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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八点多起来,就被外婆告知下雪了。葛吟初兴奋地想要跑出去玩,被外婆拉住了吃完早饭才准出去。
宋络南看着她这副跃雀地样子,不免发笑:“怎么像个初中生一样。”
“那你等下别玩!”葛吟初鄙视他。
听见外婆喊他们吃早饭,葛吟初就立马窜进了屋子。
“外婆我好久没有吃你做的早饭了,”葛吟初端着粥,隔着雾气蒙蒙的蒸汽,眼里突然间有点湿润,“外婆你以后跟我一起住好吗?天天给我做饭吃。”
“傻孩子,外婆年纪大了,以后走不动了你会嫌弃我的。”外婆笑笑,将面前的咸菜往葛吟初和宋络南面前推了推,“小初最喜欢吃咸菜了,小时候吃早饭没有咸菜就不肯吃。”
“她总有很多奇怪的小嗜好。”宋络南微笑着附和外婆,嘴角微微拉长,大概就是她那些固执的小嗜好,让自己觉得她对于自己来说很特别,也愿意就这样去宠着她,成全她的自我。
吃完早饭,外婆给他们一人泡了一个热水袋:“天冷,小初身体不好,冷了容易过敏发荨麻疹,要注意保暖。”
葛吟初在一边享受外婆的体贴,都长这么大了,自己要做什么,外婆总会比她想的还多。即便这些年不在外婆身边,外婆都没有忘记一丝一毫关于她的事情。
宋络南点点头,伸手将葛吟初颈间的围巾打得严实些,看着门外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说:“玩一会我们就去你家,等下雪厚了不好开车。”
葛吟初眼里的笑意顿时凉了下来,却又因为外婆在,背过身来说:“知道了知道了,说不准回头就不下了。”然后一撒腿就往外跑了。
葛吟初穿了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跑的远了些,就像是跟雪融在了一起,只能一个人影在晃动。
外婆起了暖炉放在外屋,和宋络南一起坐在外屋望着葛吟初一个人在外面跑来跑去。
“快七年了,我都要以为到死都看不见她了。”外婆叹着气,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面对这个老人,宋络南心里逐渐泛起内疚,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外婆抬了抬都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虽然吟越不是我带大的,也不比吟初来得亲厚,但他也是一个好孩子,认为自己做错的事情总想要弥补。”外婆口气淡淡地说,眯着眼看远处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满眼都是心疼,“小初是个认死理的孩子,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算嘴上服软了认输了,心里却总是放不下。所以在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伙子是吧?”
外婆目光炯炯,一派洞若明悉的神色。
宋络南一怔,随后点点头道:“是我害的她。”
“可她一定没有后悔过。”外婆静静地说,“所以才会有今天。如果她后悔了,这些年早就该回来看我了,她是觉得没脸见我,从小让我觉得骄傲的孩子,竟然会做出这样出阁的事情。可是我见到你,我就明白了。”
外婆平淡的话语,将这些年的事一语带过,不轻不重的落下来,却在宋络南心里激起层层的浪。
“她虽然回来了,可是心里始终放不下,要不然就不会带你先来我这儿了。小伙子,你要做的事情还多着,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外婆对上宋络南的双目,将信任一点点的传递给他。
“谢谢外婆。”宋络南轻柔的笑了笑,放下心来。
葛吟初在外婆自娱自乐的玩了将近半个小时,左右手抱着热水袋,右手抓了一把雪回来,整个人冻得在发抖,却还在笑着捏着手里的雪团,“好冷啊好冷啊,外婆我要热水洗手。”
宋络南脸色难看得抓着她的手,将雪丢到一边,“看手都冻得红成这样了。”
葛吟初朝外婆嘻嘻地笑着:“外婆热水热水!”
外婆也随着她,赶忙进屋给她倒热水泡手。
“你倒还记得左手还伤者,要把右手也冻坏了才甘心。”宋络南带着些责怪的语气,却又怕她冻坏了,忙拉着她进屋泡手。
这种被完全宠溺着地感觉好到葛吟初想哭了。
正当葛吟初嬉笑着洗手的时候,宋络南的手机响了,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神色微敛走开几步,是葛吟越打来的电话。
他手指微动,按下接听:“喂?”
“姐夫,雪越下越大了,爸爸问你们今天还过来吗?要是路上不方便就别过来了。”葛吟越开口就急急地说事。
宋络南回头看了一眼葛吟初,说:“一会就过来。”
“哎,好!我姐在旁边吗?爸爸想跟她聊聊。”
宋络南也不回答,直径将手机伸到葛吟初面前说:“吟越打来的电话,说你爸想跟你聊聊。”
葛吟初一怔,还在水里浸着的手慢慢伸了出来,一离开水,手上的温度就瞬间消散,手开始发凉。
宋络南扯了毛巾替她把手擦干,葛吟初才犹豫着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里面传来熟悉又有些遥远的声音,心底细细密密的感情破茧而出。
“喂喂?吟初?”葛明正在电话那头连续喊了好几声,葛吟初才晃过神来。
“爸,是我。”她回答,那一声多年未叫的称呼竟然显得生疏。
“听吟越说你要回来了,爸爸很开心,爸爸等你回家。”
“爸……”葛吟初陡然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她这么任性,一走就是六年多,上次在车站看到他也不肯出来相见,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责怪。
“什么也别说了,爸爸心里明白,不怪你,你肯回来就好,爸爸心里这块石头也就放下了。”葛明正安慰她,自己的声音却也止不住哽咽起来。
结果父女两在电话里哭成了团。
从那时候开始,葛吟初才明白有一种叫做“亲情使然”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那是包容和厚待,不会因为其他的因素影响的感情,不论你曾经做错了什么,你要你肯回头看一看,那些曾经挚爱你的人依旧在爱你。
宋络南从外婆那里拿了纸巾来替她擦了眼泪,“收拾下东西我们过去吧。”
“嗯嗯,”葛吟初连忙点头,又对电话里的葛明正说,“爸我先挂了,去收拾下东西就回来。”
“哎,好!”葛明正开心地应声。
挂了电话,葛吟初看着宋络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打个电话竟然哭成这样。把手机还给了他就往楼上走,“我去收拾东西,你问外婆和不和我们一起过去。”
“知道了。”宋络南笑着回答,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心里也渐渐轻松起来。
本就只住了一晚上,东西收拾起来也快,葛吟初下楼的时候,宋络南正拿着外婆给的扫把把车上的积雪扫去,不觉得笑了起来,换做平时,他哪舍得这么折腾他的车。
“别弄了,刮花了就该心疼了。”她制止道,又对外婆说,“外婆,以前家里不是有鸡毛掸子吗?还有不?”
“啊对对,你看外婆这记性,要过年了前两天刚买了新的,这就忘记了。”外婆忙走进屋子将鸡毛掸子拿了出来,把宋络南手里的扫把换了下来。
“外婆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葛吟初看着宋络南将雪大片大片的扫落。
外婆不住地点点头说:“络南都跟我说过了,外婆跟你一起回去,回头有什么事情,外婆替你担着!”
葛吟初依偎在外婆身上,撒娇道:“外婆你最疼我了。”
外婆拍拍她的手说:“你妈妈也六年没有夸进这个门槛过了,小初,她也后悔了,这六年里我也让她体会一下被自己妈妈这样对待的感受,你回去了就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不管以前怎么样,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她认错了,你也认个错,知道了吗?”
葛吟初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外婆。”
等宋络南将积雪全部扫落进屋的时候,身上也积了不少雪霰子,葛吟初伸手帮他把雪给拂去,两人将行李搬上车子。
外婆看他们整理好了,将大门落了栓子,从小门出来锁上,被宋络南扶着进了车子和葛吟初一道坐在后座上。
从外婆家到葛家的路程不算太远,几年来又几经修整,路也比较好行驶,只是因为路上积了雪,宋络南开的比较慢,十多分钟后,到了青林镇镇上,再开了一条大路转弯,远远的就已经能看见葛家的房子了。