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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历史种下的因,就不会有现在的果。
葛吟初醒来的时候,浑身的不舒服,嘴里呼出来的气息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酒味,几乎要让她自己都作恶。她的呼吸浓重,嘴唇发干,脑袋也有些发胀,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不要命地喝那么多酒。
昨天是她的导师兼好友杨芸结婚,她尽责尽职的做好了她身为一个伴娘的职责——挡酒。
其实她的酒量不差,换做在平时,就算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想要灌醉她,也是不容易的。可是昨天一圈下来,连杨芸看的心里都发慌。这小妮子不像挡酒,像是因为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她家的酒就是不要钱一样的当白开水拼命乱喝。最后还是怕她酒精中毒,连忙让人将她拉了开去。
想到醉酒,葛吟初突然间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醒过来才三分钟不到仍然处在迷迷糊糊状态的人,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毫无遮掩的双肩即刻暴露在灰暗的房间里。
她忙伸手将被子往上扯扯,黑亮的双眸想要透过黑暗寻找什么,似乎没看到什么,瞬间松懈下来。
即便是在黑暗里,她还是看清了这房间里的摆设。床对面做了很大的衣橱和储物柜,电视机就嵌在分隔开的橱柜里,右手边是窗,左手边是玻璃隔开的浴室,拉了一半的帘子,而门就在浴室对面。
她侧身去拿床边椅子上堆着的衣服,迅速的穿戴好,伸手往外套的口袋里摸手机,凌晨四点零七分,有些懊恼的扯了扯散乱的头发又将它捋顺。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叹气,回身把床整理好,才将脚套进旁边那两只高跟鞋中。忽又觉得有这房子太安静,高跟鞋的声音太大,也不知道这房子里有没有人,又将鞋子脱了,赤着脚开了门出去。
客厅里亮着一盏鹅黄的灯,沙发上坐着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葛吟初脚步一顿,停在门口,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六年了,不管自己要自己多么淡然的试着去忘记一些事情,还是在避免不了的心痛。
他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
葛吟初本想悄悄离开的,无奈已经被发现了,便低下身将手中的鞋子放在地上穿上,随手将门关上,抬头看去。
他开了一盏台灯,灯光鹅黄,在黑夜里朦朦胧胧地显得神秘和暧昧不清。在这样微弱的灯光下,两人对视了很久,而这一分一秒,对于葛吟初来说,都是煎熬着不让自己退却。
时间像趟过鹅卵石的溪水,带走温度却从不曾停留。多年不见,他和她之间岂止是“物是人非”四字可以描述的清的。
面对他,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选择闭嘴。
长久的沉默之后,宋络南终于开口:“你的包在这里。”他的眼神瞟向沙发前的矮桌上,声音清冽地有种金属的质感。
他穿着一身睡袍,明明是懒懒的坐在沙发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冷厉。
葛吟初默默地走过去,故意从另一边绕过去,避免与他太过近距离,拿起桌上的包,转身往门边走。
她的高跟鞋声,节奏分明。
“你就这么走了?”他问。
葛吟初脚步停滞,如果是别人,她会毫不犹豫的开门走人,而偏偏这个人是宋络南,她有些愣神,“哦,谢谢,再见。”
她伸手握住门把。
“四点多,你想走回去么?认识路?”他的声音略微的低沉,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冷漠,这个词换做在从前,葛吟初永远都不会将它与宋络南联系在一起。而这六年,即使她咬紧牙关一步一脚走来,也再也不忍回头看惨淡的过去。
六年后,他可以从容的款款而来,她的镇定却全是假装。本以为那个时候分开,就再也不会相见,可是他却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而她又不争气的在一开始就输的一干二净。
“这是哪儿?”葛吟初转身问他。昨晚醉得有些厉害,她记得自己的放纵,所以她才会在这里。
“锦苑小区。”宋络南似乎也不想多说话,回答也言简意赅。
葛吟初感觉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杨芸在订婚的时候,她现在的婆家,本市最大的财团世家,给她在锦苑小区买了一套别墅。据说这里最便宜的公寓房价是每平方4万。这样一想,她似是踩在了火炉上一样脚底板发烫。
原本醉酒还未醒,这下全清醒了。
果然,时间只能让人和人之间越走越远。
宋络南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尴尬,若无其事的看着她。锦苑小区在B市城西,风景好,是B市难得一处还是山青水秀没有被污染的地方,而住在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从锦苑小区开车去城区不到一个小时,平直的高速公路,所以对于那些有钱人自驾车辆,丝毫不会在意这地方过于偏远了点。因此,想要在这里打到的士,又在凌晨四点多,可能性为零。就算在白天,也要看运气了。
“你干嘛把我带到这儿。”葛吟初心里开始有气,口气上也渐渐冷了下来。
“昨天你没有拒绝。”他淡淡的回答。
“我醉了,不清楚。”
“你也没醉得不省人事,昨晚上……”
“你!你存心的!”她急忙打断他的话,关于昨晚上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回忆,更何况是宋络南亲口提起。
宋络南冷笑一声站起来,踱步走至她的跟前,唇齿微动:“自作多情。”
这四个字,狠狠的敲中了她的心。
即便她自己不肯承认,她也无法否认,昨天在杨芸的婚礼上看到宋络南时的吃惊,后来杨芸要人送她回去的时候,她被带上车才发现送她的人是宋络南,可她的确没有拒绝。或者说,她当时根本就不想拒绝,用醉酒为借口让自己私心的放纵找个借口而已。
直到后来,就在现在他们站的地方,是她先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吻了他。
一个男人对于一个长得并不差还投怀送抱的女人,只要他不是三贞九烈要守身如玉,或者在那方面不行,都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他说的没错,是她自作多情,却还要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他这样,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妥协,可她偏不愿意让他顺心如意。冷着脸,转身将手搭上门把“咔嗒”一声开了门,连“再见”两个字都不想说,走出去便“嘭”的将门关上。
早已经在他面前失了气度,她也不介意失了风度。
才三月份,B市的气温并不高,况且又是凌晨,又加上在房子里的时候宋络南开了暖气,这会乘了电梯下楼,一走出电梯,葛吟初就觉得寒气直冒心头。
她很怕冷,每次冬天还不到的时候,她就比别人预先进入冬天的状态了。可昨天为了参加杨芸的婚礼,穿的都是单衣,此刻压根就起不了什么保暖作用。
她只能将包放在胸前紧紧的抱着,一边疾步沿着小区的路找出口。十分钟后,四点半,她顺利找到了小区的大门,她为自己庆幸了下。
门卫保安处的保安狐疑的看着她走出去,又折回来问他市区的方向往左还是右走,等她走远后才絮絮叨叨的跟一边打着盹的同事说了句:“又是个吵架赌气走的,大冷天的穿那么少不冻死才怪,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好好找个人嫁了。”
那人依旧闭着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你管人家呢。”
刚说完这句话,不远的转角处就有一辆车驶了出来,灯光打在保安室的车窗上,坐在椅子上偷睡的保安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两人跑出保安室,俯着身子向车里的人敬了个礼,另一个忙从胸口的工作服口袋里拿了张泊车的发票给他。
宋络南放下车窗,从车里随手拿出十块钱递给保安,接过那张发票开出小区。
“好车啊,雷克萨斯LS46OL豪华加长版啊!”刚才那个偷睡的保安睁大了眼感叹。
“值多少钱哪?”另一个问道。
“这款车得一百四五十万左右呢!还不包括其他费用!”这人有些得意又有些鄙夷的看着身边的同事,一副你连这都不知道,亏你还在锦苑工作的模样。
“这里的都是有钱人,不开名车才稀奇呢!”他终于找到赌一下同事的话了,为自己的反应机敏开心了下。
那个偷睡的保安心有不服的撇了下嘴,走回保安室继续睡觉。
宋络南也就开了一点点路,就看见前面路边停着一辆轿车,而葛吟初恰好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车缓缓的向市区开走了。
宋络南面无表情的将方向盘一打,准备回去,忽又停下正在掉头的车,跟着前面那辆车向市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