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松口气,说道:“哪里……我没什么关系……大家的精神都很紧张嘛。”
“这和精神紧张无关。”赵小真以坚毅的口吻说道:“请不要把我和田小姐混为一谈啊!”
海风想:如果小刚在场,那我应该已经丢了半条命了吧!
“我年近四十,分不清二分音符和四分音符的差异,以你这样的音乐水准来看,我简直就是个难以置信的音盲。”海风的心神渐渐平静下来,一霎那的感觉让海风感到此刻的重要。
说得虽然不甚合理,却大为中肯。
赵小真的人与她眼中的目光也平静了下来。突然赵小真抬起头,直视海风的眼睛。
赵小真坐在床边,海风有前车之鉴,再也不敢坐下。
赵小真又说:“以前我和史塔维兹先生学过琴,这一次的音乐大赛就是用他的名字……他是个伟大的音乐家,体格魁梧,人品很好,他听了我的演奏后说‘你大概没有谈过恋爱’。他又说‘没有恋爱的人,演奏小提琴发不出真正的声音,不会哭泣,不会唱歌’,……”
“我真希望我多少能帮点忙。”海风微笑着,仅仅是微笑,没有张狂。
“你真是个好人,可是你好像很保守。”
“吓。不要对我胡说八道!我结过婚的……女儿都有你这么大了。”
“哦,是小刚哥哥吧。看得出她妈妈应该是个美女。……我没她漂亮吧!”
“哪里……”海风说,“别再胡说八道了!”
就在这时候,口袋里的呼叫器响了。
“对不起,有我的电话,那么……”
“今晚的事就由我决定了。”
“嗯。一切拜托你了。”海风走出赵小真的房间时,全身都在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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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是小刚打来的电话。
“哦,有事吗?”
小刚把事情经过大概说明一下,最后她说:
“因为不是凶杀案,他们就不想调查,真气死我了。”小刚显得十分不满,“爸爸,你那一边有没有可能发生凶杀案?”
“不要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那,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这……和前几天差不多。”
“前几天?”
“是,我有些想你……”
“爸爸,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喂,你等一下。”海风屏息静气地竖起耳朵听,有砰!咚!的声音,“好像发生什么了,等一等我再打电话给你。”海风放下电话冲出房间。
其他人都打开房门伸出头来。
“是什么声音呢?”周希说。
“在风笑天先生的房间里!”赵小真叫着。
经赵小真这么一喊,海风才发现只有风笑天的房门是关着的。
他急忙跑过去推开房门--房间里凌乱得一塌糊涂。
书桌翻倒,录音机摔在旁边,谱架倒在地上。
满地都是乐谱,而且--连小提琴都摔个稀烂。
就是看不见风间。
“风笑天兄!”
海风大声叫着,只剩浴室还没有找,他急忙过去打开门。
风笑天在浴室里回过头来,披头散发,大而无神的眼睛虚茫地看着海风。
“风笑天,你不要紧吧?不要这样!”
海风最后一句是喊叫的,因为他看见风笑天的右手拿着发出银光的刀片,刀片正对着左手腕。
“交给我!”
海风冲过去。
刀片闪动了一下,冒出鲜血滴落在瓷砖上。
“胡闹!你想干什么?”
海风冲向风笑天拿着刀片的手,接着石青和高巧也冲进浴室。
海风一面设法让风笑天松开刀片,一面大叫:“快止血,绑住手臂!”孔武有力的高巧制服还想挣扎的风笑天,石青用毛巾在风笑天的上臂扎紧。
风笑天突然昏过去,顿时全身瘫痪,正和他的手臂奋战的海风因此而失去重心向前扑倒。
连应变的时间都没有,海风一头摔进面前满载着洗澡水的浴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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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警笛声愈去愈远,海风像落汤鸡般湿淋淋地站在门口目送。打了一个大喷嚏后,他急忙转身想回房去。
走进大厅时,全体都集合在那里,不,还却一个陆纯。
看情形像集合,但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像是默默在承担沉默的气氛。
“侦探先生,”石青说道:“很冷吧!这里有电炉,我马上打开它,您坐这里吧!”
“谢、谢谢……”
电炉热度并不强,但总比没有好。
“没有衣服可以换吗?”赵小真似乎很担心。
“等一下小刚会送过来……”
“哦,原来如此。”
海风深深吸一口气,不住地哆嗦。
“一定是受不了这样的紧张。”石青说。
“真可怜!”海风点头说道:“看起来很神经质的样子。”
“我能了解他。”纪小夫用她难得的消沉口吻说,“我曾经在其他比赛终于遇到他,虽然他很努力上进,但是因为家里穷,不允许他继续学琴。如果他不能在著名的小提琴演奏比赛中获胜,就只能放弃小提琴了,以他学年来看,这一次比赛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如果他想到这一点,必然更焦虑。”周希说,“而且会认为自己比别人落后……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
“应该由你来代替他。”纪小夫正视着石青说。
石青听了并没有不豫之色,却点点头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
“不过……我真不明白。”赵小真像是在自言自语,“拥有贝多芬或莫扎特的音乐还不够吗?音乐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为谁呢?如果是因为音乐而患精神官能症……甚至寻死,……那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点也没错!”石青点头说,“音乐的力量其实是有限的。德国纳粹那伙人对贝多芬不也是很感动吗?坦白说,音乐是为音乐学校的经营者而存在的。”
海风对石青的一席话感到很惊讶,没想到石青是个虚无主义者。
“这种说法太可怕了。”赵小真说道:“果真如此,那么我们究竟在做什么?”
“这就是显示,在比赛得胜的人,从此以后别人便要聆赏他的琴艺。”纪小夫说,“这么说虽然对风笑天先生很残忍……”
像有意打断大家的谈话一样,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各位,真了不起。”小纯边说边走近,“我只是认为减少了一个竞争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