流,大家都变年轻。”

张金佑拍手称赞说:“聪明。”

参观完工作地点,三人又来到街上,张金佑要带赵梦琼去玩,高小平要带赵梦琼去吃饭,赵梦琼说:“天色已晚了,要不先吃饭?”

高小平洋洋得意说:“对,你一路舟马劳顿,还是先吃点饭,休憩一晚,明日踏实玩一天,后天开开心心去上班,多好!”

张金佑一语双关地对赵梦琼说:“还是小平想的周到,赵梦琼,你就依了他吧。”

赵梦琼吃吃笑了半天,对高小平说:“好吧,我就依了你。”

高小平破天荒地要亲自下厨,张金佑愕然看了他几秒就同意了,吃不好没关系,回家路上买点充饥也无所谓,反正做不好是他出丑。

赵梦琼惊讶高小平也能做饭烧菜,她愣了愣说:“要不我们在街上随便吃点?”

“我还没真正意义上做过一次饭。”高小平固执说:“请二位今晚赏光,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张金佑瞅了赵梦琼一眼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到菜市场买菜,张赵二人在前头,张金佑一人落在后面。

高小平忙乱地挑拣菜,赵梦琼从旁协助,一边把买过的菜在手里翻开来检查,一边振振有词的和菜贩子讨价还价,俩人完美的搭配着,远远望去,宛若一对小夫妻。

张金佑无精打采的跟在后面,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想:高小平,一个从不下厨的大公子,不知天高地厚,见了美女,为讨好人家,一时兴起,要亲自下厨,却不知世道艰难,看你今晚不出些丑来。

买好了菜,三人依旧乘地铁回家,赵梦琼拿自己的卡刷了上地铁,既充满了新鲜感,又增加了归属感。

回到家中,张金佑打开电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高小平脱了外套,系上围腰,俨然一副厨师的模样,他信心十足地说:“二位请好,今晚一定让你们吃饕餮盛宴。”

张金佑爱答不理地按遥控板换台,时值七点,换来换去都是新闻联播,乏味地把遥控板摔在一旁。

赵梦琼要去帮高小平,高小平说不用,张金佑拽赵梦琼的衣襟,让她坐下来:“赵梦琼,你坐,你不了解小平,我跟他朝夕相处,几个月来,我了解他,他有一个优点:老实。所以,他说不用就不用,你要去帮了他,他反而做不好。”

赵梦琼怀疑说:“真的吗?”

“真的。”张金佑立刻答道,他把高小平往厨房的方向推。

高小平边走边说:“我倒真是不用帮忙,不过你的解释我怎么越听越别扭。”

高小平独自下厨,张金佑理所当然的坐着。

赵梦琼对张金佑说:“他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不需要人帮忙。”

张金佑笑了笑说:“你不了解高小平这个人,他今晚一心想奉献,我们最好谁也别抢他功劳。”

赵梦琼添油加醋说:“我们成全他。”

张金佑把台调到电影频道说:“恩,你看,这部电影刚开始,咱俩看部电影。”

高小平一人在厨房,择菜切菜烧水做饭,忙得不亦乐乎。时不时传来瓢盆掉在地上的砰砰声,赵梦琼忧虑的喊要不要帮忙,高小平说不用。

张金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生怕错过了一点情节。

一个电影两个小时,这期间,高小平一直在忙碌,赵梦琼在翻阅一本北京地理杂志,张金佑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郭川铃打来的,说她得到两张明星演唱会的门票,要他跟她一起去看。张金佑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一个是赵晓琴打来的电话,他关切地询问她的近况,她含含糊糊说一切都好,又说最近想回老家看望一下父母,已经定了明天晚上的机票,张金佑本想劝她留下,可听她语气,哀伤中夹着坚决,况且,只是说回去看父母,说不定没几天就会回来,因此打消了劝她的念头,不过,他决定去送她。

张小平饭菜做好,他心满意得地把他的“杰作”一碗碗端上来,全是些常见的家常菜。

三人围着在餐桌前。

“好香啊。”赵梦琼说。

“香吗?我尝尝。”张金佑拿筷子去夹菜。

高小平抓住张金佑的手腕说:“同志,香气是闻出来的,不是吃出来的。”

“一般嘛,没闻出什么味道来。”张金佑缩回手,放下筷子,凑上去闻,随即又拿起筷子夹菜。

赵梦琼吃了几口,啧啧称赞说:“真的不错哎,色香味俱全。”

张金佑一声不响吃了一碗又一碗,高小平骄傲地问:“金佑,凭良心说,我做的饭菜到底怎样?”

“不怎样。”张金佑依旧一副不屑的样子评论道。

高小平说:“不怎样你还吃那么多,我从没见你这样大的饭量。”

“这不饿坏了吗?”张金佑狡辩说。

“哼。”高小平停箸郑重地说:“你知道我是怎样学会做菜了吗?”

“不会是跟王大哥学的吧?”张金佑问。

“谁是王大哥?”赵梦琼给高小平添了一勺饭,又给自己添一勺。

“一个大学生,现在大街上买饭的。”张金佑说。

“对,我就是跟他学的,每晚让你去你都不去,我却去学会做菜了,没想到吧?”高小平说。

张金佑放下碗筷说:“你俩慢吃,我吃饱了。”

赵梦琼劝他说:“再吃一晚。”

“不能再吃了。”张金佑暗中摸了摸肚子说。

吃好后,拾掇完碗筷,三人干巴巴坐着看电视。遥控板在张金佑手中,他一个台一个台的换,换来换取终觉无戏可看。

高小平拾起被张金佑抛弃的遥控板,复制了张金佑的动作。

赵梦琼拾起遥控板,挑了一个武侠片来看,男女主角因爱生恨,打得不可开交。赵梦琼提起心,本想看他们杀个你死我活,最后双方都不忍下手,竟然相拥和解,终觉无趣。她重重地把遥控板扣在茶几上,长吁短叹,好像是遥控板的罪,而不是拍电视人的错。

张金佑决定离开,高小平也不挽留。倒是赵梦琼劝他再耍一会,她和高小平站在一边,宛若一家人临别前送客人,一点也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张金佑妒忌地对赵梦琼说:“要不你跟我走?我那里很宽的。”

赵梦琼咯咯笑,高小平上前推搡张金佑:“快走,快走,要不然赶不上八号公共汽车了。”

张金佑来到大街上,车在眼前呼啸着,风呼应着车,刮得飒飒有声。他理直衣领,遮住下巴,在寒风中瑟瑟前进。

夜很冷,人却依然很多。鳞次栉比的高楼里,吵吵嚷嚷,永无休止的喧闹声响应着城市的繁华。张金佑听不见,看不见,此刻,他仿佛置身另外一个世界,内心无比孤独。

他想起郭川铃,赵晓琴,突然停止了脚步,踟蹰不前,明天晚上到底是去看演唱会呢还是去送赵晓琴。郭川铃热情似火,天真无邪,不忍失信于她,况且已经口头答应了;赵晓琴呢?与她同窗四年,关系非同寻常,就个人愿望来说,张金佑比较乐意去送她。可到底是拿不定主意。

他想起刘梦婷,那个一直萦绕在灵魂里的人。或许她能帮他决断。可现在的关系,总让他感觉有点僵,不知如何是好。

他经过一家麻辣烫店,一群人围在桌旁,喝着吃着,好不热闹。倘在平时,这时候还在大街上溜达,一定要去光顾,现在呢?心情大减,吃的欲望也随之飘散。最关键的是,高小平厨艺精湛,吃得他现在还肚子胀。

说起厨艺,张金佑黯然惭愧。当初下决心要学会做几样菜,煮给刘梦婷吃,至今一样不会,而高小平呢?几样家常小菜已然做的有声有色。想当初,还是自己劝高小平去学的。现在他已经做给心爱的人吃了,他反倒还没半点眉目。

张金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刘梦婷,现在她在哪儿呢?在做什么呢?他强烈地想见到她,刹那间,像得到什么命令似的,在寒风中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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