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因为刚才你们所喝的鸡尾酒是有毒的。”
两名男子面面相觑。
4
那一晚，我在那间餐厅跟研讨会的学生吃饭。
大学嘛，必须让学生们做点社会研究才是。教授的薪水并不多，学生们请客也
是理所当然的吧！
大学方面，若是肯出一点交际费就好了。
知道知道，言归正传。
我一面吃饭，一面谈起有关印象派的音乐。途中，我起身上洗手间，经过厢房
前面时，差点跟一名从里头出来的女性相撞。
“啊，对不起，”我说。正要走开时，被人喊住。
“老师！是不是袁小川老师？”
一瞬间，我认不出是她。怎么说，每年送走一大批毕业的学生，而梅小美离
开大学也五年了。
可是我一下就想起她是谁了。
“嗨，是你呀。”我说。“今天……”
“是我发表婚约的日子。”章野有点害羞地说。
“那真恭喜了，你一直都很懂事的。”
“老师，如果方便的话，请来看看我的未婚夫。”
“我吗？不不不，外来者突然——”
“我想老师帮帮眼嘛。来，请进。”
我说我有同伴，只能去一下子，然后走了进去……
当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吧，其后我并没有逗留太久。
对于她自杀的事，我觉得很痛心，但我与事情无关。遇到这种事是说不过去的。
实际上……咦，这猫干什么？
“咪噢”一声，罗子叫了。
“看来它在取笑你。”赵山说。
“失礼呀！我不记得被猫取笑过！”袁小川气鼓鼓的。“哈哈哈！”
这回笑的不是罗子。
“池宇，怎么连你也笑我。”
“老师——现在不是摆架子的时候啦。你不说实话的话，大家可能死掉啊。”
池宇说。
“我不是说了吗？”
“完全不同。”池宇转向赵山。“赵山先生，当时，我也在那间餐厅里。”
“那么，他说的同伴是你罗。”
“是的——他并没有谈什么印象派的话题。老师所说的只有一句话：‘我请你
吃昂贵的晚饭，今晚陪我上酒店。’”
“池宇！”袁小川羞红了脸。
“他请客是真的——在那之前，他也请我吃过两三次饭，我是想到偶尔应酬他
一下的。”池宇耸耸肩。“老师本来以对女学生出手快而出名。我听说了，因好
奇而跟他交往。”
“那么，当时你听到什么？”
“呃，当时那只猫也出到走廊了嘛。我自己也想上洗手间，无意中听见了老师
和梅小姐的对话。”
“阿兰！你懂什么！”
“再打岔的话就拘捕你！”赵山狠瞪袁小川。
“她好可怜啊。”池宇说。“老师捉住她的手不放……”
“老师——拜托。请放开我。”梅小姐用挤出来的声音说。“不是已经结束
了吗？”
“是你擅自结束的。我不记得曾经结束过。”
“怎会……已经五年多了。”
“你不是说爱我吗？你说除我以外，不爱别的男人的。”
“怎么……你要我怎样？”梅小美苍白着脸。
“我要见见你的未婚夫。”
梅小美倒抽一口凉气。
“请别胡说！”
“不要紧。只要说我是你大学的恩师不就行了？我不会破坏你的婚事的，放心
好了。”
“老师……”
“如果你不愿意的活，我就把事情泄漏出去。”
老师在威胁她。那个真的是威胁啊。
“太过分了……”
梅小姐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我都看到了。
“老师只当我是游戏的对象，事到如今为何这样？”
“你否认也可以。我记得你身上的每一粒黑痔，想蒙蔽也没用。”
梅小姐似乎作出心理准备了。
“真的只是介绍罢了啊。”
“对呀。相信我好了。”
到底谁会信任他？
“那么……请！”
梅小姐打开厢房的门，用开朗的声音说：“我遇到一位稀客，为大家介绍。”
于是袁小川老师厚颜无耻地走进去了。我悄悄窥望了一下，老师坐在同一张桌子
上喝酒，吓我一跳。
因我很快就先回去了，其后的事如何，我不知道。不过，老师真的就这样乖乖
地离开吗？
所有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袁小川教授。
袁小川装着无视众人的视线，但他看来气得血涌上头，称不上“冷静”的样子。
“是你的错？”阿兰站起来指着袁小川。“是你逼使梅小姐自杀的！”
“没错了。”张江点点头。“其后一定是勒索什么的折磨她了。”
“坦白招供吧！”伴之握紧拳头。“这样我们才能得到解毒剂，全体获救！”
“有什么证据？”袁小川怒吼。“她——阿兰撒谎！她的大学成绩全是C或D。若
不是我酌情加分的话，她根本无法升级，那种人说的话你能相信吗？一个为了提高
分数而陪老师上酒店的女人所说的话……”
袁小川的声音愈说愈小，最后中断了。
罗子看住池宇，“喵”了一声。
“算了。扯破脸了。我根本不想上什么大学的。只因朋友们都上大学的关系。
我不爱读书，分数也不好——不过，令我一辈子后悔的是为了分数而跟这种人上床。
老师，如果你干净地死去的话，我会比较尊敬你的。”池宇平静地说。
“不要！谁要死呀！”袁小川喊着，推倒椅子站起来。
然后，往客厅的门冲去。
“停！”赵山想追上去时，袁小川扑向门边的电灯开关，一按，客厅的灯熄了。
“危险！”有人说。
传来“呱嗒呱嗒”的声音，袁小川奔出走廊去了。
“唉……他想跑去什么地方？”
赵山留意脚畔，小心翼翼地走近门边，按了一下灯擎——
“奇怪——不亮了。”
“刚才老师乱按的关系吧，飞出蓝白火花，大概弄坏了开关，不是吗？”池宇说。
“看来是短路了。屋里漆黑一片——好麻烦的人。”
赵山出走廊窥望时，传来赵美的声音。
“你到哪儿去了？”赵山问。
“我在厨房，捉到两个人，好像是小偷。”
“小偷？”
“不太清楚是不是。张京把他们绑起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的？”
“你会问他们——等他们清醒以后吧。”
“为什么？”
“他们喝了那些鸡尾酒呀，我把酒的内容告诉他们时，他们马上晕倒了。”
没出息的小偷。
“去找袁小川吧。肯定他在屋里某个地方。梅小姐是因袁小川而自杀的可能性很
高。”
“我也去找他。”池宇说。“假如我不那样子逼问他的话，说不定不会造成
他那样恐慌。”
“好。赵美和张京去楼下找。我去楼上找找看。”
赵山用笔型电筒照着脚畔，住楼梯上去。池宇立刻跟在后面，沿着扶手走上
来。罗子也轻盈地跃上楼梯。
赵美在楼下喊张京，开始行动。
“这么暗。”赵山说。“你可以吧？”
“没关系，我不怕黑的。”池宇自豪地说。
来到走廊的尽头，赵山转动小小的光圈。
“好，逐个逐个房间调查。”
“嗯。”
光是楼上就有六个房间。可是，没有任何房间使用着。
“太有钱也很不幸。”池宇说。
“呀……这里也没有。”赵山关上房门。
“人嘛，太有钱也不会幸福的。”
“喵。”
“你好镇定，你不怕？”
“我很迟钝的。”池宇说，“一定是死掉才会怕。”
“你认为袁小川真的威胁梅小姐？”
“不晓得……”池宇说，“那位老师当然是个麻烦的人，多半是伤到他的自
尊才怒上心头的，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来。”
“我想他不是认真地对梅小姐执着的。因他喜欢年轻少女，而且可爱的女孩
都会接二连三地投怀送抱。我对他的那种‘魄力’很佩服。”
对老师那种嗜好感到佩服又怎样？
“来。下一个房间。”
赵山说完时，下面传来赵美的唤声：“哥哥！”
“怎么啦？”赵山跑到楼梯口。
“他死啦！”
“你说什么？”
赵山他们照着脚畔，急急下去。
“在走廊深处。”张京说。“张京用手电筒照到的……”
袁小川倒在走廊的黑暗里。
“鸡尾酒毒发？”池宇问。
“好像不是。”
赵山把袁小川的身体慢慢翻过去——背部有血扩散。
“是刺杀。从背后行刺的。换句话说，不是自杀。”赵山环视周围。“小心！
凶手可能潜伏在附近。”
池宇说：“我毕竟也怕了。”
5
“总不能叫那两个人代我们死吧。”张京捅捅那两名小偷。
“饶了我们吧。”其中一个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如果非死不可的话，叫我
老大做代表好了。”
“你以为杀了我，你自己一个就能得救吗？”
“吵死人！”张京用拳头敲他们的头。
“好痛……”
“什么名字？老实说出来！”
“我叫小田……他是张浩。”那个像老大的说。
两个都被绑在厨房的椅子上。
“究竟为何跑来这里？”赵美问。
“不……他们看起来很有钱嘛。”名叫小田的说。
“那就怪了。谁会无缘无故地跑到这种山中的房子来？一定有什么目的。”
“跑山是我的嗜好。”名叫张浩的说，又被张京揍了一下。
赵山面有难色地沉思了一会，向赵美招招手。
“什么？张京，你看住他们两个啊。”
赵山把赵美和罗子带出厨房。
“有话告诉你。”
“爱的告白？”
“去你的——到饭厅去吧。”
在小光圈的照耀下，罗子等一同走进饭厅。
光圈照在角落上的世野尸首，被台布盖住。
“怎么啦？”
“其实……难以启齿……”
“想借钱？”
“不是——你一看就知道了。”赵山掀起台布，说：“可以起身啦，章野先生。”
赵美瞠目——台布蠕蠕而动。
“啊，累死了。”章野坐起来。
赵美哑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