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黑衣老大一番话,沉默了许久,终于一个干涩的声音响起:“屠老大,我们四人加入净世宗不过是求个依靠,你也不用拉着我们去送死吧。那等喜怒无常的上古魔头,我们将他放出来,莫不是以为他还能念着我们的好不成,说不准他出来第一个就把我们给吃了。”
屠老大看了一眼满脸冷笑的胖子,继续开口解释:“这里的封魔阵每年都会主动激发一次消泯魔气,那么长的时光下来那上古魔头早就接近油尽灯枯,能活着就算不错了。我们五个筑基修士难道还怕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古董?再说,我们只需放它出来,引到一处生灵密集城市,回到宗门就是大功一件。到那时,他杀了多少人,惹出多大的事,就该是天虞山去头疼了。”末了,屠老大眼含轻蔑地扫了几人一眼说道:“别说你们几人身为魔修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老三还是低着头,胖子三人却似乎已经被说服,最后还是四娘开口:“既然一切都在屠老大的掌握之中,那么我们也没必要怕事。其实我们几人不过是不了解内情,心中有些不踏实罢了。”屠老大继续恢复那副冷厉的表情:“现在清楚了是不是该继续走了。”四娘赔笑一下,和另外两人换个眼色,继续跟上。魔修老三还是一言不发,似乎刚刚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杨仙和安宁在黑暗中不断下落,很快就踩在了实地上。安宁有些害怕,一直紧紧抓着杨仙的手臂。杨仙用出好久没有使过的控火诀,小小的火团照亮了周围的一方空间。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两人面前就是一个台阶,直通下方无边的黑暗。黑衣人一行都不在这,应该是早就走下去了。杨仙想着,反手握住安宁冰凉的小手,一步步小心地沿着石阶往下走去。
再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屠老大一行人终于看到前方的黑暗出现了一些变化。一片小小的光亮出现在不远处,几人压抑沉闷的心情都不禁变得热切起来,纷纷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接近了那片光亮,原来是一个拐角口,正微微透着白光。
一行人转过拐角,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切令他们有些微微动容。这是一个极大的山洞,四壁和头顶都悬挂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很难想像天梯山内竟能掏出这样一片空间来。山洞整个都被一个巨大的法阵所笼罩着。法阵极其巨大且复杂,一条条精美繁复的纹路遍布每一处角落,每过一段的时间,这些纹路就会微微亮起,仿若一只来自上古的巨兽正在微微喘息着一般。方才众人所见的白光就是这么发出的。
而此刻众魔修的目光都被法阵最中间的那两件事物所吸引。那是一团无比诡异和邪恶的黑气,不断的在扭曲变化着各种鬼脸和妖魔的形态。众魔修只是稍稍盯着看了它一会儿,耳边就似乎响起尖厉的惨叫声,直让人脑袋刺痛无比。很快那惨叫声又变做一声声温柔妖媚的呼唤,引诱着众人向它沉沦。
如果说黑气给人的感觉是无边的黑暗,那么黑气之上的那样东西就代表了极致的光明。那是一柄极其耀眼的长剑,它的外表古拙无奇,但是其上附着的剑意却带给它无上的光彩。一道道无比凌厉锋锐的剑意从长剑上释放而出,哪怕没有一丝一毫的剑光透出,但仍让人有一种“刺目”的感觉。
法阵每一次的发光,就会引起剑意一次潮汐般的涌动,让底下的黑气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翻滚扭曲的更加剧烈。
屠老大率先回过神来,他的眼中开始出现激动和狂喜的波动。屠老大不知道解开封印的方法,但是他有一个笨办法。“轰”屠老大发出一道黑色的灵气狠狠地击碎了一片洞石。漫长的岁月已经让封魔阵失去了保护自身的能力,只留下维持基本运作的功能,只要破坏了法阵依附的石壁,就能破坏法阵。
巨大的轰鸣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屠老大一声厉喝:“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动手。”其余人迟疑了一下,也纷纷出手轰击起山壁来。
杨仙牵着安宁在黑暗中慢慢前行。突然,前方传来接二连三的轰鸣声。杨仙目光一凝,回头对安宁低声说道:“事情有变,我们加快速度。”说完,他拉着安宁飞速向前赶去。
在山洞壁上的纹路被毁去三分之一的时候,法阵的光芒开始变得明灭不定,长剑上的剑意也减弱了许多。那团黑气似乎也发现了封印之力的削弱,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长剑不断地喷吐出凌厉的剑气消泯着黑气,黑气尖叫连连却毫不后退。终于,黑气似乎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它不断地翻涌着,弥漫着,慢慢的,黑气分离成两团。
那团略小一点,大概只有原本三分之一大小的黑气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一阵仿佛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然后飞快地撞向了上方的长剑。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长剑遭受狠狠的一击重创,这位睥睨天下的百兵之君终于在漫长的岁月里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光彩流出。
失去三分之一的黑气也有点元气大伤,但它的心情似乎非常好,不时发出尖锐的笑声。黑气翻滚着,慢慢的,一张丑陋邪恶的脸庞浮现出来。
“八百多年了,呵呵,好怀念的味道啊。”
黑气上的脸露出一个迷醉的笑容,开口用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慢慢述说着。
“恭喜魔君脱困。这是我们的一点见面礼,预祝魔君早日魔功尽复,驰骋天下。”屠老大见机而动,立马掏出四个小乾坤袋,不卑不亢地朗声说道。那魔头被他的声音所吸引,慢慢转过头来。他先是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面前的四个小乾坤袋,分出几缕黑气伸进去探了探,然后却将目光落在了屠老大身上。
屠老大被魔头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勉强笑道:“魔君看这礼物可合你心意?”魔头听了,慢悠悠地说道:“若是本座颠峰时期一定会对这见面礼很满意。这刚出生不满百天的婴儿,鲜美多汁,一口一个,甚是爽口。可惜如今本座实力百不存一,我现在反而对你们这些灵气充沛的修士更感兴趣。”说到这里,魔头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狰狞的微笑:“既然你们有心将本座放出来,不若就好人做到底,主动献身给本座恢复元气。他日本座再次君临天地的时候,总会念着你们的好。”
屠老大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微微后退一步,语气艰涩地说道:“魔君不要说笑了,其实我们此次来还有另一个目的。我们净世宗当代宗主雄图伟略,欲邀请魔君加入宗门,将来一起统领天下岂不痛快。”魔头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时而浑厚时而尖厉,忽高忽低,雌雄难辨,让人听了十分难受。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呢,屠老大。这个老古董是想吃了我们这群救命恩人呢。”屠老大身后,胖子语气冰冷地说着,身上灵气翻涌,显然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屠老大心中满是苦涩,他慢慢掏出一个白骨模样的法器,沉声说道:“大家准备全力动手吧。不然说不得我们今天谁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