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是钱田的秘书。我叫小沼。”
看看名片，上面印着“小沼”。
“居然找到这里来——”
“听夫人说的。”小沼说。“钱田先生因自己搞错了，做了非常失礼的事，觉
得内疚，由我代他表示歉意。”
觉得内疚，便自己来道歉好了。赵山想着，嘴里却说：“噢，他知道是误会就
好。”
“你的宽容大量，令人铭感于心。”那人采取演戏般的说法。“为了表示歉意，
请收下这个。”
对方递出一个饼干盒。
“不必——”
“请笑纳。否则我不能回去。”来人推着交到赵山手里。“那么，告辞了。”
马上转身离去，干脆利落。赵山哑然目送。
“好匆忙啊——哎，饼干之类的可以收下吧。”
赵山进到屋里，放下饼干盒。
“罗子，怎么啦？”张美在用毛巾擦着手。“喂，它在嗅味道啊。”
“是不是有人参在里头？”
“人家干吗要送人参给你？”张美解开包装纸，打开来看。“普通的饼干呀。
两层相叠的。”
拿开上面那层时，张美叫一声。“——哥哥！”
“怎么啦？难道有钞票？”赵山笑。“饼干下面摆很两，武侠片集中不是常有
吗？”
“是真的啊？”
赵山过来观望，顿时哑然。
饼干盒里，密密麻麻地塞满至少一千万的钞票。
2
“厉害。一千万？不是‘瑞丰银行’的钱吗？”张京说着，被赵山狠狠一瞪，
连忙噤声不语。
“是赵山先生吗？”穿套装的女性走过来。“久候啦。社长说要见你。”
赵山和张京有点顾忌地在磨得发亮的走廊上跟着那位女秘书走。
“呃……”途中，这样京喊住她。
“嗯？洗手间的话，前面右手边就是。”
“不……走廊太干净了。昨晚我在事发现场踩得满是泥泞，我怕弄脏了……”
赵山俯视张京的鞋子，说：
“本来不是褐色的鞋吗？”
女秘书忍俊不禁。
“别担心。不过，如果你在意的话……”
女子作个请稍候的手势。跑开了，很快又回到来。
“我帮你擦一擦。”她弯下腰去，张京焦急了。
“没有的事。”他自己也弯下腰去。“我自己来！”
两人有如圣斗士格斗的姿态。
张京拿着那块柔软的布走向洗手间，叫赵山等他一会。
“我是钱田社长的秘书，叫张雪。”
女子举止稳重大方，却是娃娃脸，看来是个相当细心的人。
“你那位同事刑警先生个子很大，但人很善良。”
“他听了一定很开心——因是现场带回来的泥，说不定有重要的东西混在里面，
不能随便弄掉的。”
“啊……你们在调查凶杀案呀！”
“大致上是的。”
“可是——你在哪儿跟小媚夫人相识？”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上次见面是毕业以来的第一次，真的。”
“哦。那你和小媚夫人并不熟络罗？”
“当然。”
“社长也太大胆了，居然殴打刑警先生。”张雪似乎觉得很有趣。
张京一直没回来，赵山开始不耐烦。
“喵。”
——不可能的！
回头一看，见到一只红色花纹的小花猫，赵山眨眨眼。
“啊，小志。怎么啦？”张雪说。
“是你的猫？”
“嗯。它叫小志。还有——小浩。”
这次回答的不是“喵”，而是“嗨”。
声音很平稳，不知怎地，跟他们养的猫有点相似。
“好快呀。”张雪说。“他是小浩。这位是赵山刑警先生。”
“嗯，我听钱田说了。是灾难啊。”
他的长相可说是跟钱田形成对比，属于胖乎乎的类型。看来人很好。
“你说的小钱……是钱田先生吗？”
“老公。在公司里，必须尊称一声‘社长先生’才是。”
“哦，自小叫惯了。”李凡搔搔头。
“小浩和社长是自小相识的朋友。”张雪说。
传来脚步声。
“怎么样？”走过来的是钱田。“我在等着呢。”
赵山回过头来时，钱田毕竟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说：
“你好……那天失敬了。”
“不，那件事是一回事，这件事才叫人为难。”赵山把手上的纸袋递上去。
“我只接受了饼干。盒子及其他的拿来物归原主。”
钱田注视了赵山片刻。
“没啥大不了的事，表示歉意罢了。”
“一千万的歉意太多。若是作为动粗的代价的话，你和我都等于在犯罪了。”
钱田脸上浮起嘲讽的笑意。
“罕见的人。”他说。“好吧——李凡，你替我保管好了。”
“知道。”
赵山把纸袋交给李凡。李凡把一个信封递到钱田手上。
“我收下了这个。”
“嗯。”钱田把那信封随随便便地塞进口袋。“李凡，我要借用嫂夫人两三天，
去南京出差，乘搭傍晚的班机。”
“是。”张雪说。“老公，你带小志回家吧。”
“嗯。”李凡抱起猫儿。“你呀，太肥啦。是不是物似主人形？”
“社长，夫人来了。”张雪说。
赵山见到小媚从电梯方向走过来，
“唔。本来我们约好一起吃午饭……小媚，抱歉，我正要准备出差。”
“我就猜到是那么回事。”
小媚向赵山打个招呼。
“社长。让我来预备一切。”小媚说。“请和太太用饭去吧。有的是时间。”
“不，小媚交给李凡好了。”
“嗯，我和赵山先生还有话要谈呢。”小媚抱着手袋。“他不会再打你了，赵山先生。”
“但是……”这时，赵山见到张京回来。“我带了朋友。”
而且，关乎“饮食”的这位朋友，赵山觉得说明一下的好，他是稍微特殊的。
“喵。”在李凡臂弯中的小志叫了一声，张京吓一跳。
“哗！罗子先生？”他跳起来……
“他根本不爱我。”
——午餐时间，那是消沉的话题。
可是，张京已经吃完A餐，正在吃着B餐，而且账是小媚付的，赵山总不能不认
真地听她倾诉。
“那么，他为何揍我？”赵山问。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东西被人夺去。不过，爱情是另外一回事嘛——哎，给我
咖啡。这两位也是。”小媚叫住服务员。“刚才，你见到那叫李凡的人吧。”
“嗯。他太太是秘书……”
“对。其实，我是准备和那个人结婚的。”
赵山瞪大了眼。
“但结果——”
“结婚之前，李凡工作的公司破产了。经营者是他的亲戚，他也必须负责一部
分的债务。可是，一个失业的人，怎样拿出将近一亿元的钱来？因为不是结婚的时
候，于是我们决定取消婚事。”
“然后跟钱田结婚？”
“对。我本身也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钱田和我结婚后，愿意替李凡还债。而
且，聘请他到自己的公司做事。”
“那位太太呢？”
“她原本是总务部的女职员。李凡入社两年左右，就和她结了婚。她是很好的
人，又能干，跟我是不同的。”小媚说。
“然后她当了社长的秘书？”
“对。大概是她结婚三个月以后吧，小浩调张雪为秘书。明明有了小沼先生这
个秘书了。当然，薪水加倍，张雪女士也很努力就是了。”
“友情的证明。”赵山点点头。“对了，你说你先生为何想杀人？”
小媚正想说什么之际，服务员端咖啡来了，于是话被打住了。
“啊，美味之极！”张京摆平了第二份午餐，叹一口气，大呼过瘾。
有什么好过瘾的。赵山苦笑。
小媚喝了一口不加糖的黑咖啡，说：“赵山先生，小浩他——”
“太太。”一个声音说。那天到赵山公寓来的小沼秘书快步走过来。
“小沼先生，怎么啦？”
“你知不知道社长去了哪儿？”
“小浩？他说要和张雪女士商谈有关出差的事。他不在公司？”
“是的。到处也找不到他。我以为他来这儿吃饭了，谁知又没来。”
“奇了。”小媚站起来。“赵山先生，抱歉。每次都是这样。”
“哪里——”
“已经结了帐的，请慢用。”
小媚和小沼急步走了。
赵山有点不祥的预感——令人在意。
“张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