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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关于心与星星的味道(1)

小鸟一大早就在屋外的梧桐树上尽情地鸣叫,带着一点凉意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小碎花的纱质窗帘被这风挑起了舞蹈的兴趣,在我的眼前自在地飘扬。

我靠在窗户边,看向楼下。

小院里的梧桐树已经有了黄叶,这些黄叶在秋风的陪伴下打着旋儿,在空中掠起一道又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弧线,然后落在了地上。

而我那武功高强的爸爸妈妈正在树下做早间锻炼呢。爸爸妈妈在树下拳来腿往地对招。

爸爸妈妈的功夫很高,看他们对招完全就是一种享受,就连不怎么喜欢练武的我也不得不承认那很让我着迷。

可是现在我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他们的身上,而是不由自主地往小院的篱笆门看去。

我是想看看那些落叶有没有到处乱飞。

我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蹩脚的借口,躲在窗帘后继续往那里看去。

一大早,我的心跳就有些说不清地紊乱,脸颊也在发烫。

“朵朵乖女儿,下来一起锻炼吧。”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我,挥舞着南瓜锤大声地招呼我。

我连忙挥舞着双手,说:“我,我要去上学了,不陪你们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

“哦,那你怎么还不走呢?”爸爸促狭地对我挤了挤眼睛。

“我……”我骨碌碌转动眼珠,想找个借口,这时一个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解救了我。

“小焦糖,早上好,我们去上学吧。”

我看到亚久京穿着一身简单利落的套装,背着大大的书包,站在我家院外的马路上对我咧着嘴笑。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此刻的他是如此的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叔叔、阿姨,早上好。”亚久京很有礼貌地对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爸爸妈妈打招呼。

爸爸开心地打开篱笆门,摸了摸亚久京的脑袋,然后回过头来对我大喊:“朵朵呀,现在可以出门去学校了。”爸爸边说还边对我挤了挤眼睛。

爸爸好讨厌!

我捂着滚烫的脸颊,抓起一旁早就整理好的书包,飞也似的冲出了家门。

“爸爸妈妈,我走了。”我拉着亚久京的手,头也不回地和爸爸妈妈道别,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叔叔、阿姨,我们走了。”亚久京在我的拉扯下,还不忘记礼貌地和爸爸妈妈道别。

我们跑出了好远,我还能听到爸爸爽朗的大笑声。

“喂,你今天晚到了1分27秒啊!”我板起脸,故作责怪地说。

亚久京非常配合地发出了一声哀号:“都是悠世的错!昨天他到我家借宿,早上起不来还要我叫他。”

我忍住笑意,说:“我要惩罚你。”

他故意耷拉着肩膀,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说:“你要怎么惩罚我?”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说:“我惩罚你试吃这颗糖。”

“这是什么糖?”亚久京接过我手中的糖,剥开了淡蓝色的糖纸。

我看着他将那颗淡蓝色的糖丢进嘴巴里,说:“它是我刚做出来,名字叫‘星星的味道’。”

是的,就是“星星的味道”,甜甜的、淡淡的、清凉的,也是热烈的。

我认为生活会这样一直继续下去,每天和亚久京一起上学放学,给他试吃我做的每一样甜点。上学的时候和他在教室里一起学习,周末又和他一起到处游玩。我在心里希望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可是,今天,我的梦想破灭了。

看着眼前这个家伙,我的脸上完全没有了表情。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什么他要突然出现,还要对我说那些话,我觉得这段时间我的幸福就在这一刻崩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我完全笼罩了。

今天一大早,爸爸妈妈都去参加一个武术交流会了,亚久京也没有来找我。我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小院里的秋千上,看着飘落的黄叶,琢磨着做一款什么样的新糖果给亚久京试吃。

正当我想得兀自开心的时候,弘树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到他背着一捆乱七八糟的树枝,一脸颓废地走进了我家的小院,淡蓝色的运动上衣被捆在身上的绳子勒出了一条条痕迹。背上的树枝明显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还挂着许多叶子。他脸上完全看不到一点儿平时阳光活泼的神情,眼皮耷拉着,双眸完全看不到往日自信的神采,只有深深的歉意和委屈。

“你,你,你是谁?”我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从秋千上跳了下来,随手拿起妈妈放在院子里的南瓜锤,对准他一脸防备地问。

虽然我认出来这个家伙是弘树,但是我完全不敢相信啊。

听我这么问,弘树眼里的委屈更加明显了,泪光在他的眼眸中闪动。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一下子跪倒在我的面前。

“朵朵!我是弘树啊,我来向你请罪,我来道歉!”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高喊。

“你,你快起来!”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坏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拉他。

弘树挣扎着不愿意起来,他跪得直直的,非常严肃地说:“朵朵,我今天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请你责罚我!”

说着,他从背上的树枝中抽出一根,递到了我的面前。

“你干什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把扯过那根树枝,往旁边一丢,疑惑地问他。

见我把树枝扔了,弘树又抽出一根,再次递到我的面前,非常坚定地说:“朵朵,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那天我和你的对话会给你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之前我因为心里难受,闷出了病,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刚刚回来才发现我的行为是那么的幼稚。对不起,朵朵!”

他的话让我想起那天我们在学校小路上的交谈,想起黄招弟带着一群人对我的侮辱。

这几天,因为和亚久京假扮情侣,日子过得很开心,那些难受的事情早已被我抛到了脑后。现在如果不是弘树突然提起,我真的觉得那些悲剧只是一场梦。

可是现在他提起了,我忽然明白,那些悲剧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的,而那些幸福,反而只是一场戏。

我不敢再去想,只好用力地摇了摇头,将心底的异样感觉抛之脑后。

可能是见我好久没有回答,弘树将重新抽出来的树枝塞到我的手里,非常坚定地说:“请责罚!”

“笨蛋!”弘树这个样子让我觉得非常无奈,我一把将他背上所有的树枝都抽了出来,狠狠地丢到一旁,说,“你在干什么啊?”

弘树显然因为我的动作伤心了,他眼泪汪汪地说:“朵朵,对不起,再次让你生气了。我真的是个笨蛋,每次都让你难过。”他满脸的伤感,完全被一种悲哀的气息笼罩了。

我看不下去了,觉得他那样自信阳光的人怎么能够这样颓废,于是放柔了声音,拉起他,说:“好啦好啦,没什么大事,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啦,很丢脸的。”

弘树听到我说原谅他,眼睛一下子发亮了,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说:“你真的原谅我了吗?我没有听错吗?”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说谎话的,我说原谅你了就是原谅你了,快起来吧。”

“呜……还是你最好。”弘树扁了扁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借着我扶他的力量站了起来。

我拿起爸爸挂在树旁武器架上的毛巾丢给他,说:“你快擦擦脸,收拾一下吧。”

弘树现在狼狈极了,背上的树枝虽然已经被我抽走了,那两条脏兮兮的绳子却还松松垮垮地绑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衣服弄得又脏又乱。就连他的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脏了,一块黑一块灰的,还有几片树叶挂在他的头发上。再看看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字——小乞丐。

我伸手将他头发上的树叶取了下来,说:“你看看你,弄成这个样子,丢不丢脸啊。”然后很不耐烦地拿起另外一条毛巾给他擦脸。

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有些大,毛巾擦在他的脸上一定很痛。可是弘树一点都没有抗议,任由我用力地在他脸上泄愤一般地擦拭,还笑嘻嘻地说:“如果能让你帮我擦一辈子的脸,我多丢脸都无所谓!”

弘树说完这句话,我的手僵住了。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在言情电视剧里经常出现,难道弘树对我……

不!不!完全不可能!弘树在其他女生眼里,就是一个完美的阳光王子,拥有着一个强大的后援团。即使这段时间亚久京风头更盛,但是他仍然是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之一。我可是全校最不受欢迎的女生之一啊,这样的他怎么会对这样的我……

我干笑了两声,将毛巾丢给他,说:“自己擦。”

弘树接住我丢过去的毛巾,却不擦拭,而是忽然抓住我的手,说:“朵朵,不要逃避,我知道你懂的,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孩。”

我往后退了一步,挣脱了他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弘树,扯着嘴角干笑了两下,说:“你,你说什么啊?你不擦脸吗?不擦你就回家去吧。我原谅你了,你应该满意了吧。”

弘树不给我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他收起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非常认真地对我说:“朵朵,请在我还有勇气的时候听我对你说。”

“不!”我本能地阻止他。

我害怕听到他说出那句我已经想到了的话,那句让我害怕的话。

可是,弘树完全无视我的阻止,将他心中的那句话大声地说了出来:“朵朵!我喜欢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不!我没有听见,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看着期待地看着我的弘树,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听到他将那句告白说出来的时候,不,在他还没说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心里对他说了“不”,可是,要将这个字说出来,真的很难。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所以才会在平时得罪了很多人,我也曾经直言弘树的着装很丑。我知道自己的拒绝会让弘树非常难过,这种难过不是我说他的衣服丑时,他的难过可以比拟的。我知道自己一旦将那个“不”字说出来,弘树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但是我不能说谎啊。

不管我内心多么矛盾,最后,我还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对不起,弘树,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

“真的不行吗?”弘树痛苦地低下了头,喃喃自语。

“对不起。”我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嘴里吐出的只有这一句道歉。

好半天,弘树抬起了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扁着嘴巴,非常委屈地说:“是不是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亚久京的女朋友了,所以才不接受我的告白?”

弘树的话音刚落,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我别扭地转过头去,那个我一直在逃避、不愿意正视的问题掠过我的心。

我好想好想告诉弘树那是真的,我和亚久京在一起了,我们相处得很开心。

可是,这完全不可能!我和亚久京在一起,完全是白悠世的计谋,一个为了让那个谣言销声匿迹的计谋。

不管我怎么不愿意,我还是要将事实说出来。

我挣扎了好久,终于还是非常生硬地说:“不是的,我没有和亚久京在一起。这一切都是白悠世的建议,他让我和亚久京假扮情侣,从而让那些谣言消失。我……我和亚久京并没有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用尽了,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应付弘树了。

“真的?”弘树的眼睛一亮,非常委屈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我,我会好好对你的!会爱护你一辈子的!”

看着急切的弘树,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真的无法接受你。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对你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我不想欺骗你。对不起……”

面对我的拒绝,弘树哭丧着脸,语气中带着乞求说:“真的不可以吗?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改!我一定改得和你心中的一样!”

“对不起,弘树,不要勉强了。”我觉得好累,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只想将弘树打发走,不想再面对这个问题。

“弘树,对不起,你走吧,我们不可能的,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累了,对不起。”我边说边把他往小院外推。

将弘树送出了小院,我转身回了家,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一个路人的背影很像亚久京,不过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亚久京这个时候应该是和白悠世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在我家附近出现,而且如果真是他,就应该会来找我,怎么会还没见面就离开了呢。

我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忽然好想见亚久京,好想好想。

我飞快地冲回家,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那个我非常熟悉的电话号码。

嘟……嘟……

电话里传来接通的声音。

亚久京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接电话?平时我打过去,不管他在干什么,通常在铃声响了三声之内,他都会接起电话,可是现在已经响了超过十次,他都没有将电话接起。

我看着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接通而自动挂断了的电话,皱起了眉头。

之前他说今天和白悠世有事情,难道是被那件事情绊住了吗?

我将手中的电话放了回去,可是目光总是不停地往电话那里看去,希望能够接到他打过来的电话。

过了很久,我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而当我再次打过去的时候,耳边传来的还是嘟嘟的声音。

今天的事情很棘手吗?怎么那么久还没处理好?

我傻傻地看着电话,一种不祥的感觉慢慢占据了我的心。

我看着电话,慢慢地伸出了手,心想,再打最后一次吧。

我拨通了那个我能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

嘟……嘟……

快点接吧,快点接吧。

我有些忐忑地在心里催促着。

“喂?”电话那边忽然响起了亚久京的声音。

“啊?”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非常傻地回应了一声。

“玛奇朵吗?有什么事情?”亚久京问道。

亚久京忽然称呼我的名字,让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我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最开始打他的电话,似乎是想和他说说话,可是经过了这么久的等待,我已经不知道打给他是要干什么了,似乎只是为了打通电话而打的。

好半天我才吞吞吐吐地说:“下午……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甜点。”

电话那边的亚久京稍稍地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哦……没事,下次吧。”我失落地回答。

“嗯。”亚久京在那头回答了一声。

然后,我们陷入了沉默。

“那个……”好半天,我终于冒出了两个字。

“嗯?”

“你忙吧,我也忙,挂了啊。”我匆匆忙忙地说完,然后也不管他怎么回答,就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捂住胸口,一下子躺倒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那么剧烈,心情那么难受……

我静静地躺在沙发上,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本能地将脑海清空了,不愿意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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